狗尾巴草被秋风吹拂,弯腰点头,倔强而温良,恰如摇摆不定的苍生。浮尘落叶飘散,月亮隐身后,不再有月光,黑夜将重返黑暗。流浪的母猫从肺腑里迸裂而出的叫声,在夜空猛烈地拆卸自己,改装成散射的声音怪物,肃杀而决绝。而荷塘里最后一朵荷花落入泥潭,枯萎的莲蓬一头扎进水里,池鹭露出惊恐的表情,纵身一跃,随残荷倒向了水面。秋风没有送来它们的鸣叫。
一切就这样静静地流过。清晨挂满白霜,柿子红了。垒起的岩石中生长的荒草枯死了。春天的硝烟中,形成的瓦砾和碎片组成奇怪的模样,传递出烈焰的愤怒,透过荆棘重生的缝隙,遗址和废墟有着文明沦陷的视界。天空、时空压缩得如此窄小,阵营和组织不断分裂重组,在战斗与叫嚣中重振旗鼓。听觉、视觉如此不可诠释,以及消失变成了可见之物。晕眩、颠倒、震动、坠落随时可能发生,在白昼与黑暗间。悲喜都是寂静的,随着深秋的绝响,那流动着亘古不息、变换更替的风云,将地面的流逝一一俯瞰。
万亩的良田失去了饱满的麦穗,在荒野中隔着爱恨交加的情缘,贫穷与饥饿的千年之难又在重现。只有秋日的太阳,像收割过的金黄的土地,悬挂在记忆的日暮时分,向我们传递大地的沉思与时代的荣枯兴衰;在历史的风化中守望蒹葭与苇草。“知不可乎聚得,托遗响于悲风″。或许,苏东坡是最早的引力波抒情者。
当喧嚣散尽,浮华散尽,郁结愁怅的人世间,万类霜天占有大地的馈赠或感恩。柿子树用瘦削的身姿,托举着硕果仅存的纯粹与净美。北风在来的路上,群山绵延、退远,归巢的鸟雀低飞,秋风吹过,层林尽染。庞大的秋天更深了,田野即将一步老去,前方空阔苍茫,一行大雁飞来了……

刘兰玲,笔名虫二,毕业于广东省社会科学院政治经济专业。曾就职《信息时报》编辑,记者。是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散文诗研究会会员,广东省侨界作家联合会监事、广东省侨界作家联合会广州黄埔创作基地主任、岭南微文学传媒编委、广东岭南诗社社员、印尼《千岛日报》中华文化专版编委。出版诗集《听风吹雨》,诗歌《一座丰碑》获“华侨华人与改革开放”征文二等奖。《山里的村庄》,《荷塘的蜻蜓》,《光阴怎能老去》等入选南方优秀诗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