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菜
文/ 部文增
窗外，风使劲儿地抽打着雪花，雪花拧着劲儿在风中飞舞，而808号餐厅里却温暖如春。餐桌上，一块大蛋糕稳稳地坐在桌子中央，四周，鲍鱼、龙虾、烧排、鸡翅各种菜肴紧紧围绕。一时间，香气缭绕，弥漫着整个餐厅。
“谢谢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来陪我度过这个温馨而又特别的生日。”酒菜摆放妥当，大壮站了起来，“来滨城十几年了，过生日的场面几乎没有过，不是忘了，就是简单应付一下，今天，要不是大山兄弟帮我提醒，也不会有这个场面。”
我微微一笑，“大壮兄，不要客气，我也好久没有这种场面了，也是想借这个机会和兄弟们聚一聚，热闹热闹。”
“好！那今天，咱哥几个就痛饮三百杯。”“来它个一醉方休，不醉不归。”坐在大壮两侧的苏鹏、张潇和苗星海齐声附合。
哥几个刚落下座来，门突然开了。开始，我还以为是服务员进来，可一抬头，发现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只见他身着一身桔黄色环卫服，身上落满了雪花，带着一股冷气。
男人黝黑的脸上，掠过一丝窘迫，“对不起，实在太唐突了？”男人拱了拱手。“刚才在吧台，打听服务员，说808房间有人过生日，我便进来了。”
“是啊！我们的确有个哥们过生日，可这事和你又有何相干呢？”苏鹏眼镜片后面的一双小眼睛写满了狐疑。
一看这身穿着，再加上他的不邀而至，破门而入，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不悦。
“那么，大哥无非是来打个喜嗑，讨个中午饭钱喽？”张潇说这话时，脸上已明显露出一丝不屑。
我抬眼看了一下大壮，见大壮已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欲递给那个男人。
“不不不！不！你们误会我了。”男人很慌乱，原本就痴窘的脸瞬间成了一块红布。“不是的。兄弟们，对不起！今天我也是过生日，只是想借一下你们的酒菜用一用。”
“借菜？用一用？什么逻辑？”苗星海差点笑出声，一桌人几乎都睁大了眼睛。
“事情是这样的。”男人为了尽早摆脱窘迫，语速也稍稍加快了许多。“我有一个宝贝女儿，正念大三，她妈去得早，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又供她上的大学。女儿特别懂事，刚才打电话嘱咐我，今天过生日，一定要吃点儿好的，并且让我吃午饭时，一定要发视频给她。这不，想借你的酒菜，和她发个视频。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男人愈发显得局促起来。
“没问题。大哥，我们都听明白了，你尽管和女儿通视频，我们配合你。”一向豪爽的大壮站了起来。
“对！对！对！我们大家都配合你！”苗星海、苏朋、张潇还有我也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男人打开了视频，手有些抖。手机那端传来一个银铃般的声音：“爸爸，生日快乐！”
这边，不知是谁起的头儿，大家一齐唱了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
“女儿，你看，爸爸的生日宴怎么样？”男人的脸上荡漾着喜色，眼角似有泪花在闪现。他把桌上的酒菜通通录了个遍。“这些都是你这几位叔叔为我张罗的，还不谢谢叔叔！”
男人调过镜头，画面上一个玲珑娇巧的女孩，正向我们行着鞠躬礼。“谢谢叔叔！谢谢叔叔！”
“好女儿，这次爸爸没有骗你吧？借爸爸生日，你也要吃点儿好吃的！好不好？”男人的语气里充满疼爱。
“好的，爸爸，多吃一点哟！”女孩莞尔一笑，“叔叔们，你们真是好人，天气冷，一定要多喝一口！快吃吧！一会儿菜都凉了。”随着话音一落，那端，女孩挂断了视频。
“谢谢兄弟们！多亏了你们了！”男人边说边退向了门口。
哥几个都木讷了，像钉子一样呆呆地立在那里，竟没有一个人挽留一下那男人，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
我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天依然白茫茫的，雪似乎又大了许多。只见一抹桔黄色，渐渐消失在风雪弥漫中。
作者简介：
部文增，笔名大山。一个沐浴拉林河水长大，根植黑土地的人。多篇作品发表在各类报刊及平台，出版文集《拉林河畔我的家》。喜文字之灵动，抒内心之真情，虽无建树，但痴心不改。愿借一支钝笔，描绘晚霞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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