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往昔，悠悠师生情

文/张光山

       武城，古称贝州。古贝州，运河畔，就是武城二中美丽的校园。我上高中，在武城二中求学了三年。也就是这段青春岁月里，我遇见了一位恩重如山的好老师。

       高一文理分班之后，我所在的文科班——6班班主任是陈月才老师。那时候他才三十多岁，个头不高，留着较长的分头。为了不让乌黑的长发遮挡眼睛，他还不时歪头甩一下，并用手顺一下前额的刘海。和刚刚毕业新老师时髦打扮相比，陈老师衣着格外朴素，上身常穿一件浅灰色的中山装，口袋里夹着一支钢笔。据说，由于教学成绩突出，他是从乡镇学校调上来的。

       我感觉，陈老师的教学能力确实是很强的。他上语文课时，并不像新老师那么激情四射，声音也不太洪亮。不过，他讲的语文课依旧十分精彩。这得益于他渊博的知识、幽默的语言和巧妙的课堂设计。最难忘最精彩一节课，是陈老师讲授的《药》。印象最深的样子，是陈老师一手拿着课本，另一只手指指点点，眼睛一会儿低头看本，一会儿仰头看屋顶，微笑着，点着头，讲解着，声音忽高忽低，抑扬顿挫，非常投入。他讲得近乎忘情，我们在下面认真听讲，听得也逐渐陶醉了。

        升入高二，我们分了新宿舍，住上了宿舍楼。我有点不幸，被安排在一个和其他班同学的混合宿舍，而且睡的还是那种上下层的单人床。那床是崭新的，边上有光滑明亮不锈钢管栏杆。一天下了晚自习，我回到宿舍，发现床栏杆被人拆除破坏了。见状我一生气，就大声骂了几句。不久，我躺下要睡觉的时候，就有几个外班同学突然闯进来，我和他爆发了一场小冲突。按说宿舍打架属于违纪，学校要严肃处理的。陈老师知道情况以后，没有批评我，而是好言宽慰我，为我及时调了新宿舍，和本班同学们住在一起。从此，下了晚自习我再回宿舍休息，心里就踏实多了。

       然而，那时候我们年少无知，还是不时惹陈老师生气的。我和几位男同学，没少挨陈老师批评。陈老师生起气来，批评起人来，还是很吓人的——笑容没有了，眼睛瞪大了，我们都不敢正眼看他。学校要求晚上宿舍里熄灯后，好好睡觉，不准说话。陈老师晚上睡得晚，也经常转宿舍查看。有一次晚上睡不着，宿舍好友让我讲故事，讲一讲“铁裤衩子”事件。我张开刚嘴说了几句，同室好友便咯咯一笑。这时，窗外突然传来班主任熟悉而又严厉的声音：

       “不好好睡觉，还胡烦烦（说话）！”

       我吓得赶紧住了嘴，室友们也立刻止住了笑声。窗外安静了下来，我们担心，明天一准要去办公室里挨训了。结果，第二天师生见了面，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我们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高中紧张的学习之余，我还喜欢写点东西，诗歌小说什么的，并盼着能够发表。终于我写了一首诗，偷偷投稿了，还标注了陈老师的名字作为指导老师。有一天下了课间操，陈老师拿着一个信封找到我，笑着说：

       “你啥时候抄袭别人的诗歌啊，还在报纸上发表了！”

       听了他的话，我有点发懵。当接过报纸来一看，我不禁笑了：原来我的投稿《致抄袭者》在《语文报》上发表了，陈老师是在跟我开玩笑呢。回到教室里，陈老师又专门让我站起来，当着全班同学们，朗读了一遍自己写的诗。听到同学们热烈鼓励的掌声，我感到无上荣耀，无比幸福！

       我一直与班干部无缘，从小学到初中，连一个小组长都没当过。有一回，陈老师竟然找到我，让我担任班里的劳动委员。我感觉自己不是“当官”的材料，想推辞想谢绝，陈老师就鼓励我说：“我觉得你能行。即便不行，你慢慢学，也能变行！”我听老师的话，只好勉强答应下来。然而有一次，下午全校打扫卫生，要迎接上级检查。我安排好劳动任务以后，就自己出校门去跑步了（我有下午放学后去围绕电视塔跑步的习惯）。没有我领着同学们劳动，大家的劳动情况可想而知。等我跑步回来，发现陈老师和班长他们正替我指挥大家打扫卫生。陈老师也没过多怪罪于我，只是说：“作为班干部，不只是分配任务，你一定要领头干才好！”我听了老师的话，再也没有耽误过，而且班里卫生一直还挺不错。后来，根据陈老师推荐，我获得了“德州市模范班干部”的荣誉证书。

       高三的学习是紧张的，我们很少回家。那年冬天下雪了，天冷得出奇，我却病倒了，感冒发烧很厉害。然而我没有请假回家，一直坚持带病学习。陈老师十分关心我，除了让同学帮我去看医生打针吃药以外，还把我带到他家属院里，专门让师母为我做饭，下面条喝。师母也是一位朴素而善良的妇女，陈老师嘱咐她说面条里别忘了放个鸡蛋，她竟然偷偷地放进去了两个荷包蛋！我端着热腾腾的面条，感受到家的温暖，感动得几乎要哭了！

       临近高考前两天，为了不影响考试，我们班没有举办什么毕业典礼。晚上，我们男生把陈老师请进宿舍里，一起吃了一顿简简单单的饭。吃饭间，陈老师一直微笑着，说话和平时不同，是那么的和蔼可亲，使我们的心情放松了不少。高考成绩出来以后，我们去他家属院找他看分数。我考了班里第18名，差几分没有达到本科分数线，这已是高三以来最好的名次了！陈老师对我的成绩很满意，特意表示了祝贺，我也感谢陈老师的关心教导，只恨当时没有把感谢的话说出来。

       最晚一次和陈老师见面，十年前了。那是炎热的夏天，我陪学生到夏津六中参加中考，陈老师因工作需要也过去了。在校门口，我突然看到他，他也马上认出了我，师生能在此偶然相遇，是多么幸运、多么惊喜、幸福的事！我们聊了聊天，我说请陈老师吃顿饭，可是因为当时彼此都很忙，他没有答应我就分别了。后来，听说同学们和陈老师聚会，我因为在外县，路途远一些，也没有能够按时参加，不能不说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如今，好在我们6班全体师生都在一个微信群里，可以随便说说话聊聊天了，如同天天见面一样。前几天，天气渐渐变凉，在我们师生群里，陈老师还不忘嘱咐大家：天凉了，注意身体！我回复他说：“我们即便长到六十岁，在您面前还是一群孩子！”是啊，多少年以后，老师都时刻关心我们的健康，关注我们的成长，期待着我们成功的好消息！

       有人说过，没有经历过高考的人生，不是完美的人生。在武城二中求学的两三年里，作为一个外县来求学的学生，能够遇到陈月才这样的好老师、好班主任，我感到今生今世都是无比幸运的！

       青山不老，绿水长流。我热切地期待着，期待和陈老师以及同学们再次相见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