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辽文友共育文苑之花总第(321)期



作者:老岛峡,大学教授,已退休。饱学之士,涉猎甚广。本号将连续刊载作者多年写就的读书笔记、游记随笔,以飨读者。
初审:文丹兰
复审:学与问
诵读:沧 海

承德殊像寺
从承德避暑山庄西北门山坳下行,有一条被当地人称为“御道”的砂石路,正对着不远处的殊像寺。
寺东侧曾有个以寺命名的村子——殊像寺村。2012年前后,村子搬迁,这里成了一人多高蒿草的广阔天地。仍留守在自家承包地种青玉米的村民刘,是个健谈的中年人。他说,原来全村有一千六百口人,算是个大村。后来给开发让路,整体搬迁到西北面的山沟里。
我问他原来有多少承包地,他说一人二分,全家八分地,共补偿了十几万元。他说话口气平缓,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那条从避暑山庄下来的御道,直通向殊像寺山门。殊像寺当时有如此礼遇,得益于被尊崇为乾隆皇帝的家庙。

据说承德殊像寺出自五台山殊像寺一脉。乾隆陪老太后去了一趟五台山,可能真信自己是文殊菩萨在人间的化身。于是在夏日办公常驻地避暑山庄旁学样建了同名的寺院。

村民刘指着御道的方向,说到冬天,树叶掉了,御道就显示出轮廓。我问你们没有听老一辈说起乾隆来寺里礼佛的事儿?老刘说没听说过,光记得小时候淘气小子在寺前古槐树上打“滴流”(类似荡秋千)。
乾隆修殊像寺定有其深意,不仅是在讨好老太后。他似乎想打造一个研究与弘扬满人文化的基地。“会乘殿”是殊像寺主殿,殿内曾有满墙的藏书柜。里面安放着耗费近20年心血翻译的三部满文大藏经。为了使本族文化纯洁,寺内六十多位喇嘛无一不是满人。为抬高满人寺庙地位,会乘殿的规格在同期建设的国内寺庙里堪称宏大,阔七间,进深五间,双檐歇山顶,黄色琉璃瓦。再配以高大月台,无时不在显示着皇家气派。

过会乘殿,沿中轴线上山,是复建的宝相阁。在网上见有一张1925年无名氏拍摄的宝相阁老照片,阁顶耷拉着,无精打采。新复建的宝相却精神头十足,尤其是夕阳将最后一抹红光打在八坡顶的时候,色彩显得分外浓烈。
宝相阁周围的建筑已毁,靠近围墙西侧的“雪净殿”的白色残壁,远远望去,有点抢宝相阁镜头的架势。
如同其他文化遗产一样,殊像寺随着王朝更替或时代变迁一起浮沉,有过皇帝家庙的莫大荣誉,有过受侵略者卖国贼凌辱的至暗时刻,也有过与百姓类似的平常日子。
殊像寺在历史上曾被作为弘扬满人文化的寄托,在满文译经完成后的一百五十年后,殊像寺内在特定的近半个世纪里,曾办了一所中学和一所小学,算是为普及教育做了件善事。
村民老刘说,寺院西侧,曾有三排房,那是中学;东侧钟楼边有四排房,那是小学。从上世纪50年代办学,直到1986年拆除,前后有四十多年。我问老刘:在你记事时起,殊像寺的范围就这么大?他说,寺里原来有围墙,大体如现在的规模,但墙有好多缺口,孩子们上下学从缺口随意出入。寺院东面是村子,村子里有三处清朝留下的大院,不知道与寺院有没有关系。

因为在殊像寺附近小住半个月,一早一晚常去山门附近观察。那里有两尊石狮,加上须弥座,高有丈余。琢磨时间长了,发现在乾隆朝和嘉庆朝,这两个狮子的位置和方向竟有所不同。
依据是三幅古图,一是1786年的水彩画,二是“钦定热河志”殊像寺全景图,三是“嘉庆朝承德图咏殊像寺”。第一幅两狮子朝南(如现在的位置),第二幅是两狮子一朝西,一朝东,相视而立,第三幅两狮子一前一后,同时面西。后两张画作时间在后,可能完成19世纪初年嘉庆重修殊像寺之后。1786年成图的第一幅尚未出现处于最高处的清凉楼,而后两幅均含清凉楼。
如果三幅画写实可信,那么是谁让重达几千斤的石狮子挪了位置?挪位置的意义何在?尤其是“嘉庆朝图咏殊像寺”竟将狮子成一线摆向一个方向,它们是在向谁行这亘古难得的注目礼?石狮子方向变化出自嘉庆朝,乾隆朝和珅曾主持修《热河志》,肯定过问过殊像寺修缮的事儿。那对石狮子摆放的位置,说不定和珅曾干预其事。这才有嘉庆朝后来拔乱反正的举动。王朝的琐碎事儿,可能都与大政治有联系。
还有另一件趣事,殊像寺自1996年后,至今已逾26年,始终未对外开放。作为售票景区,封闭的时间未免也忒长了。据参与修缮的本地工人说,大殿里的三尊菩萨塑像不做彩绘处理,木构件已消除隐患,距离开放的日子估计不会太久。

村民老刘这几天在寺里打零工,一天能挣二百元钱。他提了一桶水泥粉,早早在东侧门等候,只等上班开门进去干活。趁等候东侧门开门的功夫,说起俩石狮子的位置变化,在场的六七个人都一脸惊讶。
殊像寺古遒劲而矫健,高大而疏朗,山门前的古槐,树冠遮蔽了半个天空。山门拱形假窗的汉白玉雕刻刀工圆润流畅,清晨阳光将给石狮子披上了一层柔和轻纱。殊像寺又迎来了新的孤独的一天。

诵读:沧海,爱好文学,喜欢诵读。用声音传递真情,弘扬传统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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