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逝世了》
作者:樊济辉
儿时的记忆里,1976年绝对算是个“大灾之年”。
早春时节,还在农历兔年腊月里,人们奔走哀告:“敬爱的周总理逝世了”。
到了农历龙年麦罢,又有人黯然神伤:“朱老总逝世了!”又过了大约一个多月,就听到大人们惊慌失措地传说着“唐山地震啦!”传话人个个都是带着惊恐甚至绝望的神态,仿佛几分钟之后地震就会来到眼前一样。人们说,唐山地震是个开头儿,接下来很可能还会有“余震”,到底“余震”会发生到哪里,别说中国、苏联,就连“联合国”也预测不出来!一时间人人自危,搅闹得村里左邻右舍坐卧不安,那时候都是所谓的“里生外熟”的砖木房子,就是墙体内侧用土坯,外侧用蓝砖垒成的,面子上看着过得去,可要是有地震就扛不住了。所以,家家都把床铺搬到大街里,甚至是挪到打麦场一类的开阔地带,用大人们的话说“地震的时候能跑得快一点”,我就按照母亲的安排把自己的小床搬到院子里的大槐树下,白天有凉荫,晚上遮露水,倒也乐得清凉。
紧接着就是发大水,也不知道老天爷是怎么了,那段时间的天气预报总在重复地播报“某某地暴雨、特大暴雨”,令人不由得想起去年的“75.8大暴雨”驻马店水库垮坝的骇人消息!我们村西头的河塘里水多得已经盛不下了,河水从小河堤的凹口处溢出来流进了村子里,大队干部敲着铜锣召集社员赶快去堵河堤凹口,母亲抱着我的小妹坐在我的小床边安慰着我入睡,可是,那么紧张的形势又有谁能睡得着呢?那些天简直就是度日如年。忽然有一天早上,一辆拉煤的拖拉机开进了我们村子,径直来到我家门前停下来,巨大的机器轰鸣声在街里持续地轰响着,平时很少能见到大型机械的街坊邻居们听到动静纷纷上街一看究竟,我也赤条条地从家里跑出来看热闹。二叔家的大儿子从拖拉机驾驶室里跳下来,看到我母亲就说:“大娘,俺大伯说叫我带您家俺兄弟去煤矿上躲大水哩!”母亲赶紧回家把我的衣服拿出来帮我穿上,嘱咐我跟着大哥上拖拉机。我仿佛意识到了危机,哭闹着不肯上车,大哥抱着我爬上拖拉机,在街坊们艳羡的目光里和啧啧声中离开村子,向着一百公里外的煤矿上赶去。在煤矿上住了十来天,我返回村子时,人们对地震和大水的恐惧尚未完全消除,大人们每天在街里的主要话题就是交流如何防地震和躲大水。有人说将空酒瓶倒立在桌子边上,一旦地震发生,酒瓶就会晃倒滚落在地上摔碎了,声音足够惊醒睡梦中的人及时逃避;有人说他每天都把不到两岁的小孩儿放在大木盆里,这样即便大水突然来了木盆就会漂起来,小孩儿就不会溺水了。
有一天下午,正当大家都聚拢在街里讨论着即将到来的农历闰八月,还在为一年过两个中秋节是福是祸喋喋不休时,在县里客运公司当司机的刚爷忽然开着公司那辆大公共汽车进了村子,车头前边悬挂着一盘硕大的纸扎白花,白花周围还系着黑纱。大家都很奇怪地围过来,纷纷询问刚爷为什么正是半晌工作时间不去跑班车却回到村里了?当时四十来岁的刚爷指指车头前的大白花,神情肃穆,继而悲哀,然后痛哭流涕地蹲在地上,两手抱着头,呜呜呜地哭起来。大家受他的情绪感染,也都是非常悲哀的表情,可也都是一脸的懵懂,不知道刚爷到底是为什么如此悲伤。过了好一会儿,刚爷哭完一通,缓过劲儿来对大家说了一句“伟大领袖毛主席逝世了”就又大声哭起来。这句话好像一块石头砸进水坑里,哗然激起了大家的悲痛情绪:大人们瞬间哭成了一片,几个老太太痛哭失声,其中一个哭倒在地,怀里端着的针线笸箩倾倒一地,几个壮年汉子站在汽车前的白花旁,悲伤不已,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个个泪流满面。我三婶大字不识一个,只是经常听人说毛主席是咱们的“大救星”,此时她也瘫坐在地上,边哭边祷告:“老天爷呀,您咋恁不开眼啊?您把俺哩大救星叫走了,冇人管俺咯!这又是地震又是发大水,叫俺可咋活啊?”年过八十的二发爷坐在砖堆上,一只手拍着自己的头,另一只手捶着自己的腿,连声哀叹着:“唉,阎王爷啊!毛主席只比我大两岁,他是伟大领袖啊,应该活一万岁啊!咋不把我哩寿限折给毛主席啊?我可是心甘情愿去替毛主席死啊!”我们几个小孩子虽然不完全理解大人们的悲痛心情,但是,在场那么多人都在哭,有的抽抽嗒嗒,有的痛哭流涕,还有的嚎啕大恸,我们也都失去了顽皮的心情,先是默然,再是悲哀,后来也禁不住扑簌簌地流下了泪水。傍晚,生产队长从大队部领了一簸箩白绢花和一叠黑色的袖章,挨门挨户发放,原本只给大人们发,黑袖章只发给成年男人,说是接上级通知,第二天下午统一组织去公社大门前的桑树林地参加“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追悼会”,我们几个小孩儿也挤到跟前索要白花,生产队长拗不过我们的纠缠,给我们发了小白花。我则以父亲在煤矿上没放假为理由,代替父亲领了一只黑袖章。我们带上小白花、戴上黑袖章,不由自主地感觉庄严肃穆起来,我还领着几个发小到家里向正屋墙上贴着的毛主席像演习三鞠躬!现在回想起来,觉得那时肯定不是在做游戏,而是发自肺腑地在向伟人表达敬爱之情!公社大门前的桑树地既开阔又平坦,用于养蚕的桑树林已经全部溜着地皮割掉辟成了临时广场,广场上挤满了前来参加追悼会的各村群众,人们或胸佩小白花,或臂戴黑袖章,个个表情肃穆凝重。广场南端搭建了一座临时主席台,蒙着黑色的篷布,主席台正上方悬挂着黑底白字的横幅,两侧悬挂着白底黑字的挽幛,那时候我还认不了几个字,但我想一定是“沉痛悼念伟大领袖毛主席”等标语!广场周围每隔几米远都有一个男青年手持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上缠绕着长长的鞭炮。随着主持人的口令声,满场鞭炮齐鸣,震耳欲聋,一阵紧似一阵的硝烟聚集升腾直冲云天。伴着低沉悲壮的哀乐,人们集体默哀、鞠躬,然后齐声高呼“伟大领袖毛主席永垂不朽”“打倒王张江姚四人帮”等口号,声波此起彼伏,经久不息,令人心潮随之澎湃不已。伟大领袖毛主席已经逝世很多年了,但那种激动人心的纪念场面永远都会铭刻在人们的心灵深处,每当特殊的日子到来,就会很自然地再次再再次地回想起来,并且依然会激情燃烧、血脉贲张。【谨以些许文字向伟大领袖毛主席致以最崇高的敬礼!】2020年9月9日于驻地
读后感怀
文/了凡
岁月无情时光失,忆思伟人去世日。
三位巨人同年逝,人民悲伤泪巾湿。
好象崩塌擎天柱,劳苦大众苦痛炙。
情感胸中落印记,伴随你我度岁迟。
2022,09,0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