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佑湖专辑(一)
编者按
上世纪90年代,一部红色经典电影《红嫂》上演,立时引起全国观众的热烈反响。军民鱼水深情的感人故事、斗智斗勇战胜敌伪的悲壮情节,感天动地。"红嫂精神"至今都在鼓舞着一代代青年的革命情怀。今天,我们以同样的感动,推出莱芜作家魏佑湖的纪实散文《苦寻"红嫂"》。作品以朴实无华的文风、生动细腻的笔触,再现了莱芜人民在抗战时期英勇悲壮的斗争历史,让我们再次受到不忘初心的深刻教育。谨请众友赏读。

[纪实散文]
苦寻“红嫂”
(作者:魏佑湖)
抗日战争时期,被誉为“菩萨司令”的廖容标在鲁中地区战功卓著。他与汪瑜婚后生育的长子长女,一直寄养在莱芜百姓家。最令廖将军刻骨铭心、魂牵梦绕的是,抚养他长女的那位中年妇女为了保全其女儿而牺牲了自己的亲骨肉,一直不曾相见。三十多年后的1978年,老将军亲自回到莱芜寻找。遗憾的是廖将军没有寻找到这位中年妇女。廖将军有感于莱芜人民的真情大爱,为此将军生前立下遗愿“安葬在莱芜”。
我参与撰写《车轮滚滚》一书时,原莱芜报社社长、市宣传部副部长张兆清和我谈起“菩萨将军”寻找“莱芜红嫂”一事,叮嘱我说:“抗战时期的老人大都不健在了,再不寻找,可能就永远寻找不到了”。虽说是交谈中的几句话,但我却放在了心中。后来在雪野文化交流中心,陈业冰主任也和我谈起此事,我就越发的放在了心上,开始了苦寻"红嫂"的艰辛路。但当我写下这个题目时,心中感到很沉重,因为还没有完成张部长的嘱托,感到由衷的不安。十余年来,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现在还在苦苦的寻找。
但凡莱芜人有点历史知识,一定会知道抗战时期的“菩萨将军”一一廖荣标将军。
1937年10月受党中央的派遣,廖将军从延安到山东开展抗日工作,他参加过中央苏区第一至第五次反“围剿”和二万五千里长征,发动和领导了12月黑铁山武装起义,负责组建山东人民抗日救国军第五军并任司令员,后任山东八路军第四支队、八路军山东纵队第四支队司令员、八路军山东纵队第一旅副旅长、第四旅旅长兼泰山军区司令员、鲁中军区第一军分区司令员兼泰山专署专员,参与领导创建和发展了泰山区抗日根据地。由于他率领的部队对敌斗争英勇,纪律严明,关心爱护老百姓,被抗日民众誉为“菩萨司令”。
解放战争时期,廖将军任山东军区第四师师长、渤海军区副司令员、济南警备区司令员。新中国建立后,任华东公安部队副司令员兼淞沪警备区副司令员、安徽省军区司令员、南京军区副司令员。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荣获二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1979年5月2日病逝于南京,享年67岁。他英勇机智、谦和朴诚,为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和人民解放军的建设事业奋斗了一生。八十多年过去了,他的故事仍在嬴牟大地上传颂。有诗赞云:
“鲁中抗战旌旗红,菩萨司令显神通。
大小两千五百仗,挥剑驰骋泰山东。
功德无量彪千秋,音容宛在百姓中。
戎马一生常胜将,遥指千军菩萨兵。”
大家都知道将军有四个孩子:大儿子鲁新、二儿子鲁民(后改名为红军)、大女儿鲁春,小女儿鲁平,从名字可见他们夫妇对山东人民的感情有多么深厚。更重要的是与抚养将军儿女的莱芜人民有关。
1943年春,汪瑜在章丘垛庄生下长子廖鲁新,为了不耽误行军打仗,夫妻二人商议将孩子交给地方党组织安排老乡抚养。垛庄党组织考虑到在当地抚养目标太大,容易让人猜到,于是与雪野区党组织取得联系,将孩子安顿在莱北山区的乡村。时任雪野区东栾宫村党支部书记刘福禄同志接受了这项艰巨的任务。
一开始刘福禄打算安排在本村合适的人家抚养,又一想还是不安全,这才想起船厂村的妹妹刘福英。刘福英生下三女儿不到四个月,正是哺乳期。船厂村离东栾宫村不过十几里,但那里山高林密,交通不便。刘福禄马上来到船厂村妹妹刘福英家,向妹妹及妹夫陈业成说明来意,说这是八路军部队上一位领导的孩子,父母带着孩子行军打仗不方便。陈业成、刘福英夫妇表示同意。当天下午,陈业成跟着二舅哥来到章丘垛庄的一个小山村里,当地一位姓赵的党组织负责人带领他们在一个用石头垒砌的破旧民房里,见到了刚出生三天的小鲁新和他的父母。当时二人都不知道这就是令日伪军闻风丧胆的廖司令。
汪瑜给孩子喂完最后一次奶,依依不舍地交在刘福禄手里说:“孩子就托付给你们了。”临走,廖司令说:“这孩子就叫他鲁新吧,我虽然不是山东人,但在山东打仗已有五年了,从黑铁山起义到泰莱山区,朴实勇敢的山东老乡供养着我们,为八路军付出了一切。孩子又是在这里出生,鲁新,盼望山东父老早一天过上新的生活。” 廖容标、汪瑜共养育了四个儿女,幼年全部由山东百姓抚养。廖鲁新在刘福英家生活了2年多,为了安全起见,1945年1月转移到雪野区吕祖泉村。鲁新的新养母名叫朱尔美,是个忠厚善良、朴实能干的庄户妇女,20多岁,头胎是个女儿,生下不足俩月就天折了。她对鲁新视如己出。1947年1月,廖鲁新被组织上送往胶东。
1947年,国民党重点进攻山东。廖容标时任山东渤海军区副司令员,带领部队从莱芜转战。当时廖容标的大女儿廖鲁春尚年幼,考虑到接下来战争的艰苦,决定将女儿寄养在莱芜。
时隔30年后,1978年初冬季节,廖容标司令又一次踏上了莱芜这片热土。当时县委书记周兴礼外出,由在家主持工作的孙启松亲自接待。孙启松时任莱芜县委副书记,主持县政府工作。据原市政协主席朱应铭讲:当年廖容标司令说“女儿当时寄养在方下北部,那边有条河,过了河一个小村,村里有一个30岁左右的妇女主任。你无论如何,帮我找到孩子养母。”
送走廖容标后,孙启松立即成立了五个人的调查小组。调查小组先去方下,方下北边有条河,是方下和口镇分界。第一次无功而返。找了五六个村,没有人听说过这个事。第二次扩大寻找范围,一直找到片家镇、港里等村。这次发现了线索,当时王家楼大队有一个叫藕池的自然村,有群众反映,廖容标有个姑娘曾寄养在这里。于是调查组再一次前往调查,用时近三个月,终于有了结果。经过调查发现,廖鲁春寄养在莱芜的近两年时间里,被乡亲们照顾得非常好,村里5个妇女都说曾养过廖容标的女儿,但时隔30多年,廖容标寄养女儿的那位三十多岁妇女干部已经去世了。
我根据上述的信息开始寻找,奔波于村村之间,行走在户户之中。开始是无目的的询问,到处打听,询问上了年龄的老同志,大都不知道此事,我非常的迷茫,也有想放弃的心理。回来后,我去和张部长汇报了一次,说了寻找的情况,他的一句话提醒了我,他说:“我们可以缩小寻找的范围,从干过妇女工作的干部人着手,了解情况。”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陈主任,他也建议这样。我就根据我岳父郑立松同志整理的口镇组织史,查找有关的干过妇女工作人员:韩秀兰(王家楼)、李承英(港里人都称呼她刘大奶奶)、陈淑兰(陈林)、陈秀兰(陈林)、景如英(陈林)、景秀英(东街)、韩玉兰(赵家村),当时二区的还有孙宪英、 鹿伯英、彭秀英、刘安奎、刘笃珍、王宪秀、李耐珍、 狄桂兰(太平),垂杨村的朱兰芳。
我就从寻找干过妇女工作的同志找起。十余年的寻访中,我对所列的干过妇女工作人员一一进行了排查。陈淑兰(陈林)、陈秀兰(陈林)、景如英(陈林)属于北部山区,排除了是“红嫂”的可能。景秀英(东街)、韩玉兰(赵家村),后来改嫁到泉头,她们是我的老邻居,她们在世时,我曾采访过她们,从没有提到有关孩子的事,她们也可以排除。孙宪英、 鹿伯英、刘安奎、刘笃珍、王宪秀、李耐珍,采访过程中没有人知道她们的名字,我也就把她们排除了。
去藕池村了解了村支书李松文、景仁和(已故)、景租和、景如春等等。去王家楼村,了解当时的村支书李学孟,村民李学俭、贺汝沂、李洪甲等等,太平村了解了刘冠芳、韩敬宗、韩西荣、毛振祥、陶福恒、韩方圆、李洪亮、张永祥等等,陶镇的李春吉、陶建福、郑维平、郑维和、李元吉、陶建亨等等,赵家村的朱尔典、傅同宝、吕祥德、朱尔宣、魏广业等等,邹高庄村的郑立忠、邹元勇、 邹元来等等,张高庄村的张正亮、亓守祥、张惠清。我也曾了解过现在96岁还健在的口镇北山阳村战斗英雄滕西远,他也不了解此事。
我不下二十次的去港里村了解情况,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有好多认识我的,我一进村,有的老同志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又来了”。当时了解到李承英有一个女儿在47年去世(原因不明),这个符合两个条件,一是干过妇救会主任,二是在此期间有孩子去世。基于这个情况我当时锁定了港里村的干过妇救会主任的李承英。
李承英,莱城区口镇港里村人,曾任港里村妇救会(抗日救国妇女联合会)会长,是我党早期在港里一带的女地下党员。
港里村与冶庄村是邻村,1940年前后,冶庄村村长赵学信同志组织带领大家与各种黑恶势力展开斗争,同日本侵略者展开斗争。1940年4月起,赵学信同志任口镇镇长,继续带领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同敌人开展斗争,多次配合二区区中队对驻口镇的日伪军发动袭击。其中就有大型的景家镇袭击战 ,这些都对李承英产生了重要影响,革命的种子就在李承英的心中扎根发芽,茁壮成长。1941年5月,变身日伪的张文政部占领口镇,疯狂的破坏党组织,逮捕杀害党员干部和家属。1941年8月26日,由于叛徒出卖,赵学信同志被捕入狱。在狱中,敌人对其进行了种种严刑折磨,虽然几次死去活来,但他宁死不屈,决不暴露党的组织;金钱地位也不能动摇他的革命意志,始终保持了一个共产党员的英雄气概,不愧是党的好干部,人民的好儿子。最后,他高喊着“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的口号,在口镇南门外英勇就义。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李承英立志永远跟着共产党走,革命信念更加坚定,对争取自由和解放充满了信心,她决心为革命事业贡献出自己的一切。
李承英发动妇女参加抗日救亡工作,得首先解决好妇女的自身解放问题。于是她在党组织领导下,针对妇女们小脚、无文化、家务负担重等问题,利用夜校识字班这块阵地,首先组织妇女们上识字班学文化,向她们进行反封建、反压迫、破除迷信、自己起来解放自己的宣传教育。同时积极向她们宣传党的抗日主张,使她们认识到,参加抗日救亡工作,是每个人义不容辞的责任。为此,曾有人编顺口溜赞扬夜校:
夜校班真添欢,教俺认字把书念。
上学识字真是好,妇女思想大提高。
0↗能看书会读报,还能认那“北海票”(根据地发行的纸币)。
为了让更多的妇女学习文化,她挨家挨户的动员,有时为了村里的一名妇女参加夜校班学习,她就要跑上十几趟,不厌其烦的动员、鼓励村里的姐妹们来学习文化知识;她还号召提高妇女地位,倡导男女平等。经过她的宣传教育,村里的妇女们觉悟有了很大的提高,在以后的生产、支前和对敌斗争中发挥了积极作用。
抗日战争初期,为配合我党我军反“清剿”和反“扫荡”,李承英积极发动妇女们募集支前物资。抗战支前,这是妇救会的一项重要的任务。妇女们给八路军洗裹腿、洗血衣、缝军衣、做军鞋、烙煎饼,自从李承英任妇救会主任后,她积极带头组织开展各种活动,积极支前,全身心地投入到革命中。做军鞋、摊煎饼,也是支前的重要工作,李承英她们几个都是摊煎饼的好手。为了让前线的八路军有饭吃,她们往往起早贪黑,废寝忘食地忙碌。她安排别人轮着干,她自己却是连轴转,无论白天黑夜,哪里有工作,哪里就有她的身影,都称她是“为革命累不垮的人”。
与此同时,李承英还组织妇女们参加妇女自卫队,站岗放哨,传递情报,掩护八路军干部。部队来了,李承英就带领妇女们为部队扫房子、洗衣服、备给养。伤员来了,她又带领妇女们给安排食宿,包扎伤口,熬药,像对待自己的亲人那样给伤员喂饭喂水,端屎端尿,精心照料,伤员们都尊称她为李大姐。在她的带动下,凡是上级布置的任务,无论时间多紧、任务多重,每次都按时保质保量地完成,多次受到上级领导的表扬。
在动员参军中,李承英常为动员一人参军,几次、十几次地登门,做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使多人消除顾虑,参加了革命队伍。她们妇救会成员提出了“宁为抗日阵亡将士遗妇,不做怕死懦夫娇妻”、“宁为死难者孤女,不做活汉奸的掌珠”的口号,老年妇女也发出了“宁愿儿孙当兵为国尽忠,不叫儿孙逃兵役膝下承孝”的誓言,涌现出一大批“母送子”、“妻送郎”的故事。
李承英就是一个“母送子”的典型。她不但亲自把娘家的弟弟李承先送去参军,还把自己年仅15岁的儿子韩传建(解放后系浙江省军区某部副师长,现病故)送进了抗日部队。 在她的模范带动下,全村和全区掀起了“母亲送儿打东洋,妻子送郎上战场”的参军热潮。
1941年农历十一月五日下午,由于叛徒的出卖,日伪汉奸将李承英抓去,让她说出“谁是共产党员”,因李承英已知党内出了叛徒,于是她大义凛然地回答:“我就是共产党员!”当敌人又问她“还有谁是共产党员”时,李承英愤怒地反问敌人:“我怎么知道?”敌人一看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们高声骂道:“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不让你尝尝厉害,你是什么也不说,你看看我手里的鞭子,是专为共产党准备的,我就不信撬不开你的嘴!”敌人先是拳打脚踢,后来又用棍子打。棍子狠狠地砸在她背上、腿上、腰上,每打一下,都是钻心的疼痛。李承英咬着牙,不出声,嘴唇都咬出了血。“说不说?还有谁是共产党?说出来就饶了你!再不说就打死你!”李承英眼皮都没眨一下,紧闭着嘴唇不出声。面对敌人的酷刑,李承英坚贞不屈。她以一个共产党员的革命英雄气慨从精神上把敌人压倒了。敌人恼羞成怒地骂道:“打你你不怕,我要让你尝尝铁家伙的厉害,我要让你出出血!说不说?再不说,把你耳朵剪下来!”李承英还是不出声。敌人便惨无人道地拿出剪刀,朝着她的右耳朵剪去。血,顿时流淌了下来,她的右耳朵被剪下来了,剧烈的疼痛让李承英顿时昏死了过去。凶残的敌人还是不肯罢休,随即用凉水浇在她的头上,凉水伴着血水哗哗流淌,她被浇醒了。她知道自己的耳朵已经被敌人剪下一个,难以诉说的疼痛让她痛苦不堪,敌人趁机又朝她大声喊道:“说不说,再不说,你这条小命就没了!一个女人家,何苦呢!”李承英忍着剧痛,厉声怒斥道:“你们这伙汉奸走狗,别说割了我一个耳朵,就是俩耳朵都割下来,砍了我的头,我还是那句话,我就是共产党,其余的不知道!”刚烈的李承英毫不畏惧,视死如归,就是这样一直痛斥着敌人。敌人能用的酷刑都用了,该想的招都想了,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这个瘦小的女人简直是铁打的呀。后来,敌人企图“放长线、钓大鱼”,在始终得不到任何口供的情况下,将李承英放了。
身心受到极大创伤的李承英,不但没被敌人的淫威所吓倒,反而更加坚定了她对敌斗争到底的信心和决心。此后,她带着伤病更加积极地带领妇女们为我军送情报、送物品,动员蒋军家属劝他们的亲人投降。每逢战斗结束,她又带领妇女们抬担架、送慰问品并到临时医院为伤员们洗血衣、换绷带。多次受到上级党组织的称赞和嘉奖。
1948年农历十二月二日,年仅46岁的李承英同志,终因积伤成疾不幸逝世。安葬前,在上级党组织的指示下,李承英生前所在的党支部为她召开了隆重的追悼会。党支部书记郇存和(现已离休,之前系新泰县水利局局长)代表党组织宣读追悼词。
李承英的大女儿刘清成嫁到邹高庄邹家,刘清成的丈夫去世的早。当我了解到她时,老人已年事已高,神志已经不清醒(2021年94岁去世)。向她的儿子邹本祥了解情况时,邹本祥一口咬定:他没有姨,他姥姥只有母亲这一个唯一的女儿。可港里村的老人都说刘大奶奶在47年前后有一个女儿去世了。这样村民与邹本祥的话照不起来,又出了问题,这条线就此中断了。
我在了解彭秀英的故事时,了解到了彭秀英的嫂子潘立莲是南街干过妇救会工作。潘立莲是娘家是片镇的。彭秀英一家是革命的一家。杨毓顺和潘立莲是夫妻。杨毓顺生于1917年3月8日,1938年8月入党。抗日战争时期吐丝口被日伪军占领,党的工作重点转入地下,他有文化,脑子灵活,曾经多次只身打入敌伪军内部,为我党搜集情报,从敌人手里搞枪支弹药,并积极策反多名伪军弃暗投明,是一名不顾个人安危一心为民的孤胆英雄。1941年7月,伪军张文正部进驻口镇,由于叛徒出卖,杨毓顺被捕。伪军对他使用了各种酷刑,他自始至终没有出卖党的机密,对党忠诚。后来汉奸和伪军找不到确凿的证据,再加上上级党组织的积极营救,最后把他释放。1945年8月日本投降,吐丝口解放,杨毓顺回到了南街村任农会会长兼民兵指导员,充分发挥党员的模范带头作用,回村成立农会、妇救会,动员南街村广大青年积极参加革命队伍。46年莱芜大动参,潘立莲动员侄子杨延秀参军(杨延秀是著名烈士,尸骨还埋在朝鲜新兴里北山麓),彭秀英动员仅16岁刚结婚三个月的丈夫杨毓德参加了八路军(现居住北京)。在她们的带动下,村里掀起参军上前线的热潮,“动参”工作在南街村开展的轰轰烈烈。因工作成绩突出,杨毓顺受到了上级表扬。后因工作需要,1946年4月他被调任莱芜县公安局看守所所长兼指导员,随后又历任泰安地区公安局审计干事、新泰县公安局秘书股长、第八区区长、县交通科科长。他组织能力强,做事认真,出色地完成党组织安排的各项任务。1958年6月他主动辞职回到南街村参加农业生产,1960年当选为南街村村支部书记,带领村民战胜三年自然灾害带来的困难,想尽办法促生产,基本解决了本村人口的吃饭问题。1993年4月27日因病去世,享年76岁。
杨毓顺妻子潘立莲,生于1919年10月21日,嫁入杨家后,孝敬老人,相夫教子,支持丈夫杨毓顺的工作,在丈夫的带动下1946年也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是南街村最早参加革命的女共产党员。1947年1月,国民党全面进攻鲁中地区,莱芜战役即将打响,她和妯娌彭秀英(刘胡兰式的英雄)组织当地群众转移到北部山区陈林一带。战斗打响后,潘立莲负责宣传和发动,动员妇女送军粮、做军衣、抬担架,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战斗结束后,又组织民兵打扫战场,为莱芜战役的胜利作出了贡献。多次受到上级表扬,被评为“支前模范”。在此期间她也有一个女儿去世。建国后,她仍然保持一个老党员的革命本色,年逾七旬还走街串户,为一些困难家庭解决问题,处理一些家庭纠纷。她深明大义,党性强,1986年荣获原莱芜市政府颁发的“从事妇女工作三十五年”的荣誉证书。后卒于1999年10月19日,享年80岁。
彭秀英1926年冬出生在冶庄村一户贫苦农民家庭,父亲和哥哥常年给地主扛活。1945年夏天,18岁的彭秀英经人介绍,嫁给了口镇南街村杨家比她小两岁的杨毓德,她是一位宁死不屈的刘胡兰式的英雄。因为她与杨毓德成婚就动员丈夫参军,没有生下一男半女,排除了她是“红嫂”可能。
目标又锁定了潘立莲,她的小女儿杨秀菊是口镇卫生院的大夫。我多次去口镇卫生院了解潘立莲的小女儿杨秀菊,她向我透露了她有一个姐姐在47年十一月份左右去世了,那时姐姐只有两岁多,这一点与我们寻找的目标很相似。但不知道死因是什么。我又联系杨永军等人,了解到了杨毓德老人的下落。我联系了北京的杨毓德,本想从老人那里得到点信息,可老人年事已高,神志不清,现在在北京医院住院。我又联系了他的儿子杨延国,杨延国是杨毓德参军后与战友结婚生的儿子,对家乡的事一概不知,只知道老家是莱芜口镇的,对这些情况不甚了解。这条线也断了。
在多方打听下,我又了解到了于彭秀英同是冶庄村的朱兰芳,她也在村长赵学信同志的领导下,39年入党,后嫁到口镇垂杨村,干过妇救会的工作。她目睹了彭秀英的生死,巧合的是她也有一儿一女在48年前后去世,但人们只知道是躲避“还乡团”而死,具体的情况一概不知。我曾了解她的女儿张文珍,她也说不上到底是怎么死的,一直到现在也难以确定。我还了解了一些现在记不起名字的人,了解的老同志,现在也大都不在人世了,这真是一大损失。
我只所以写这十余年来苦苦的寻找“红嫂”路,是因为:一是受老部长张兆清部长的委托;二是被老将军的伟大精神所感动。解放战争胜利后,将军由于忙于战后繁重工作,派人前来把女儿接进城了。老将军曾对“红嫂”怀疑过,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对这种思想有过极大的自愧。在这里插个小插曲,廖容标有一次半开玩笑似的和小儿子廖鲁民说:“是不是当时妇女交出来的是你姐姐,而你姐姐…”。这一说,廖鲁民顿时情绪激昂,拿出姐姐的照片来和父亲说,“你看看,俺姐姐和你长得一个样不?你看看这鼻子、眼睛多随你。”廖容标也笑着说,“我开玩笑,确实和我一个样。”这并非是老将军心中的“小”,而是老将军最大的伟大之处,老将军不回避自己的想法,表现了老将军的光明磊落。老将军1978年亲自回到莱芜寻找。廖容标夫人汪瑜,1990年4月清明节来到莱芜革命烈士陵园扫墓时,她对莱芜日报记者说:“我的大儿子和大女儿是莱芜人民帮我养育起来的。莱芜人民对我们一家有恩,我们永远都不会忘了这里和这里的人民。老廖临终前,希望把他的一部分骨灰安葬在莱芜,表达了他对老区的一片深情…”。
写到这里,我的心一阵的酸楚,眼泪涌了出来。如今,口镇南部的十四个村为了给山东重汽智造腾笼,村庄已经不复存在,人居已经分散的不知道去处,再去找年长的老人可能比较难了,再说有的老人已经不在人世了。或许这位“红嫂”和天下无数的无名烈士一样,成为一粒黄沙,永远的沉埋在风尘中了,成为永远的遗憾! 也成为我永远的痛!
“星光不问赶路人,岁月不负有心人”。寻找“莱芜红嫂”虽然艰辛无果,但我欣慰的是收获了很多。老前辈的革命精神时时鼓励着我,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人间升腾的烟火气,感受到了仁人志士伟大的胸怀,体会到了我们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脉搏。我收集整理了10余万字的口镇红色故事,被原莱芜市宣传部、莱芜市党史办等主编的《血染的风采 永远的丰碑》、《莱芜民兵故事集》、《车轮滚滚》、《凯歌嘹亮》、《鲁中风云》等书收录。整理了30余万字的口镇文史资料,为助力口镇乡村振兴提供了“志”力支持。这也算是我对家乡尽的一点绵薄之力吧。
(2022年8月供稿)

作者简介
魏佑湖,字子昱,号清荷堂主人,济南市莱芜口镇人。曾用笔名:闲云。中国作家交流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省散文学会会员,省报告文学学会会员,济南市明湖诗社会员,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文学艺术评论家协会理事,吴伯箫研究会理事,莱芜区散文学会副会长、诗词楹联协会副主席。在二十余家报刊杂志发表作品。有多篇散文、诗歌获省以上奖。著有文集《鱼跃鸢飞》、诗集《山音海韵》、《清柳河溪》、散文集《文心菏境》、《杖藜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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