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荃荣兄耄耋之年的新作《耄耋笔拾》,真有“鹤笼开处见君子,书卷展时逢古人”之感。我面前坐的不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叨叨絮语,而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在谈古论今,坐禅悟道。
我和荃荣兄相交已近六十年,论年龄,他大我二岁,当然应该兄弟相称,但这还不够。他向来惜墨如金,一字难求。但在他耄耋之年,忽然,毫不吝啬的挥毫泼墨,写一副楹联赠我:“人生得以知己足矣,期世当以同怀视之”,一语道破了我们亲如同胞兄弟之情。再从另一方面来说,还是师徒关系,他是师傅,我是徒弟。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我就艺从荃荣兄。县上抽调我到宣传部写作组搞新闻报道和通讯工作,我跟随他跑遍全县角角落落,采访了当时乾县的许多先进个人和英雄劳模人物以及先进的乡镇、部局领导。在他手把手的指导下,大大提高了我的新闻理论知识和写作水平。
人生本来就是个大修行,荃荣兄在人生的修行中,出类拔萃,大器晚成,用佛家话说,已修成正果。他一生把社会的大环境、大背景作为法壇,谈法论道;把读书、学习、生活、工作、写作以及生命作为道场,学法修道,乐此不疲。
在读书学习方面,从咿呀学语时,跟随父亲读《三字经》《弟子规》,到上学时期读中国四大经典,世界名著;从读鲁迅、茅盾、郭沫若、巴金、老舍等人的著作到读柳青、王汶石、艾青、王蒙、浩然的佳作;还有现代作家,莫言、贾平凹、陈忠实、路遥的文章,以及伟人的传记,回忆录等,用古人标准来说,“书读五车”也不为过。这些民族的脊梁,思想文化精英的思想精髓和艺术造诣,润物细无声的滋润着他的心田,潜移默化的熏陶着他的思想,不断的潜滋暗长着他的写作能力和水平。
在生活和工作中,由“娃校长”到通讯干事、宣传部副部长,再到政府办、县委办主任、政协副主席、统战部部长。又回归到老年诗联学会会长。这每一个台阶都经过尽力竭智、殚精竭虑的努力,历尽了千辛万苦,尝尽了酸辣苦甜,付出了毕生的精力,现在是愈老弥坚,凡大事举重若轻,得心应手,左右逢源,游刃有余,玩一切疑难杂事于股掌之中。而且在长期的历炼中,思想也成熟、老道。能上能下,能官能民,淡薄名利,轻视权贵,这一切都不亚于铁杵磨成了绣花针。
学习写作方面,在职时采写的新闻,通讯达一百多篇,官样文章成百上千篇。退休后还笔耕不辍,主编了《著名剧作家范紫东》,合编了《乾州人》上下集、《乾州风采》《乾陵之冠乾陵》《乾县师范学校志》等250多万字的著述。同时自己还编辑出版了《金石斋笔尘》《履痕掠影》《夜半心语》以及“耄耋笔拾”等共计100多万字。在一百多篇新闻、通讯的采写中,跑遍了全县的各个乡镇村落,接触过成百上千的干部群众和英雄模范人物,并且要经常和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去体验生活,和英雄、劳模、先进人物耳鬓斯磨,水乳交融交朋友,这些不但培养了他的阶级感情,也磨砺了他的革命情志,同时也陶冶了他的高尚情操。在退休后,编写大型人物典籍《乾州人》和《著名剧作家范紫东》的过程中,翻阅《唐书》《史记》《陕西通志》等许多的历史典籍,在查阅历史资料的过程中,和古圣先贤对话,与仁人志士交流,仰贤承范,这些人无意中成了他心目中的楷模和偶像。在调查采写革命先烈、军政要员、英雄劳模、科技精英时,许多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事迹,许多赤胆忠心、大公无私为国家为社会默默奉献的模范行为以及在科技领域,独佔鳌头的科技精英的兢业精神,无一不在洗涤、净化着他的灵魂。在其它几本集子的编著过程中,从构思谋篇,到字斟句酌,苦思冥想,呕心沥血,美化着别人,也在感化着他自己,塑造着别人,也塑造着他自己。
在书法的修炼上,狼毫磨秃了数十枝,宣纸写过千张,碑帖读透了十多种,书法论述的文章,见报者二、三十篇。天道酬勤,功夫不负有心人。因而,耄耋之年,挥毫泼墨,还笔飞墨舞,笔下有神:笔尖上有二王的翰墨飘香,字里行间有张旭、怀素的笔墨气息荡漾。
在生命修炼的道场上,他青年时,体弱多病,他和陪他修炼的医学专家、名医宋文耀、南林、李佩丰、康曰文等结成对手,“九折臂终成良医”,学会了许多治病、养生、锻炼、保健知识。在他的古稀耄耋之年,就曾有几次突破极线的修炼,提升了他生命体能的量级和层次。一次是刚进入古稀之年,一天清晨天刚麻麻发亮,我还沉浸在甜蜜的美梦之中,忽然,手机铃声响起。我打开手机接听,吃惊的是荃荣兄微弱的呼叫:“祉仲,你快过来,我起床昏倒了,现在一点都不敢动弹……”我一轱辘从床上爬起,穿上衣服,一口气就跑到他的家里。因为东新街距他家北大街距离太远,这时,张文捷院长已带着急救药箱,提前赶到。经过多方施治和服药,他便慢慢的甦醒过来。张院长诊断后说,是一过性的脑猝死。
时过几年之后,省老年书画学会,召开年终总结大会,荃荣兄和赵志毅副会长前去参加,第二天要参加听取大会的工作报告,但天明起床时,他又头昏脑胀,精、气、神焕发,他安然又渡过了“七十三,八十四,阎王爷叫你商量事”的生命节点。
经过这几次火线练兵,死亡线上的白刃相交,不但他的身体老而弥坚,春山在望,而且认知上也有新的感悟,既感到生命已到了“芒种期”,又能释然面对“芒种期”。悟到“但得夕阳无限好,何须惆怅近黄昏”,“要用夕阳这朵迟开的花,去装点生命的第二个春天”,“拽紧夕阳唱美歌”。于是他每天是肚子饥了吃饭,磕睡来了睡觉。有感而发,妙笔生花赞盛世;心血来潮,泼墨挥毫颂神州。走走路,伸伸腰,玩玩微信读华章。笑对生死,乐享余生。“无意插柳柳成阴”,无为而为的还出版了三十多万字的《耄耋笔拾》,这难道不是生命修炼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人生的修行,千条万条,千头万绪、说一千道一万都是在修炼着自己的心灵。综合上述,不管荃荣兄在读书学习上“书读五车”,还是在工作生活上的针杵磨成绣花针,不管是在一生笔耕不辍中“述论等身”、翰墨飘香;还是在生命线上的白刃相交,都是在修炼着他一颗纯真的心。经过终生的打磨和历炼,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使他真正成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成为人们心目中一尊“心静如水,人稳如山”的高大偶像。古人云:”文章作到极致,别无他奇,只是恰好,人品作到极致,别无他异,只是本然”。荃荣兄文章作了“恰好”,人品也作了”本然”。有一次,他曾深有感触地对我说:“我现在心空的没个啥啥咧,一切都顺其自然。”我沉思了片刻,猛的悟到:这不正是佛家所说的“心无挂碍,四大皆空吗?”道家所追求的“清心、寡欲,无为而为?”儒家所宣扬的“故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的谦谦君子的心境吗?毛主席在他二十四岁时,曾写过一篇惊世奇文《心之力》,开头的第一句话就说:“我心即宇宙,宇宙即我心”。但愿荃荣兄把自己修炼成“心即宇宙,宇宙即心”的更高境界。
(作者:陈祉仲 编辑:江湖浪子·罗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