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家风采】
吴金泉,新疆作家协会会员,吉木萨尔县政协委员,文联理事、副秘书长,作家协会副主席,《回族文学》 杂志社签约作家,湖南毛泽东文学院第五期新疆作家班学员。发表中短篇小说五十余篇,出版短篇小说集《水的童话》,中短篇小说集《五枚金戒指》、《故土》、《旋转的花裙子》、《古道啸声》、《乡下那些事》。其中,由伊犁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旋转的花裙子》和由新疆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乡下那些事》入选自治区“新疆文学原创和民汉互译作品工程”。

丰碑天山下
(报告文学)
作者:吴金泉
一
张绩是甘肃省临夏市人。1949年7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在西北野战军第一兵团六军十七师四十九团政治部搞宣传工作。
1949年9月,解放战争已取得了全面胜利,新疆和平解放指日可待。为顺利和平解放新疆,毛主席下达命令,派彭德怀率领的第一野战军和二十二兵团奉命向西挺进,命令在甘肃、青海一带作战的王震兵团集结部队,穿越祁连山,部队直插酒泉。
祁连山海拔高达4、5千米,山势险峻,山脉纵横,常年飘着鹅毛大雪,天气寒冷。山峰陡峭,崎岖不平,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山体,白茫茫一片,放眼望去,不见山的尽头。行走在深雪中,稍有不慎便会滚下山洼。王震兵团的士兵来自南方和草原,战士们身上只有单衣、单褂。行走在祁连山坑洼不平的山道上,让官兵真正体验到了一种难以抵御的寒冷。战士们不能停步,不然会成为漫天飞雪中的一座冰雕,刺骨的风犹如锥子迎面扑来,扎进耳朵、脸、手以及身体的各个部位,像锥子扎入到了自己的骨头深处。
张绩是个刚入伍两个多月的新兵,尕小伙机灵活泼,瘦高个很帅气,团宣传科的老兵都喜欢这个娃娃兵,处处得到老大哥的照顾。睡觉时,他们几个人把背包一起拆开,搭成一个铺盖,大家睡在一起,把张绩放在中间,相拥而卧,互相取暖。祁连山的天气,即使张绩是本地人,也会感受到彻骨之寒!
张绩是搞宣传的,他始终不忘记自己的使命,行走在队列中给战士们鼓着劲。有的战士走着走着摔倒了,就再也没有起来。有的战士困倦的闭着双眼行走着,疲倦的迈不开腿,在飞雪中挺直身躯,竟成了一座耸立的冰雕。
在穿越祁连山的进军途中,王震兵团官兵用钢铁般的意志战胜了寒冷,歼灭了沿途的国民党守军,直插张掖,再下酒泉。但祁连山的冰峰雪岭却是100多名战士成为一座座冰雕,那些造型各异的冰雕,耸立在绵延起伏的山峰上,成为让后人永远铭记的不杇丰碑。
王震的第一兵团集结在酒泉,准备进疆。新疆守将张治中统观大局,看国民党大势已去,在共产党地下工作人员的劝说下,接受改编,通电起义。新疆警备队总司令陶峙岳,新疆省主席包尔汗在1949年9月25日-26日,先后通电起义。
新疆本土的残余势力勾结国民党反动派,和一部分外国势力勾结在一起,妄图破坏新疆整体的稳定局面。
他们四处散播谣言,煽动民族分裂,组织小股武装力量,掻扰新建的人民政府,肆意屠杀百姓,掠夺财物、牛羊。叛匪啸聚山林,特务活动极其猖獗。
彭德怀和王震了解到新疆的现状,决定由王震兵团迅速入疆,以保卫新疆的和平稳定局面。
10月20日下午,第一野战军第一兵团战车营,横穿一千多公里的古疆道抵达迪化,顺利接管了新疆省会。
王震率10万大军进入新疆,开始向新疆各处进发。除了先行进驻迪化的部队外,其余部队不仅没有车辆,连骡马都没有,战士们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前进。
一九四九年冬,在和平解放新疆的凯歌声中,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北野战军第一兵团政治部奉命到达乌鲁木齐。当时,新疆的政治、军事、行政机构全部瘫痪,生产停滞,物价飞涨,反革命破坏活动在全疆此起彼伏,各族人民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为此,上级决定从进疆部队中抽出部分指战员,经短期集训,统一组成中国人民解放军建政工作队,火速分赴各县,宣传党的政策,组建新生的人民政府机构,尽快恢复工农业生产,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稳定社会秩序,保证群众生命财产的安全。
张绩被选派为吉木萨尔(孚远)县工作队成员,做为进驻吉木萨尔县的第一批队员。建政工作队以六军十七师四十九团指战员为一个工作组,成员由十八人组成。王常泰任县委书记兼工作队队长,贾俊德任县委副书记兼副队长。张绩是工作队中最年轻的战士之一。
王常泰、贾俊德率领这支精干的工作队从乌鲁木齐出发,徒步东行,于一九五○年二月十三日到达吉木萨尔县,建立起吉木萨尔县人民政府。
王常泰首任吉木萨尔县县委书记,主持县域全面工作。
王常泰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干部。他1935年参加革命,曾身经百战,在许多岗位上担任过领导,是位作风硬、党性原则强的优秀干部。初到吉木萨尔县,他肩负着摧毁旧政权,建立新政权,恢复和发展国民经济的重任。他领导全县人民克服重重困难,清剿残匪,减租反霸,土地改革,开展“三反”、“五反”镇压反革命运动,实现了生产资料所有制的社会主义改造,使全县社会安定,物价稳定,人民生活水平迅速提高。
张绩喝过几年墨水,是高中生,被任命为政府秘书,分管着一大摊子收发文件,统计数据,写材料等等事务。
初建的县城不大,基本上还是原来的老样子,街道上铺面稀少,冷冷清清,老城墙残破不全,矗立在城的外围,是整座县城显示出一种苍桑感。当地群众用这样一句诙谐的话来形容自己的县城:“孚远城三天不见人,见了人还是见过的人”。县城人口稀少,交通闭塞,百姓没见过大世面,突然看到一群身穿绿军装的解放军战士,感到慌乱、惊悚不已,在群众中产生了种种想法和议论,不知这些兵要干什么?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工作队早就考虑到群众会产生种种顾虑,为尽快消除群众的思想顾虑,安定社会秩序,工作队员顾不上休息,第二天就分组深入群众,访贫问苦、宣传党的政策,听取群众意见和反映。

二
当时,吉木萨尔县的社会状况相当复杂,从外地流窜到吉木萨尔县境内的国民党散兵游勇就有四百多人,他们中有不少人还与当地反共分子串通一气,利用青洪帮、一贯道等反动组织大肆造谣,诬蔑共产党“要共产共妻”,“消灭宗教信仰”,煽动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制造暴乱。匪首乌斯满在美国驻乌鲁木齐副领事马克南授意下,召集奇台、孚远、木垒三个县部分哈萨克族部落头目,在吉木萨尔县千佛洞召开了一次秘密会议,策划武装叛乱,并将领事馆的吉普车抛弃在千佛洞后沟。乌斯满还派武装人员,护送马克南出国潜逃。一时,匪帮的恶势力和他们的恶意煽动,起到了很大的副作用,搞得吉木萨尔县城乡广大地区人心惶惶,学生无心求学,尤其是年龄稍大的女学生,要求退学回家,以保平安。当时,县城驻有起义部队一个骑兵团,他们正进行整编,军心不稳,就如“泥善萨过河,自身难保”,更谈不上协助工作队来维持社会秩序了。
张绩出去办事,在街上碰到了一位他的同乡,和他是初中同学。那个同学叫马鸿俊,回族,一九四七年随马步芳的骑五军来疆,现任骑七师十九团司令部参谋。俗话说:“美不美泉中水,亲不亲故乡人”。尽管他们两人各处地位不同,却有故土同窗之情。谁都不曾想到远在千里之外,却在他乡遇到了同学,两人高兴的拉着家常事。马鸿俊热情地邀请张绩去他们的营房坐客,张绩也打算能更深入的了解一些起义部队的情况,就欣然同往。
马鸿俊和张绩并排走向七师十九团驻地,当他俩踏进营房大门时,门岗哨兵和院内的十几名官兵,都以吃惊的眼神向张绩张望,一边窃窃私语,眼光中满是疑惑和不解。那些官兵的脸部表情很复杂,各自呈现出不一样的神态,或惊讶、或不屑,还有一种仇视的眼神,似乎大敌当前,张绩身上携带着炸弹,会随时爆炸似的。
马鸿俊觉察到气氛有点紧张,把手搭在张绩的肩上,大声说:“这位解放军是我的家乡人,我初中时的同学,他在县政府工作。”
门卫和营房的官兵听了介绍,立刻就有三个下级军官模样的人来到张绩面前,紧紧握住张绩的双手,热情地自我介绍说:“我们也是临夏人,这里有三百多我们家乡人呢!快请,到屋里坐。”
张绩到他们宿舍还没有喝完一杯水,又陆续来了三十多个人,把屋子挤得满满当当。那些临夏老乡听说来了一个解放军,又是他们的老乡,便陆陆续续的前来会老乡。一时,两间大宿舍容纳不了,屋外还站了不少人。
马鸿俊让士兵又搬来几条长凳,安顿大家坐好,对张绩说:“老同学,今天我们能遇到你,可算是“真主”的保佑。半年多来,我们与家中音讯断绝,很多谣传,搅得我们实在是惶惶不安,多么希望有人能把家乡的情况介绍给我们啊!说老实话,从我们宣布起义后,总是担惊受怕,提心吊胆,心底里不踏实。有人说:我们是马步芳的老部队,历史上就在河西走廊围剿过红军,一九四七年到新疆后又对抗过三区革命,还从人员物资上支援过马步芳的八十二军,去甘肃的庆阳、西丰镇一带与解放军为敌,可以说罪恶累累,共产党绝不会放过我们,听说这次新账老账一起算。还说:临夏解放时,韩奇功的骑兵第九军与解放军在洮河沿、三家集、青隆山一带血战了五昼夜,解放军进城后血洗了八坊教民,南关清真大寺也被烧毁了,死了很多人……”说到这里,他已泣不成声,其他人也都低头擦泪。
马鸿俊所讲的这些煽动、破坏性的谣传,当时在张绩的心中激起了强烈的震动,深感敌人的恶毒和别有用心,他们试图用造谣来蛊惑人心,妄想死灰复燃,绝不能让敌人的阴谋得呈。同时,他更感到要迅速揭穿敌人的谣言,宣传党的民族宗教政策和对待起义人员的政策,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当下,已是摆在他面前刻不容缓的头等大事了。他虽然是一名新战士,对党的政策懂得不多,理解得不深不透,但他有责任用亲眼所见的事实来澄清是非,解除他们的恐惧思想和后顾之忧。
张绩略一沉思,站起身说:“你们所听到的这些谣传,纯属敌人的造谣,挑拨离间,黑白颠倒,是欺骗你们的一派谎言,千万不能轻信。韩奇功的骑九军在临夏没有和解放军进行激战,骑九军的士兵都是在临夏被抓的本地老百姓,解放军的枪还未响就自动溃散回家,剩下的一少部分军官和顽固分子由韩奇功带领企图逃窜青海到西藏去,却被我二军紧追,在祁连山全部消灭,韩奇功也被生擒活捉。解放临夏是王震司令员亲临指挥的,并没有血洗八坊和焚毁南关清真大寺的事,部队进城后很遵重回族风俗习惯,凡是回民的家和清真寺一律不许驻扎部队,严禁使用回民群众的水井和厕所。临夏解放后还召开了数万军民参加的庆祝大会,十数名大阿訇在主席台上与王震司令员平齐并坐。会场上口号声不断,回族群众都万分高兴。至于党对投诚起义人员,只要放下武器、听从改编分配、真正改邪归正,过去的事一概既往不咎。”
张绩还列举出青海西宁市解放后,原马步芳八十二军的政工处长王骆宾主动找王震司令员参加了解放军。王骆宾被分配在兵团政治部,还和我在一起工作过一个时期,部队到达酒泉准备进疆时,王骆宾在感激之余为进疆指战员谱写了一首:“白雪照祁连,乌云盖山颠,草原秋风起,凯歌进新疆”的歌曲,深受官兵喜爱,全军上下都爱唱这支歌。
张绩介绍了自己的所见所闻,那些官兵听后都有所触动。他们的脸部在起微妙变化,有些人拧着的眉头舒展开了,脸上露出了喜色。有些人露出了坚定的眼神。但他发现也有一部分人仍然低垂着头,好像在进行沉思,心事重重,让人捉摸不透。还有一部分人不失时机的在问一些家乡的事,透露出他们深深的思乡之情。
马鸿俊高兴地大声说:“老同学给我们这样一讲,我们长期思念故土之情、悬吊在心上的问题,可算是有了眉目。”
随后,大家又拉了一些家常,都觉得和张绩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那些官兵很高兴,很满足,至到营房要开饭,张绩才起身告辞。
马鸿俊和那帮子官兵执意要留老乡吃饭,被张绩婉言谢绝了。众人热情地相拥着把张绩送到营房门口,他和他们挥手告别。
张绩怀着激动而又兴奋的心情回队后,立即把这件事向副队长贾俊德作了汇报。组织上认为张绩做得很对,鼓励他多接近群众,宣传党的政策,关心群众疾苦,增进各民族的团结,奠定好团结各方力量的工作基础。
农历正月十五是解放后第一个元宵佳节,政府和各机关学校、部队都组织了秧歌队、社火、上街表演。工作队也利用群众集会之机,配合秧歌队进行街头宣传。张绩作为骨干,更是一马当先,忙前忙后,协调各方代表队的演出秩序,以免出乱。秧歌队走街串巷,热闹非凡的边跳边走,来到驻军门口时,马鸿俊突然从热闹的人群中跑过来,一把抓着张绩的手,兴奋的说:“上次见面后,团政治处抽我到连队帮助整编,开展诉苦活动,整顿官兵的思想认识问题。昨天刚回来。你上次给我们讲的那些情况,虽说是一般的见闻,在实际中可起了大作用啦!”
张绩忙问:“出了什么事吗?”
马鸿俊说:“年三十晚上我们团的参谋长,勾结一连连长、企图煽动全连搞叛乱。二连一排长马德贵得到消息后,立即去阻止,就拿你讲的那些事实去劝他们相信共产党,不能身在曹营心在汉。他们不听劝告,马排长感到事态严重,就向新来的政委作了汇报,当晚就逮捕了参谋长和一连连长,一场即将流血的叛乱被平息了。马德贵排长还在全团军人大会上受到表扬,并提升为一连连长。”。
听了马鸿俊的话,张绩暗自吃了一惊:好悬!多亏了这个马德贵,避免了一场流血事件。看来,他那次到他们军营讲的那些话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的。由此,他也深刻认识到:宣传工作相当重要啊!
张绩逐渐才明白:当时他所讲的一些情况就是党的民族宗教政策,也有党对待起义人员的政策,这些人当时不了解党的政策,感到苦闷悲伤顾虑重重,他以自己家乡的亲见亲闻,解决了他们思想上的一些疑问,增强了他们对共产党的信任,这就体现出党的政策的威力和英明,更深刻体会到在民族地区工作,必须牢记宣传党的民族宗教政策,加强民族团结的重要意义。

三
新疆平判结束后,随即便开展了大生产运动。王震将军率领的十万大军,分布在全疆各地,成立了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官兵变成了军垦战士,他们一手拿枪一手拿镐,在南北疆新建了几十个团场。十万官兵风餐露宿,住地窝子,战风沙、斗严寒,屯垦戍边,在戈壁沙漠摆开了战场,开垦出一块块荒地,让茫茫戈壁滩变成了绿洲。从此,一场土地大革命又轰轰烈烈的展开了。
解放初期,吉木萨尔县农业生产的耕种方式极为粗放,庄稼广种薄收,粮食产量很低。为了改变农业生产的落后状况,在县委和县人民政府的领导支持下,由张绩负责主抓农业,改变这里的农业生产的落后面貌。张绩自从担任农业局主要负责人后,把自己的工作重点放在了农业发展上,积极宣传和贯彻农业“八字”宪法,推广科学种田。经过农业、农科、种子、农机等部门多年坚持不懈地工作,收到明显成效。
当时,农村种地基本上都是牛耕地,手撒种,大水漫灌。到80年代中期,粮食作物基本上实行了机耕、机播、机收。并普遍采用了优良品种、化肥、小畦灌溉、防治病虫害、地膜覆盖、复播、种植绿肥、轮作倒茬等增产措施和先进耕作技术,使农业生产有了较大的发展。全县的小麦、玉米、高梁、糜谷、蚕豆等粮食总产量由1956年的2201万公斤,增加到1986年的5286万公斤。农业总产值由508万元增长到3904万元,农民人均收入也由112元增长到450元,粮食产量大幅度增长。农村经济有了较大的发展,农民生活水平有了较大的提高,1986年建成了自治区的粮食基地县。
张绩清楚:搞好农村改革是调动农民生产积极性,发展农村生产力的大事,是农村的一场革命。粉碎“四人帮”,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以后,内地许多农村开始试行各种形式的生产责任制。县委决定在全县推行“五定一奖”生产责任制的基础上,进一步进行“包工到组、联产计酬”和“口粮田+责任田,包产到户”生产责任制的试点。
1979年,张绩按照县委的安排,从农业系统抽调了一批具有农村工作经验的得力干部,由他亲自负责,分头到二工公社芨芨窝子二队和二工八队、大有公社新地六、七队搞试点,受到了农民的欢迎,实观了增产增收的目标。1981年,又派农经站长随团赴内地考察,到“包干到户”责任制的发源地一一安徽、河南、湖北、江苏等省取经,并在泉子街公社试点。1981年和1982年,县委抽调大批干部在全县农村普遍推行“家庭联产承包”生产责任制,县农业局根据内地考察和试点情况,起草了两份关于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和清理集体财产及财务帐目的实施意见,县委转发后起到了较好的指导作用。在农村这场史无前例的大变革中,在“四人帮”流毒尚未肃清的情况下,张绩坚决拥护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精神,站在改革的前列,冒着政治风险带领农业系统的干部全力以赴搞试点,大胆探索,为县委和政府决策,为农村改革提供了实践经验,保证了农村改革的健康发展,极大地调动和焕发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和创造性,解放了农村生产力,促进了农业生产的大发展。
张绩担任县委和政府部门领导几十年,时时处处以身作则,为职工作表率。机关工作几十年来,他经常早晨提前上班生火炉、擦桌子、扫地、提开水、扫雪,在他的带动下,职工们都提前上班,争先恐后做值日。前些年,单位并没有小车,他经常骑马背着水壶和文件包下乡工作,还经常背着行李卷蹲点包队,和社员同吃同住同劳动,抓先进典型,总结经验,指导农业生产。抓后进队的转化工作,帮助解决存在的实际困难和问题。后来,社会进步了,条件好了,他经常骑自行车,坐小汽车下去检查指导工作,要求农村和农口干部工作要做扎实,春种、夏管、秋收一定要掌握农时季节,抓好生产进度和质量,统计上报的数据一定要准确,实事求是,决不允许弄虚作假、多报、瞒报,欺骗上级。

四
张绩一家六口人,就他一个人拿工资养活全家,日子过得非常艰难。他在农业局任局长时,社会上正风行着一种文凭热。凭文凭可以评职称,可以调工资,也可以升职。县农业局评技术职称时,职工们都说:你是农业局的老局长,又主管农广校的工作,弄个农广校的中专文凭,评个农艺师或者农经师职称就可以拿知识分子补贴,增加工资。
张绩却说:“我是个高中生,不符合条件,我不能为了个人利益弄虚作假,不讲政策原则。”
有好心的同事建议: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大非的问题,本单位有这个便利条件,你完全有资格享受。
张绩说:“那也不行。我们共产党人不能说一套做一套。在大会上做报告时讲的是党章制度,讲的是政策,不能在会后成了腐蚀国家的机器,更不能搞特殊、搞腐败。”
有人善意提醒:你那么一大家子人,就你一个人工作,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不为老婆孩子考虑考虑?况且,这又不是受贿,也不是贪污腐败。
张绩说:“可这样做就成了以权谋私。我们共产党人打下的天下,绝不能败在我们自己手中。”
同事们都无语了。
张绩是个工作起来不顾家的人,家里的人说他是工作狂,一进入工作状态就什么都不顾了,特别是家。他一年四季都在乡下,骑着马或自行车跑遍了吉木萨尔的山山水水,足迹遍布城乡的各个角落。他和社员同吃同住同劳动,根本就顾不上管家。家里全是妻子韩士芸一人承担。他第一个孩子出生,他忙于工作,并没有伺候月子。
韩士芸是泉子街人,心地善良,从小受家庭教育和影响,一直保持着山区农家女那种勤劳朴实,勤奋持家的传统美德。她看到丈夫工作那么忙,每天起五更睡半夜那么辛苦,就无怨无悔的把家里的一切活都揽了下来。
韩士芸生第一个孩子时,张绩在下乡。那时,他们住在单位的两间小平房,独自一家过日子,跟前连个邻居都没有。
张绩整天跑乡下,忙的不着家,韩士芸身边连个照顾的人也没有。她自好自己提水,做饭、洗尿布、管孩子。他回家带着满身的疲惫,歉疚地望着妻子忙碌的身影,就像犯了错误的孩子,脸上布满了不自在。一时,他不知自己该说什么,该干什么?他一直在许愿:一定要抽时间陪陪妻子,帮她分担一部分家务,让她从繁忙的家庭琐事中解脱出来,过几天清静悠闲的日子。可时间一天天过去了,他的承诺并没有兑现,上班一到单位,他便跑的没影了,把自己的愿望和承诺全忘在脑勺背后了。他多次自责过自己,但现实如此,他无法改变,在内心深处只有增加对妻子的愧疚和深深的自责、不安。他曾暗暗发誓:欠妻子的一定要加倍补回来,以弥补当丈夫的缺欠和不足。可直到他几个孩子出生,他都没有兑现一次承诺。没有。一次都没有。那怕是仅有的一次,也可以弥补对妻子的亏欠啊!
张绩的大儿子叫张玉良,是在外奶家长大的。直到玉良该上小学了,父亲才在那个金秋季节去接儿子。那天,父亲从县城骑马去泉子街外婆家接玉良,当时,山区还没有通班车,最合适的交通工具就是马了。县城距泉子街大约三十公里左右,张绩早上出门,到达已是中午了。这条坑洼不平的山路,是张绩最熟悉的。他搞农村建设到泉子街下乡,走的唯一的一条路就是这里了。沿途风景如画,山峦起伏,一座山连接着一座山,许多人家都隐居在山洼中,山区虽然偏僻、贫穷,但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过着田园牧歌的生活。就在这里,一次偶然机会,他随县委书记王常泰去下乡,王书记带他去岳母家吃了一次饭,他便认识了韩士芸,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了王常泰的小姨子。那个山区女子美好的面容和身影便留在了他的脑海里,使他无法忘记。
张绩和韩士芸相当投缘,两人说说笑笑有说不完的话。韩士芸显得很大方,因张绩是随姐夫来的,她没感到拘束,向张绩打听了许多他们工作上的事和她姐夫王常泰在战争年代打仗的故事。张绩把自己知道的都毫无保留的告诉给她了,她似乎很开心满足,竟开心的笑出了声。
王常泰正和岳母拉家长,听到笑声便回头向她们望了一眼。见两个年轻人又说又笑,谈的很投机,忽在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两个青年郎才女貌,不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嘛。
随后,王常泰到泉子街下乡,便有意带上张绩,中午去岳母家吃饭,让张绩一同前往,让这个手下的小兵多接触一下韩士芸。他看时机成熟了,就从中穿针引线,促成了她俩的婚事。但,婚后的生活,张绩忙于工作顾不上管家却是一团糟。他觉得亏欠妻子的太多了,让他今生无法还清。这个他经常落脚的地方,给予了他无尽的爱和满足,给了他一个完整的家啊。
张绩匆匆吃过饭,没顾上休息,便和玉良同乘一匹马往回赶。当时,父子俩都感到别扭和陌生。玉良一岁多时就被寄养在外婆家。父子俩见面的机会很少,彼此都感觉很陌生。但毕竟是血缘关系,那种生氛只是短短的一会儿便消散了。玉良渴望上学,早就盼着父亲能快点接他,可等到父亲来了,他见到了父亲,他幼小的心灵却猛然涌出了一丝不快和失落,还有一种强烈的排斥。他怕这个被称为爸爸的人。在他幼小的心里,对这个爸爸感到即害怕又陌生。他望着外奶,望着这座让他可以随意奔跑、玩耍的院落,心中涌出了强烈的不舍。外奶也紧紧的抱着他,把脸贴在他的脸上,在他的脸蛋上亲了又亲,依依不舍得举起他,把他放在马背上,让他用双手抱紧父亲的腰。
玉良并没有按照外奶的要求去做,直到马颠着碎步走开了,他才机械的抓住父亲的衣角。父亲用那双有力的大手抓住他的小手,把他的手按放在自己的腰上,提醒他:“儿子,抓紧了,不要摔下去了。”
玉良往回收手,父亲往回拽他的手,被马一颠,不由自主的把父亲的腰紧紧搂抱住了。他的手被父亲紧紧抓住,按放在自己的腰间。他有点害怕。骑在马背上那么高,真怕自己摔下去了。借着马的一次颠簸,他终于紧紧把父亲的腰搂住了。伟大的父爱终于把他的心溶化了。他对父亲不再感到陌生,而是感到了一种亲切和依靠。他很兴奋,这是他第一次骑马,即害怕又惊奇,激起了他顽劣的童心,竟不由自主的用脚踹了一下马肚皮。
这匹马是张绩的坐骑,是一匹纯黑的小公马。它的毛发像一匹黑煅,油光透亮。它身躯高大,鬓长尾壮,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如履平地。小黑马似乎接收到了某种信号,竟颠着碎步小跑起来。父亲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背过手把他紧紧搂住,一边喝喊马让它慢下脚步。那匹马好像能听懂父亲的话,随即便放慢了脚步。
玉良有点后怕。觉得真不该搞这样的恶作剧,让父亲担心。这是他朦朦胧胧懂事时第一次和父亲近距离接触,他嗅到了父亲身上的那股男子汉气息,感受到了父亲身上散发出的热量,还有那种久违的亲切。之前,每当看到别的小孩坐在父亲的肩膀上或趴在父亲的背上,他是多么的羡慕人家啊!他觉得那些孩子太幸福了,太开心快乐了。现在,他搂着父亲的腰,才真正体验了一次父爱的温暖,他激动的泪水涌出了眼眶。一路上任凭马儿碎步颠簸,他在后面紧紧搂着父亲的腰,再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激起了他天真的童心与好奇,问了父亲好多幼稚的问题。
儿子:爸爸,我是你的儿子吗?
父亲:是啊,你是最大的玉良啊!
儿子:爸爸,你怎么不管我啊?
父亲:爸爸忙。原谅爸爸,好吗?
儿子:好,我原谅你了。可是,爸爸,你可不能再不要我了。
父亲:你永远都是我的宝贝儿子,怎会不要你了呢?
儿子:爸爸,妈妈想我了没有?
父亲:妈妈天天都在想你呀!
儿子:爸爸,我也天天想妈妈。哥哥姐姐长高了吧?我好想她们啊!
父亲:都长高了。你马上就会见到她们了。你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
父子俩一路说着话。儿子问了很多问题,父亲都耐心的一一做了回答,并且给他讲了好多有趣的事。大约走了三个多小时,到家时已是夕阳西下,晩霞满天了。往返路程竟走了近十个小时,父亲在路上担心儿子,怕儿子从马上掉下去,让马尽量走慢点。他时时都在勒马缰,生怕马儿顺着下坡路跑起来,把儿子从马背上摔下去。
父亲浑身使劲,保护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此刻,父亲用他独有的大爱来弥补数年来对儿子的亏欠,以抚慰父子俩内心的平衡。
张绩把儿子顺利的接回了家。一家人终于团聚了。玉良偎依在母亲的怀中,像一只归巢的小鸟。吃过晚饭,张绩就去睡了,他颠簸了一天,屁股都骑疼了,浑身也像散了架。玉良第一次感受到了父爱的温暖,把这种爱与温暖深深的留存在了他幼小的心里。他又回归了这个给他生命的家,重温家的温暖,使他感到无比的快乐。点滴的父爱是他感到甜蜜,他不再缺失什么了。但后来,他确实感受到了父亲所说的话,觉得当时父亲并没有骗他。他亲眼看到了:父亲总是忙,好像就没有消闲过。
一次,张绩的次子玉祥得了支气管炎,韩士芸抱着小玉祥在小诊所打了两天针,病情不见好转。便跟丈夫商量,让玉祥住院治疗。
张绩说:“那就住院吧。可我今天去国庆公社下乡,有重要事情,谁陪你去医院呢?”
韩士芸说:“孩子的病很重,我一个人不行。你今天就不去国庆了,等玉祥病好转了再去吧。”
张绩说:“今天有几个会要开,非常重要。昨天已经通知下去了,我必须要去啊!”
韩士芸看张绩执意要去,知道留不住他了,便生气地说:“工作啥时能干完呢?孩子都病成这样了,你还跑?你就不能请一天假吗?”
张绩左右为难,歉意的望着妻子说:“你先去住院,我开完会就赶回来了。”
玉祥连续咳嗽着,咳声连成了一片,连气都喘不过来了,把脸憋的通红,眼睛迷成一条线,沉沉睡去。
韩士芸望着玉祥,撇下丈夫,赶快抱着孩子往医院赶。刚办完住院手续,医生就慌慌张张地告诉她:你们做父母的太大意了,怎么才来给孩子看病?孩子得了支气管炎和肺炎并发症,交叉感染,肺部已经感染恶化了。现在急需一种消炎药,是土霉素和四环素,我们医院没有。你赶快找人想办法弄药,不然,这个孩子有生命危险。”
韩士芸抱着玉祥,看到孩子虚弱的连眼皮都没劲往起抬,不由地吓哭了。玉祥在她的怀里呼吸越来越微弱,母亲只是紧紧抱住孩子,傻傻的只是流泪。住院部有个中年女人看母亲抱着儿子只是哭,一付无助的样子,急忙对韩士芸说:“赶快给你男人打电话,我看这个娃娃不对劲,怕有危险,让你男人赶快回来。”
韩土芸也是一时没了主意,听中年女人一说,赶快用医院的电话联系张绩,好不容易联系上了男人,拖着哭声说了玉祥的病情和缺的那种消炎药。是土霉素和四环素,她吓得也说不清楚了。医生接过电话说了药名,告诉张绩,他的孩子已处于昏迷状态。医生便赶快抢救孩子。
张绩接到电话也慌了,把该干的工作推到了第二天,直接联系了他在奇台的战友,找到了那种药。他让战友马上送药过来。人命关天,不容忽视。他急忙从国庆公社往回赶。此时,天空下着瓢泼大雨,国庆的土质带碱,遇到雨顷刻变成了稀泥。无法骑自行车,又没有现成的马。张绩找了件雨衣,只得步行往回赶。道路泥泞难行,大雨倾盆如注。张绩顾不了那些,淌着泥水快步行走,那段路有十几里呢。
张绩赶到医院时,他的战友带着药也从奇台赶到了。可不幸的是玉祥已没有了生命体征,被放在太平间了。
韩士芸被吓傻了,也许是悲伤过度,坐在地上,拍着双腿嘶心裂肺地痛哭着,她的哭声凄凉而忧伤,使围观的人也忍不住掉眼泪。
张绩到太平间去看儿子。他望着躺在床上的儿子,轻声对儿子说:“爸爸来晚了。”他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儿子的小脸,一遍遍抚摸着,在他的手掠过儿子鼻翼和嘴唇时突然间似乎感觉到有丝丝微弱的气息,他赶快大声喊医生。医生将玉祥抱进抢救室进行抢救,战友送药及时,没耽误时间,小玉祥各种生命体征慢慢恢复了。从那以后,玉祥落下了病根子,身体一直都比较虚弱。这件惊险事件多亏了他的战友,还保持着那股子军人作风,雷厉风行,药送的及时,总算是化险为夷,没出什么事。这件事也让张绩忏悔了很长时间。
张绩的工作一直很忙,没法做家务帮妻子,家里的活就有妻子一个人承担。韩士芸坐月子时用凉水冼尿布造下了风湿病,时常感到半个身子麻木。她为了让丈夫安心工作,默默忍受着生活的苦难,在丈夫面前从不说一声苦累,独自撑起了那个家。
张绩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由于营养不良,他担负的担子太重,身体严重透支,各种病也找来了。韩士芸和儿女们劝他赶快去治疗,他的病也完全可以住院,而且,他的医药费也能全部报销。可他就是不去看病,顽强的奋斗在工作岗位,奉献着自己的力量。
张绩是干部,整天忙公家的事。常年在国庆公社驻村,有时一两个月都不回家。孩子们对父亲逐渐陌生起来,已感觉不出他在家中的地位。孩子们只有偶尔在晚上才能见一次父亲,如果父亲回家晚了,他们是见不到父亲的。父亲比他们起的早,等他们睁开眼,父亲早没影了。从孩子们记事时起,父亲就是全家最忙的人,经常加班、下乡,一套深蓝色中山装和家里的自行车是他最好的行头。他们一家6口人,母亲在家照顾一家子吃喝拉撒,只有父亲一人工作养活全家,父亲肩上担子比山还重啊!
张绩的大女儿玉彬高中毕业就去接受再教育,自己在外打拼了,只有玉琴是家里的老小,免不了会受到父母的偏爱。一次,韩士芸在蒸苞谷面发糕时,用白面做了两个小馒头,想悄悄留给丈夫吃,因为她知道:男人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他一天没明没夜的干,从不叫苦叫累,可心细的妻子知道:他太累了。他把所有的苦都默默的独自吞下,可他的身体却在俏瘦下去,妻子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她能做的就是让他吃好,绝不能让他的身体垮了。其他的她想管也管不了,她能做的仅此而已。
可是,当韩士芸把馒头悄悄递给丈夫时,张绩却发火了,他瞪着眼,高声质问道:“你这是干什么?谁让你这样做了?”
韩士芸感到一阵委屈。结婚这么多年,张绩从来没有向她发过火,尽管生活很苦,他们都能坦然面对,同甘共苦,共渡难关。像现在不明不白被男人呵斥,在她还是第一次,没想到好心成了驴肝肺。她越想越觉得委屈,两行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张绩慌了,他也感觉自己刚才的语气太重了,伤害了妻子。他歉意的一笑,用手抹去妻子脸上的泪,温柔的说:“好了,好了,我说错了。但你也不至于哭啊?看的让人心疼的。如果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是在实施家暴呢!”
韩士芸破涕为笑,骂了声:“没良心的,不知好歹。”把馒头塞进了丈夫手中。
张绩用左手捧着馒头,来到儿女的房间,把一个馒头给了玉琴,另一个馒头掰成两半,给两个儿子一人一半。张绩从儿女的房间出来,对妻子说:“再苦也不能亏孩子们,他们正在长身体,孩子们吃上我心里才舒服。”
从那以后,韩士芸再也没有做白面馒头,而是一家人同吃一锅饭,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只有小玉琴还小不懂事,天天嚷着要吃白面馒头,看到小女儿渴求的眼神,做母亲的心都碎了。如果有可能,她可以把自己的肉割下来让女儿吃,可那时,到哪里去找白面啊?
张绩的小女儿一点也不省事。她看到邻居家小朋友买了双新凉鞋,就缠着父亲给她也要买一双同样的凉鞋。
张绩耐不住女儿的纠缠,就给她买了一双凉鞋,回家后被韩士芸唠叨了好几天。
她们家每月的花销都有计划,一分钱都不能错花。虽说一双凉鞋只有7元钱,但在她们家那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这笔支出又得在其它方面省了。因生活所迫,韩士芸在县政府招待所找了一份临时工工作,当了一名服务员。有时,韩士芸上夜班,张绩接妻子下班回家时,看到招待所食堂扔掉的鸡爪子,便悄悄捡回来给孩子们炖上吃。那时,还没有人吃鸡爪子,小玉琴嚷着不敢吃,说:不要毒下了。
张绩笑着说:鸡肉都能吃鸡爪就有毒了,这个就和吃肉一样啊!
张绩那时已经担任县农业局的局长了,可他家的日子并没有随着他的升级往好的方面增长,生活还是紧巴巴的。而且,他和韩士芸还热心好客,不论是亲戚和乡下的熟人,到他们家都能吃上一碗热乎乎的饭。他们家有一个亲戚曾说:到县城来就爱去张哥家,他们两口子热情,张哥没有一点官架子,是老百姓的好官。
在几个孩子的记忆中,她们家天天都有客人,亲戚朋友来县城有的吃顿饭就走了,有的因交通不便,必须住一晚上,每次都是孩子跟父母挤着住,实在住不下了,便打发两个男孩到邻居家住。也许是良好的家风所致吧,尽管他们的生活过得紧巴巴的,可全家人没有一个报怨的。有些来县城找张绩办事的,碰到饭点,张绩就领到家里来吃饭。那时街上餐厅很少,张绩尝过挨饿受冻的滋味,不好受,出门谁都不容易。他更是感激乡下的那些父老乡亲,下乡时,大队没食堂时,全在农户家吃饭。乡下人肩膀宽啊!人人都实在,把家中好吃的全端上桌了。下乡干部给钱,可乡亲们根本不要。这是他想起了战争年代,那时的老百姓就是以高漲的革命热情,支援前方作战的解放军,夺取解放全中国胜利的。和平年代,老百姓一如既往的对自己的父母官也寄予了深情和厚望啊!
张绩曾经常教育儿女:好好工作,不要怕吃苦,不要贪便宜,尊重领导,团结同事,积极向党组织靠拢,做一名真正的共产党员。
张绩的四个儿女在党的领导培养下以及父母教育、严格要求下,全部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时刻以党员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在各自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默默付出,做出了突出成绩和贡献,曾经都获得过“优秀共产党员”的光荣称号,并且走上了县级部门领导岗位和单位的领导岗位。

五
张绩为人正派,廉洁奉公,严于律己。多年来,他坚持骑自行车上下班,从来不让局里小车接送,也不让老婆子女沾光。他说:小车是局里的工作车,应该用在工作上,不能变成领导个人的私家车。上级领导来检查指导工作,除个别情况由他陪同吃饭,大部分时间他都让分管局领导和办公室主任按标准接待,从来不搞大吃大喝,铺张浪费。下乡工作时,他不让农村干部宰羊,不让上酒,吃上一顿拌面就走了。县乡农业系统进人,工作调动,评职称等关系职工切身利益的事,他都坚持原则,从工作出发,公事公办,从来不吃请,不收礼。韩士芸原先在县招待所工作,企业改制时下岗了。
韩士芸说:有几个领导的家属都安排了,你是土改时的老干部,你找县领导说说情况,能不能给我安排个工作。
张绩却说:你又没有多少文化,就搞家务吧!不要给县领导添麻烦了。
韩士芸说:可人总要吃饭吧?你看看,我们现在的日子过成啥了?你还是打过仗的军人,又是县上第一批干部,只要你开口,领导肯定会给我安排工作的。让你求个人,说句话,就这么难吗?
张绩说:正因为我是老军人、国家干部、共产党员,才没有理由去张这个口。
韩士芸说:又不是让你干违法的事。找工作也是凭劳动挣钱,你有什么好为难的?
张绩说:让我找领导,不是给领导出难题吗?这事以后再说吧!
在张绩的坚持下,老伴韩士芸一直赋闲在家。
张绩在农业局资职最老,又是局长,可每年评选先进时局里职工都心悦诚服地提他的名字。他都笑着说:“工作是大家干的,应该评给职工,不要评局长。”他坚持不当先进,局里的老职工、和他共过事的干部都敬佩地说:张局长对自己要求很严,对职工工作上要求也很严格,谁要是迟到早退、喝酒误事、闹不团结、工作马虎,他批评得很严厉,有时还骂人。但是对职工政治上的成长进步,如入党、提干,生活上的困难和问题,如住房、落户、看病、福利等都很关心。有好事首先想的是职工,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真正是一名党的好干部,这样的领导我们打心眼里佩服,敬重。
张绩于1984年担任县政协副主席,成为脱产干部,按职务他应该辞去农业局局长职务,在政协办公室办公。可他忙惯了,在办公室呆不住,仍然保持职位,兼任县农业局局长。后来,他又担任县政协常务副主席,工作更忙了,但他仍然坚持包乡驻村搞农村调查,组织政协视察农牧业生产,为县委和政府提出了调整农业产业结构,大力发展特色农业、发展林果业和畜牧业等有价值的调查报告和建议,始终关注着县上农业生产的发展。
1990年3月县政协换届后,他从副主席的位子上退了下来,这位年过花甲的农业老将又当了三年县农业综合开发办公室的负责人,直到1993年5月离职休养。
张绩前后担任农业部门的领导近30年,为吉木萨尔县农业生产的发展贡献出了自己的青春和才智,付出了不少辛劳,做出了突出的贡献。曾获得国家计委和农业部、区、州、县党委和政府多项荣誉,自治区党委和政府还给他颁发了“在新疆工作30年荣誉证书”。
张绩是一位受人尊敬的人民公仆,人民学习的好榜样。
注:部分文字和素材由张绩、张玉彬、张玉良、张玉祥、张玉琴、马学智、李淑贤、赵开福提供,致谢原作者和提供素材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