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生有缘豫坡酒
王拴紧
我和豫坡酒厂是同年诞生的,皆为大跃进的产物,这是时间之缘;我村王马店居于老王坡北,豫坡酒厂位于老王坡南,十余里之遥,正向对应,这是空间之缘。可以这样说,我是从小闻着豫坡酒香长大的,豫坡酒一直伴随着我,给我带来了无尽的欢乐。
我们家几代人都喜欢喝酒,尤其喜欢喝家乡酒,豫坡酒自然也就成了我们家的常客。特别是曾祖父对豫坡酒更是情有独钟。曾祖父是清末秀才,擅长书法,每次运笔之前,总要喝上几口豫坡酒。特别是年年帮人写春联时,一写就是一整天,他靠豫坡酒来提神解乏。不过,那时曾祖父喝的是从酒厂灌来的散酒,据说是红薯干酿造的红薯干酒,但这就足以让他心满意足了。家庭经济条件好的邻居找他帮忙时,也会给他带一两瓶柏亭春,这应该是曾祖父有生之年喝的最好的酒了。柏亭春酒是当时豫坡酒厂销量很好的平民用酒,每瓶才一块多钱。老百姓办喜事、逢年过节招待亲朋都喝柏亭春,这款酒质量好、价格又便宜。豫坡酒作为纯粮酒的确有益身心健康,常年饮用它的曾祖父一直快快乐乐、健健康康。1975年洪水退去,高烧袭击我家,唯有曾祖父不曾感染。已经93岁高龄的他不分昼夜扒洪水冲倒的房子砖跟脚,并建起了两间三头留门的临时住房。曾祖父99岁离世,那时还耳不聋眼不花,牙没有掉一颗,还能自己啃甘蔗呢。说起曾祖父的离世,我很抱愧,如果不是因为我,他活一百多岁是不成问题的。1981年,我幸运地考上了省重点大学,曾祖父喜极而泣,泣不成声进而生悲,悲痛不止而患重病,病魔缠身不治身亡。但是他的一生也应了一句俗语:不抽烟,少喝酒,能活九十九。曾祖父一生都不抽烟,喜欢少量喝酒,更何况他后半生喝的都是豫坡酒。曾祖父下葬时,我恭敬地给他的棺椁四角都放了一瓶豫坡酒。
我十几岁就下学回村参加生产劳动,我们种的是老王坡地,不论在哪个地块都能闻到豫坡酒香。每当酒香飘来,常常用口鼻深深地呼吸,就像亲口尝到了绵甜甘醇的豫坡酒,别提多舒服了。放工回到家里,身体疲惫,总忘不了对着酒瓶抿两口灌来的散装豫坡酒。喝两口,睡得香解乏气,精力恢复得快。父亲也是一个豫坡酒的爱好者,哪怕再穷,也总不忘或是用钱灌或是用粮食换散装豫坡酒。每逢节日,我们全家人聚在一起,弄几个小菜,男人们划拳行令,享受着天伦之乐,畅饮着老王坡之魂豫坡酒。记得有一次,老王坡南大刘店一个表叔上门给我提亲,家里就是用柏亭春招待的。席间,他高兴地说:“还是家乡水好喝!”是的,好喝不过家乡水嘛。虽然那场酒没有成就我的姻缘,但我已经铭刻在心了。在生产队劳动的很多年里,我的最好的朋友就是豫坡酒。但是,我也曾经疏远了它好几年呢,那是我进入高中复习考大学的几年。由于学校纪律严,加上经济条件不允许,我不得不戒了酒。等到我上了重点大学后,每月有二十四块五毛钱的生活补贴,就又重新拾起原来的爱好,再去亲近我的好友豫坡酒了。大学毕业来驻马店已经三十七年了,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西平好酒豫坡酒。西平的亲戚朋友都知道我最喜欢喝家乡酒,来看我时给我带些豫坡酒就是首选。前天,一个同学还给我带来一件天之基呢。
豫坡酒,是我的好朋友,连豫坡酒糟也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回忆。豫坡酒是用高粱、玉米、小麦等粮食作物酿造而成的,酒糟自然是喂猪的好食料。村里家家户户都去豫坡酒厂拉酒糟,每条大路边上都摊满了豫坡酒糟,真可谓酒气扑鼻,浓香四溢。
十岁那年我第一次去拉酒糟的经历,至今记忆犹新。酒厂距离我们村虽然只有五六公里的路程,但去拉酒糟的人多,常常需要排队,于是我和父亲吃过早饭就赶路了。那天,我们是第一个赶到的,交过钱就开始装车子。记得酒糟是论架子车卖的,应该是三块五毛钱一车吧,不管车大车小随便装。我们准备的车帷子相当的深,但还怕装的少了,父亲在下边装,我站在上面用力踩。帷子填实装满后,上面又放三个装满酒糟的麻袋。车子装好后,父亲驾辕我跑梢喜气洋洋地往家赶。不曾想,回家途中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来时我是坐在架子车上的,一度睡着过,根本不了解途中的情况。回来时才知道有一条河是必经之路,桥上架着一个独木浮桥,独木桥很窄很窄,仅能供一辆架子车通过,像是现在所说的吊桥,走上去一摇三晃的。我刚踏上独木桥就像掉了魂似的,禁不住哭了起来。无论父亲怎样给我解释不碍事,我就是不敢前行。就在这时,恰巧对面过来了去拉酒糟子的人。他们看到这种情形,慌忙走过来先把我扯过河去,然后又帮父亲把车子拉了过去。过了很久,我那惊悸的心理才得以平静,和父亲一起拉车而归。
总之,我这一生和豫坡酒结下了不解之缘。
作者系驻马店职业技术学院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