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梦
文/莫柔(山东)
第045章:水中月

明月静静悬挂于深蓝色苍穹时是美好的,倒映在清澈的湖水中更为动人。可是假如把一块石子投入湖面,平静的湖水便泛起涟漪,银月在水面美好的倒影会随即破碎。我从未曾想过我与王超浪漫、令人羡慕的情感会有一天如水中月。
那天晚上我加班至20点才下班。我打电话告诉母亲住在宿舍后,便与最要好的同事严萍,坐在公司的花池边聊到很晚。明亮的圆月静静地悬浮于夜空。在柔和的月光里我向严萍倾诉内心忧闷、惆怅,因为王超时常对我猜疑。严萍还是像以前那样劝导我,说因为王超太爱我、喜欢我和心里有我。我半信半疑,越来越感觉不是那么简单。我凝望着藏入云后的银月,心灵深处仿佛飘过一朵厚厚的云层,令我想象不出与王超的未来。
无论人的思绪如何,时光同样在指尖悄悄划过。我常常在午夜时分心中默数王超已上船的时日,以及还有多久才能够回来。脑海填满他的音容笑貌,最终渐渐进入梦乡。
令我兴奋的是八月底王超终于回来公休。我们全家人特别高兴,尤其我和子玉一下子精神十足。
然而,令我万万想不到的是王超回来的那个季节,是我们情感终结的季节。如同潺潺溪水瞬间被冰封似的,然后被击碎。如同歌曲《命运不是辘轳》中唱到“盼来盼去谁愿盼个透心凉。”
我清晰地记得他回来一个礼拜后,他还是以前那一句话:“你的手机我带几天吧?”
“你带吧!随便带。我没有秘密。”我笑着无所谓地说。
谁料想,他带着我的手机后依旧像以前那样,三天两头到移动公司去查看我的通话记录。把多次出现的手机号码记下来,等我下班接我回到家后,第一件事便是拿出通话清单让我看。让我解释重复的号码是谁,在他的思想中都是异性。我再怎么解释,他也从未相信过。
“你这个不甘寂寞的女人,我不在家你天天和男的发短信、打电话和约会。”他经常这样肯定地说。
“你凭什么说我天天和男的打电话和约会?你不在家时,我和男同事从不讲与工作无关的话。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想?”我实在难以承受他强行加予我的“罪名,”心中万分委屈,忧怨地说。
他对我无故猜疑我已忍耐两年多,感觉压抑已久的精神世界仿佛将要崩溃了。
每次两人因此类问题争吵过后,他又疼爱地拥着我认错和陪笑脸、道歉,依然说永远爱我。我内心柔软的一角让我一次次原谅了他,因为我是真心爱他的。
然而,未想到我对他一次次忍耐,无数次原谅,却放纵了他对我更加毫无尺度地猜疑。我们三天两头处于吵吵闹闹、解释和不信任状态,我觉得心好疲惫,无比伤悲,时常欲哭无泪。内心深处每天好像被倒入浓烈的白酒似的。
直至十一月初的一天,我压抑已久的心灵终于崩溃了。
那天晚上21点我哄子玉睡着时,我手机来电铃声突然响起。在一旁的王超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手机。
我连忙拿起手机一看是严萍打来的。我怕吵醒子玉便跑到客厅接听电话,王超也随后跟了过去。
严萍在电话里说她和她女儿在小区公园玩了,问我带着子玉要不要过去一起玩。
“子玉刚睡着,明天我们再一起去玩吧!”我小声说。
“好吧!明天再玩吧。我家宝贝不听话,我回家了。”严萍笑着说。
“好,我们明天早点出去......”我还未说完,王超便跑到客厅夺过我的手机用力摔在地上。
“让你和男人去约会!你这个不检点的女人!”王超恶狠狠地怒吼着。
顿时,他发疯似的举动令我震惊,我吃惊地看着他大声问:“你干什么呀?!我们话还没说完呢!”
“你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半夜三更和男人约会。让你和男人约会!”他疯狂地怒喝着拽着我的胳膊进了卧室,把我用力推到床上。
毫无防备的我一下子倒在了床上。
“你神经病呀!什么男人?什么约会?是严萍在小区公园和她孩子玩,问我和子玉去不去。你真是不可理喻!”我从床上爬起来撩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气愤地说。
“编!编!你使劲编。骗谁啊?!”他怒瞪着双眼怒喝道。
“妈妈,妈妈......”子玉被我们的吵闹声惊醒,哇哇大声哭喊着。
“宝宝不怕,有妈妈呢。宝宝不怕。”我连忙抱起子玉给她穿着衣服哄着她说。
“给!你把我砍了吧!再去和别的男人约会。”王超从厨房里把菜刀拿出来扔到床上说。
子玉见状哭泣得更加厉害。
我为子玉系好衣服扣子,戴上帽子,穿好鞋子,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吃惊地看着发狂的王超。
只见他那双眼睛怒瞪着我,像一匹恶狼盯着一只无助的羔羊,随时扑过去把羔羊撕碎似的。那一刻,平时里王超的样子已毫无踪影。因为我觉得他仿佛完全失控,所以唯恐激怒他失去理智,不敢再讲任何话语,努力让自己情绪保持冷静。在沉默的氛围中我内心深处已彻底绝望,抱着子玉暗自思量不能再继续忍耐下去了,实在忍受不了了。早已疲惫的心无法承受他毫无尺度的无理取闹。我的心碎了,仿佛听到心碎裂的声音。子玉吓得躲在我怀里哭着,我耐心地哄着她。王超跑到我面前抱子玉,子玉趴在我肩头痛哭不止。
“和男人约会,你真不守妇道!”王超依然盯着我,自以为是地怒喝着。
我怀抱子玉一声不吭,只有让自己头脑冷静,找机会见机行事。
一会儿王超去了洗手间。我趁机小声告诉子玉不要哭,我们马上到她姥姥家去。子玉十分乖巧,立即停止了哭声。我抱着她悄无声息地跑了出去。
我考虑到如果我骑电动车的话,王超会骑摩托车去追我们,回去后还是避免不了吵闹。我忽然想到抱着子玉走田间小路,他才不会知道我走哪条路,也就没办法去寻找我们。我主意已定,怀抱子玉从一条小巷子走向城外一条田间小路。
野外漆黑一片。空阔、寂静的原野,唯有我抱着子玉奔走在枯草丛中。我走累时,便让子玉自己慢慢跑一会儿。
那时我感觉那颗挚爱的心彻底被伤透了,绝望的心灵如同那漫无边际的黑夜。
“妈妈,我们还回去吗?”子玉抽泣着问。
“宝宝,我们不回去了。以后就在你姥姥家了。宝宝,你还小,你只管在幼儿园好好听老师话,学写字,跳舞和唱歌还有画画。妈妈不会让你受一点儿委屈的。”我蹲下身轻轻为子玉擦拭着泪说。
漆黑、寒冷的冬夜包围着我们母女。
我和子玉回到家后,父母见状非常生气。坚决要给王超打电话,我果断地阻拦下来。
我把心灰意冷的想法告诉了父母,他们极力劝导我,说为了子玉也不要走极端。
“爸、妈,我会养好子玉的。我已想好,你们都不用劝我了。”我坚决地说。
“爸、妈,如果他等会儿来找我时,就说我和子玉没回来。我和子玉去睡觉了。你们也睡吧!不要管他,他看到关着门也会回去的。”我无奈地看着父母说。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思来想去,自从王超有了猜疑我的毛病,我忍了他两年多,他一次次说改,我一次次原谅他。最终,他不但不改,反而一次比一次严重,我内心彻底绝望了。想一想两个人相亲相爱十多年,我心灵深处揪心地痛。
第二天早上王超到我家找过我,我未答应和他回去。两天里他电话不断打来,我已心寒,无话可说。每次淡漠地说很忙后便失落地挂断电话。第三天我向公司请了假,到律师事务所委托程律师去法院上诉提出离婚。
程律师三十一岁,白净、干练,讲话时特别爱笑。
“我不会和你一起回去了,我回我家去。”我下班后王超到公司门口接我时,我冷默地说。
“老婆,我错了,我不对。我是爱你的。我们到不了那一步。回去吧!”他毫不顾及周围来来往往的同事们,拥着我难过地说。
“已经到那一步了。”我说完,骑上电动车往前行驶。双眼泪水肆意地流淌。
寒风刺骨,我感觉全身心冰冷、冰冷的,毫无暖意。心底好像荒芜的原野,凄凉、萧条。路边那干枯的树枝在寒风中颤抖着,似乎在倔犟地抗衡风的严寒。
接下来的时日里王超再怎么道歉,虽然我那颗伤透、冰冷的心丝毫未动摇过,但是饱尝到了转身后的痛彻心扉。
在法院递上诉状走出来后,我独自在这个怡舒湖畔坐了一个下午,脑海一片空白,仿佛是已无灵魂的躯壳。
傍晚,一轮圆月倒影在湖面。我捡起一颗小石子投向水中,瞬间,湖中美丽的圆月支离破碎。我痛苦地凝望着水中已成碎片的圆月,意识到我和王超十多年的感情,瞬间便像水中月,被他投进无形的石子给搅碎了。
清冷的月光里,我仿佛听到圆月零星的碎片在水中哀怜地哭泣。又仿佛听到自己心碎裂的声音,在滴血、流泪。心深处忍受着无法言表的痛。
2022.8.22

作者简介:莫柔,本名冯建华,山东省阳信县人。业余文学爱好者,曾发表多篇小说、散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