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年指点江山】
文/龚讯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这首词,苍凉而淡定,读后让人感悟到江山永恒,人生短暂的深意。多少英雄,随着滚滚的江涛,消折一得不见影踪。是非成败,就如同那滔滔江水,来时汹涌澎湃,去时了然无痕,多少争夺,转头都成空,不老青山,看日复一日的夕阳西沉落,看尽炎凉世态。白发渔樵,是退隐江湖的高士,他们早已看惯了秋月春风,以知己相逢为乐事。那些古今纷扰的故事,也都成了唱酒时的闲话笑谈,像秋日里,经霜的黄花,清淡得不足为道了。
流年是一条永恒的长河,谁都要记得它,它却不记得你。流年也是一缕烟,你认为存在的时候,其实已在消失。多少朝代更迭,多少风云人物,已随着千万流淌的流年,退出历史舞台。到如今,风烟俱静,江湖己改,山河依旧,纸上情怀。那些脱下征袍的老者,每日携一壶老酒,在溪边垂钩白云。那些倚着柴门的女子,早已将芳菲看尽。那些登楼赏月的词客,不知道走进谁的梦中。六朝古都曾很远,离我们千年;六朝古都原来很近,台上与台下的相距。
烟云日月,粉黛春秋,低眉翻开书卷,以为消逝的历史该是薄凉难当,却还有余温从指边滑过。苍绿的时光,寂静的古墨,还有那泛黄,并且散着淡淡霉味的书纸,仿佛都在提醒我们,回不去了。曾经被风吹日晒六朝兴废事,认为积满了岁月的尘土,会沧桑得不忍目睹,错了!完全是胜者为王改写了。试想,经过流年的删减,权力的冲洗,反倒简单干净起来。
于是那些被茧束缚的人,抽丝而出,用流轮的刀片,削去斑驳的伤痂,在阳光下渐渐地温软,这就是流年的魅力,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它流转着某种不定向的规律,倘若我们把握不住,与它南辕北辙,就永远不可能走到一起。
登高只觉广寒,倚楼不免惆怅。回望流年历史,探看未来流年,又思索现在的流年。看到一轮红日无言西下,就像是当今的朝廷,由衰转盛,由盛变衰,明月还在多远的地方?
词人虽然已经退居官场,如今凭高舒啸,临水赋词,看江渚上雪浪云涛,沙汀畔蓼屿荻花。心中闲雅旷达,以为早已忘记庸庸尘事,却还是有些许的放不下,有些许不合时宜的悲凉,统统交给流年去指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