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连载
《激情四月天》之七、八
孔凡辛
七、
早晨，人民制药厂。政工组的老刘正按次序向各科室分发报刊、杂志和信件。
工厂医务室，金小琴的好友吴霏霏在金小琴面前晃动着一封信，老实交代，你谈恋爱了？
胡说什么呀，金小琴一把将信封夺过去，脸顿时红了，心想是谁这么大胆向厂医务室寄私人信件。仔细一看，信封上的字歪歪斜斜的，分明是一个女人的手笔。她松了一口气，这是我的表姐寄来的，你看上面的字，是男人写得吗？
在医务室看病的工人争相传看，对啊，是女人写的，多秀气。
这时吴霏霏又说了，上班时间别谈私事，再说就是有男同志追求我们的金护士也是正常的啊！她当然不知道这个写信给金小琴的人，恰是她的恋人王強。他们有一段时间沒有约会了，她知道他忙，经常要到各单位去讲坐。
你这张嘴！金小琴一把将信又夺了回去，放到了抽屉里。心碰碰直跳，这到底是谁寄来的呢？
下班回到家里，金小琴关上卧室的门，小心地撕开信封，取出信纸，她顿时傻了眼：
《游击队之歌》，我在电影院等你
王强。
星期日的晚上，大众电影院门口，看电影的男男女女纷纷捡票入场。王强东张西望，始终没发现金小琴，放电影的电铃响了，王强才独自进了影院，找到自己的位置，电影放完了，旁边的位置还一直空着。
王强无精打采地回到家里，一打开门，里面一片狼藉，王强第一感觉是家里被人偷了。他大声呼叫着，爸爸、妈妈、王雨、王露、王广！
没有一个人回应。
这时他听到了大兰的哭声，声音是从厢房里传出来的。他跑过去一看，厢房的门被反锁着。他连忙找了一把锤子砸开了锁，更让他吃惊的是大家都被反绑在一起，蒙上了眼睛，除了大兰、小兰、小菊外其余人嘴里还贴了封条。王强立刻撕开了大家的封条，问道，这是怎么了？父亲王德孝和母亲叶郁馨一起喊到，罪孽啊，罪孽！王强替他们松了绑。王露哭诉道，哥，今天下午邱小虎这畜牲来我们家大闹天宫了！
王强操起锤子，愤怒地喊到，找那小子去！
这时不知谁惊叫道，小弟王广不见了！大家一片慌乱，父亲王德孝焦急地说，还楞着干啥，快去找啊！于是三个兄弟姐妹连忙往门口跑去，只见王广带着好几个十几岁的男孩冲进来，他们手里都拿着棍棒，那小子哪里去了？王广叫道，大哥我们找他报仇去！
好！一起去！群情激愤，一触即发。
都给我回来，父亲大声喝斥道。
爸！四个子女一起叫道，都跪了下来。
我们找组织解决，真是无法无天了！父亲一锤定音。
王強的突然冷淡使吴霏霏既痛苦又茫然，她去市总工会找了几次，不是说王強去市图书馆了，就是到单位讲座了。最后她决定到他家里。这时王強和一位姑娘正在修改讲座稿。
这位姑娘是安山市师范学院的一位学生，姓萧，单名一个悦，他们在一起负责编写秦始皇。
结尾最好加上毛主席的这句话，秦始皇焚书坑儒又能算什么，我们镇反的时候杀了多少人？萧悦补充道。
好的，王強在稿纸上写着。
这时吴霏霏走了进来，王強，她喊道。
见有人来了，他们停止了议论，王強看了吴霏霏一眼，半个月不见，她似乎瘦了许多，要不怎么说谈恋爱是件很费神的事。看他们爱理不理的样子，吴霏霏生气了，你们有事，我先走了，吴霏霏说着拔腿就走。王強立刻追了上去。吴霏霏转过身，扑了上来，双手捶打着王強，你坏，你坏，这半个月你为什么一次也不见我，说着眼泪就扑漱漱地掉下来了。
看着霏霏着急的样子，王強的心一下子软了，別这样，別这样，路上的人都看着我们呢！
我不管，我不管，说着吴霏霏就将脸凑过去，掂起脚尖，双手紧紧地抱着王強的头，在他嘴上狠狠亲了一下，又猛然松开手说，好，我走了，你忙你的，我就是不放心，过来看看你。
金小琴是个内向的女孩，从来不会在男人面前流露自己的情感。小学那点事儿，对她来说，似乎太遥远了，她根本不放在心上。她对人都很友好，微笑是她对人的一贯风韵，并非表示对某人有特别好感，无论对男人或女人，相见时她都会报以微笑。至于她的微笑为什么那么迷人，这是天生的，总不能一定要她改变天性对人怒目而视吧。有人说她很高傲，那纯粹是一个误会。任何妙龄少女都象含苞待放的花，招蜂引蝶不是她们的本意，男欢女爱也是自然界的本能，不需要寻找任何理由。如果什么事都要理由，那么人活着比植物还束缚。凹凸有致的曲线，嘴边一抹令人销魂的微笑，凡是男人看了都会喜欢的，因此，王强迷恋金小琴这也不是什么过错。女人天生敏感，王强对金小琴的好感她看在眼里，放在心里，只是不轻易被人发觉而己。但是说实话，金小琴对王强现在还没有感觉。我们看到，王强对金小琴的爱，从金小琴的一个微笑开始，并逐渐开始对金小琴的追求，但严酷的事实是，他爱一个并不爱他的人。有人说，随着一切冲动，激情、浪漫的消失，你对那个人的关心及牵挂仍然丝毫未减那便是爱了。但他忽视了一个严重的事实，爱是两厢情愿的事情，只有一方的热情和追求，没有另一方的承受和响应，那不是爱，只是单相思。单相思，只能说是一种畸形的爱，它的杀伤力极大，它使单相思的人疯狂、报复、仇恨、绝望、死亡甚至是犯罪。
至于婚姻，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结晶，因此没有爱情的婚姻是罪恶的婚姻。
也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么结了婚，自然就没有了爱情。
这两种说法似乎都有道理，因此演绎出了人世间的各色各样的爱情和各具特色的婚姻。其实吴霏霏更适合王強，可王強偏偏不爱她。他爱的是金小琴。
八、
王強提着伴手礼在公路上徘徊，这是正月初一的晚上，从前面的小巷进去就去是金小琴的家，可是自从前次遭到冷遇后，王強简直没有勇气再敲响这扇门，王強站在公路上，从这里可以看见金小琴她家楼上的客厅，灯亮着，估计她还沒有睡。他又朝小巷望了望，她家的大门紧闭着，门前两盏大红灯笼高高挂着，他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多么想巷里的这扇大门开了，多么想金小琴从大门里走出来。
金小琴家客厅的灯熄了，整座房子的灯都熄了。
夜很静，天很冷，月光洒在地面，给大地披上了神奇的颜色。王強沮丧地回家了。
正月初五王強的干妈胆囊炎发作了，沒人挂盐水，刚好碰上王強来拜年。干爹急得团团转，见了王強就象碰见了救星。王強立刻想到了金小琴，好在金小琴就住在附近，王強去找金小琴的时候，她正在河边洗衣服。
金小琴，王強喊道。
金小琴抬起头，见是王強，心里扑通扑通直打鼓，她想起看电影的事情。
王強把找她帮忙的事说了一遍，金小琴连忙站起来，王強走下石阶接过洗衣服的木盆，他俩一起上了岸，快到金小琴家门口时，王強犹豫了。
进来吧，金小琴催促道。
不了，我在就在这里等你。
也好，我马上就出来。
不一会儿，金小琴背着一个白色的卫生箱过来了。
到了干爹家，金小琴熟练地为躺在床上的病人挂了盐水。这时干爹端着两碗点心，招呼道，闺女，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就两个鸭蛋。
金小琴赶忙推辞，大伯，我胃不好，从不吃蛋的。
只两个鸭蛋，没关系的，我也胃不好，就吃了吧！王強劝道。
金小琴实在过意不去，吃了一个鸭蛋。临走时她留下了药棉，细心吩咐王強打完滴后如何后如何，王強一一记在心里。
送走了金小琴，王強回到干爹家。干娘打了滴后，不喊疼了。
阿強，这姑娘是你的女朋友？干爹问道。
不是，不是，王強连忙解释，是小学里的里一个同学。
他说要和我分手，吴霏霏向金小琴哭诉道。
你们不是相处得很好吗？金小琴有意试探。
这半年，他冷一阵，热一阵，叫人捉摸不透。
你不是投怀送报了吗？
人家才正经呢，吴霏霏的脸红了。
那我有什么办呢？金小琴松了一口气，心里想道，这王強还真是个正人君子。
小琴，我怀疑他另有所爱，吴霏霏直言不讳。金小琴心里格登地跳动一下，难道王強追求自己的事，她也知道了，他不会告诉她的。
一场台风之后，树枝一下子变得东歪西斜，这里、那里都是被暴风雨打下来的枯枝烂叶。环卫工人正在路边清理。整个城市似乎一夜之间就变老了，变得苍白了。
周末的一个上午，王强又一次来到了金小琴家。还是那头德国牧羊犬，站在门口，看见王强来，习惯地叫了几声，又懒洋洋地伸展了一下四肢躺了下来。听见狗吠声，金小琴蹦蹦跳跳地走了出来，她身穿米色雪纺无袖连衣裙，脚穿丛林蝴蝶矮跟鞋。
一见是王强，她楞了一下，转而微微一笑，进来吧。
不进来了，王强也笑了一下，被眼前的美女弄得眼花缭乱，这本小说很好看，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本书。
小说，她楞了一下。
怎么，不喜欢？
没有，那我收下了，她还是微微一笑，笑得好甜，真的不进来？
不了，王强坚决地回答。
那好，下次再来。
王强一转身走了回去，仿佛再一楞就会被金小琴勾去了魂，真是太时髦了，太漂亮了。他加快了脚步。下午天又暗下来，到了傍晚下起了阵雨。
王强平躺在床上，读海涅的诗句：
她从未有过什么表示
对你这种痴情的样子
你从没有在她的眼中
看出有爱你的意思
朋友 这件事若非如此
你就不会是一个傻子
王强使劲地摇了摇头，仿佛要把所有的痛苦和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
几乎是同一时间，金小琴也坐在靠椅上读着王强送给她的小说，其实是一首首情诗：
呵姑娘
你妩媚的双眼
就象天上一弯明月
你凝视着我
似乎要发现
大海深处的宝藏
......
她读着读着，觉得身体热乎乎的，脸盘发烫，心砰砰然地跳动。她不由自主地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打开窗门，风雨呼呼地吹进来。穿过雨帘，她仿佛看见王强在工厂大礼堂讲坐、医院的花径里他们推着王雨在散步、王强第一次进入他家的尴尬、电影院里王强寻找自己的失落感、为王強干妈挂盐水
......
琴琴，你疯了！！是妈妈的叫声，你这样站着会伤风的。
妈，我一点儿也不冷。
做母亲的赶忙将一件大红色的被单披在女儿身上，将窗户关上。
妈，小琴扑到母亲的怀里，暗暗地啜泣着。
孩子你病了？
妈，我心里难受。
孩子，你说出来好吗？有妈呢。
怎么，又有什么新动向？郑平温和地打量着金小琴，一身浅蓝色的连衣裙，衬托出她姣好的身材。金小琴把诗稿交给他：
呵，姑娘
你来了
一团燃烧的烈火
火舌舔着我的心坎
将爱情
在心窝里点燃
……
真的，挺感人的，他爱上你了。郑平看着王强写给金小琴的诗，接着说道，哈，这家伙诗情又发作了。
哎哎，金小琴满脸通红，找你想办法呢。
还是一个老问题，你爱他吗？
金小琴无言。
王強这个人我太了解了，他是一头牛，他还会向你发起进攻的，你要有思想准备喔。
我该怎么做？
如果你爱他，你就接受这份盛情，否则你只好静观其变，郑平说，要不要我给你牵牵线，怎么样？
跟你商量呢，你还取笑我。不跟你说了，金小琴小嘴一撇，娇嗔道起身要走。
原来她们坐在一个小茶馆里，外面，雨时下时停，阳光斜斜地射进来，照在他们的脸上。真可谓东边下雨，西边晴，道是无晴却有晴。
哎哎，别走，金小琴，我这不是给你想办法吗？在厂里，郑平这个革委会副主任做女人的思想工作是出了名的，他对付女人挺有办法，工人们恢谐地称他为妇女主任。（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孔繁新，笔名孔凡辛，现居北京。本人酷爱文学，喜欢小说和诗歌的写作。用现实主义的笔调，描写人生百态；用烂漫主义的风格，抒发诗情画意。作品散见于各大网络和多个微信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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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稿体裁：现代诗、散文诗、散文、诗歌评论、古诗词赋、报告文学、闪小说、中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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