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路灯》第一章 洪荒年代（11-13）
卫祜卿结识了梅法坤这个朋友，收了他的馈赠，但心情一直好不起来。贪腐的官，流水的兵。哪天他们失势开拔了，自己能不受到连累?他正在忐忑不安之中，一天马弁来说:“旅长请您马上去司令部一趟。”
他心里老大不愿，但又不敢不去。他立刻关门随来人去了。
梅法坤正在开会训话，看到卫祜卿来了，立即把话锋一转，向部下介绍说:“这是镇嵩军的医务官，我的救命恩人，老朋友卫老先生。”
他又转向卫祜卿:“以后可要多多关照啊!”
他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怎么回答时，只听梅法坤说:“弟兄们借眼前的休整机会，抓紧整训部队，散会。”
他们来到司令部办公室坐下，勤务兵沏了两杯龙井香茶放在桌子上，扭头出去了。
梅发魁说:“是这样的，前天在刘司令处开会，他说已接到中央命令，委任他为陕西省长兼国民革命军第29军上将军长，不日要赴西安履职。他要我为他举荐个医务官，日后好培训医护人员，救护前线伤残兵员。我把你的情况向他汇报后，他很高兴，立即任命你为司令部三等秘书，专司医务人员职训。”
因事来突然，卫祜卿有点手脚无措，心神慌乱，说:“不行不行，我不是那块料，再说我的三年丁忧未满，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你赶快替我谢谢刘司令、刘省长!”
梅发魁从立柜里取出一个小皮箱放在桌子上:“这是刘司令给的三百块大洋，让你安家用的。这可是别人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再说，军中无戏言，上峰定了的事是不能更改的，你可别犯傻。不要把好事办砸了。”
镇嵩军在豫西一带名气很大，杀人不眨眼，他就是有一千个不情、一万个不愿，也不敢得罪刘振华。他无可奈何地说:“那你替我谢谢刘司令!”
梅发魁安慰他:“这就对了。你回去赶快安置一下，队伍很快要往西开拔，进驻西安。”
在西安，卫祜卿的医务部就设在过去的督抚府、现在的省政府大院内。外面战事不断，前方的伤员很多，需要及时包扎、消毒、救治。他擅长中医内科，对中医外科不在行，更不懂西医外科，加上人手少、药品缺乏，他虽整天在前线忙碌，也无济于事。一天，他借着给刘振华四姨太看的病机会，汇报了前线缺人少药的情况，提出了开办培训班的想法，得到了刘的同意。他很快在南院门中学组建了医护人员培训班，招募了中、西医生和管理人员，学员一百多人，每期三个月，结业后就送赴前线，组建战地救护站所。培训班办得风生水起，有声有色，刘振华很满意。
一天，刘司令向他介绍个海外归来的亲戚让他安排。他立马接收，并委以培训班管带之职，把自己解脱出来。战争年代，陕西省各县的长官缺额很大，刘把他身边的人员大部分下派，仍满足不了需要。他看到培训班已走上正轨，亲戚已全面接收了培训班，很满意。
一天，朝邑专署来人要省府向大荔县派县长，他就想到了卫祜卿。他找他谈话征求意见，卫不善此道，面带难色，又不敢拒绝，说:“我想赴任前回家看看，我一年多未回去了。”
刘振华说:“可以，不过不能久停，大荔县急需人去主理。”
在陕州专署任通判的孟芳林因母病请假在家，听说姐夫卫祜卿从西安回来了，忙过来看望。他来到门口时，看到姐夫正在收拾药铺。二人寒暄几句后来到堂屋坐下。
孟芳林问:“姐夫是回家探亲，还是……”
卫祜卿说:“不去了，回来重操旧业。”
孟芳林:“这是为啥?听说刘省长对你不薄呀!”
卫祜卿:“你不知道，每次到前线，到处都是缺胳膊少腿、哭爹喊娘的伤员，他们大都是二十来岁的小青年，看着让人心寒。”
孟芳林:“刘省长同意你回来吗?
卫祜卿:“他让我去大荔县当县长，我趁着上任前的空隙请假回来了。”
说着拿出了委任状让他看。孟芳林看着盖有省政府官印和省长签名的委任状，问:“你不去了，这委任状咋办?”
卫祜卿:“不管它，反正大荔县人也不认识我。”
孟芳林突然想起邻居曹新年。他过去昼夜苦读，一心想考取功名，荣华富贵，光宗耀祖!不料袁大总统废除了科举，阻断了仕途的路径。但他仍不死心，到处钻营想捐个官，可又苦于没门路。若把这个县长卖给他，岂不是一举两得。
他说:“县长丢了怪可惜的，别人想要还谋不来呢。我看不如把它卖了……”
卫祜卿:“能行吗?那可是死罪啊!”
孟芳林:“试试呗。一是大荔县人不认识你，他们只认官文;二是陕西刘、冯战事繁忙，刘也顾不得这事;三是有先例，敬局的张同升是国民革命军的旅长，挣了几个钱回来，旅长也不干了，在巩义投资开煤矿。他在家当寓公，前几年捐五千大洋在洛河滩修了道'安业大堤’，在县里落了个开明绅士的美名。人生就是一场赌博，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看不如赌它一把，说不定还会来个咸鱼翻身。”
卫祜卿冷笑笑:“兵荒马乱的，谁会稀罕这个破烂官。”
孟芳林看他有点松口，说:“试试呗!”
过了几天，孟芳林掂着一个小皮箱过来，往桌上一放说：“这是一千五百块大洋，你收下吧。”
卫祜卿说:“顶我的名他同意吗?”
孟芳林:“同意，这孩子想官想疯啦!我把你最近的情况向他介绍，他说:“乡里乡亲，知根摸底，漏不了馅，让你只管放心。”在这钻营谋事上，姓曹的小子还是蛮机灵的，不会出事。你把委任状给他，他明天就要去上任。”
卫祜卿用这笔钱，在城里开了个药材行，往洛阳贩运药材、蜂蜜、木耳等山货。用一百五十块大洋购置了袁家在东门里的这个四合院，开起了诊所……
作者简介：卫冠武，男，汉族，1943年元月生，东关村八组人，家住抬水堂后祖师阁前。1969年西安冶金学院毕业后，被分配到安徽省马鞍山市中国第十七冶金建设公司，任工程公司副经理，副处职务。后调入总公司劳资处，先后任副处长，处长十多年，高级工程师。2003年在劳资处退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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