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铁像一根高速回溯的探针
用几个小时穿越四十三年,五十年……
一截一截穿刺、划过时空的痛点
村口那棵古槐树用碗口大的伤疤望着我
八岁的岁儿跑过来和我握了握手就老了
时间被架空的额上爬满儿时的车辙
我看见了无数青纱帐、白月亮以及瘦瘦的
炊烟下,一张晃动的慢慢松弛、皱巴的脸;
八十岁的小学老师略显疲惫依旧步履矫健
仿佛从一场茫茫大雪里跑出来,白睫毛上
黏着阳光,仿佛最后一节闪亮的蜡烛;
村里唯一的学校在目光里变矮、变猥琐
那是抱紧我和理想的肌理粗糙的怀抱,那是
喂我露珠和鸟鸣、给我翅膀和蓝天的地方
我看见早晨的一只鸽子飞离了养鸽人视线
这是我始终依傍着一条松花江的东北
我像一颗纠缠过的量子,小小身躯
瞬间承受了故乡所有的起伏、剧变和疼痛
我看不见的那些阡陌、小路
都藏在了我拜望的每一双手和脸上
他们是我过去的村庄和东北
彼此填满空白的陈述和交流挤压着小我
我仿佛站在历史的交汇点上
左边被埋葬右边被萌芽,一阵晕眩过后
我像他们割倒的庄稼又站了起来
(2022.9.1)

独 处
屋内的孤独
留给一个人的自己
外面,一场盛大的孤独
留给一生的自己
(2022.9.8)
玉君子
说清楚含玉而生的那个人
需要一部堪称绝响的红楼梦
读或说唱之间,一生向玉靠拢
一路摸爬滚打触碰到玉,它的质感以及
气质,让猫眼一样的一缕光迷路
不肯出来
被这样的一缕光长期打量
我软散的肌肉、骨骼发出听不见的声响
那是我负重吃苦之后、不断加密压实的声音
是我向腕上的一串玉不断靠近的声音
它如此简单,三横一竖一点的一块石头
上千年的炼狱之苦、脱胎换骨,涅槃重生
配上一个谦谦君子,或是仙风道骨的长者
互换经纬和骨血,互相成就
一段佳话
它从唐代千淘万漉而来,向一个人靠拢
近看三横一竖一点,远看变成一点
佩戴谁的身上就是谁的寺庙、谁的命运
我看到被玉点化的一个人、又一个人
都是,王者归来
(2022.9.10)
作者简介:赵希斌,黑龙江双鸭山人, 1984年毕业于哈尔滨工业大学,后到洛阳国防科研单位工作,期间开始业余创作并发表诗歌作品,曾供职于洛阳广播电视台。已在《诗刊》《星星诗刊》《神剑》《中国青年报》等媒体发表诗歌百余首、散文数十首篇,作品曾被国家级文学刊物重点栏目推介并获奖,系中国诗歌学会和河南省作协会员,洛阳市作协副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