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平民月季皇后韵
文/朱双顶
“依旧风情三月在,斩新花叶四时开”。月季花,又叫月月红、长春、胜春、斗雪等,李渔更是在《闲情偶寄》中叫它为“断续花”,说月季花开到断了还能续,续上又再断,只有它能做到。因为月季开的花并不繁盛,留有余地,所以能够这样连续开放。正因为留有余地,月季也总是自己受屈,就连另一别称“瘦客”也有委屈之意,说它是点缀篱笆的花,花数属第一,却由于长不高,只落得了一个“瘦客”的雅称。
月季虽有“花中皇后”之称,却无皇亲国戚之耀,不像其它名花与皇亲国戚等贵人相关,能生而就贵、来而尤贵,在中国传统花文化中处于弱势地位,连有关它的故事也只是来源于民间传说,少有出处记载。“花中皇后”之名来源也是如此: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美丽的小村庄,有一位美丽善良的月季姑娘,天生丽质,远近闻名。有许多富家子弟前来求亲,都不如她意。一天,她又拿起药锄上山采药,来到山脚,就听到了呻吟声,吓了一跳,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位受伤的英俊男子倒在草丛中。当男子从痛苦中睁开眼,看到眼前的美丽羞涩的少女时,露出求救的眼神,伸了伸手,发出微弱的“救救我”之声。月季慌忙将男子救回家中医治。在月季细心照料下,男子很快康复了,却失去了记忆,但渐渐喜欢上了月季。月季也对他芳心暗许。很快他们就成了亲,过上了快快乐乐的幸福生活。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一天一群打手突然找到月季家,一见到男子,便激动地说:“王子,可找到你了!”原来,该男子是一位王子,在他遇难的那天,本去迎娶邻国的公主,却在途中遭到强盗打劫,王子被刺中一刀后滚下了山坡草丛中,就那样被正准备上山采药的月季发现所救。这班人马容不得王子及月季的哭诉,硬是生生地抢走了王子,并威胁月季说:“不许去找王子,否则,我们不会让王子好过的。”悲哀的月季站在悬崖边,望着王子去的方向大喊:“王子,保重!”言罢,就纵身跳下悬崖……
眼见着月季姑娘的生命顷刻间就要飘逝,在这危急时刻却被花神长袖一舞,扫进了花的世界,对她说:“月季,你就做一朵花中的皇后吧!”顿时,在月季的身边渐渐出现了一朵朵美丽的鲜花。从此,月季就成了月季花的花神,月季花就有了“花中皇后”之称。月季以无可奈何地牺牲了纯洁的爱情,才换得了独守空房的“花中皇后”,这是不是委屈了自己呢?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说月季有味甘、性温、无毒之性,有活血、消肿、敷毒之功效。就是这样的治病之能,也被烙上传说中的以爱情救母之印痕,虽美丽却也有委屈求全之意。传说很久以前,神农山下有一高姓人家,家有一女名叫玉兰,年方二九,温柔沉静,很多公子王孙前来求亲,她都没有答应。原来她有一老母,终年咳嗽、咯血,多方用药,全无疗效。于是,她想到了以治病征婿的方式,为母求治。放出话来,说谁治好了母亲的病,她就嫁给谁。有一位叫长春的青年,就前来应征,献方治好了她母亲的病。玉兰不负前约,就嫁给了长春。洞房花烛之夜,长春才告诉说:“月季月季,清咳良剂,祖传秘方,与冰糖合炖,神汤一碗,清咳止血,专治妇人病。”
月季的委屈,连写月季花诗的文人墨客,也自觉不自觉地总拿月季与它花相比,以求伸屈。苏东坡拿月季与牡丹和芍药比,在《月季》诗中说它是“花落花开无间断,春来春去不相关。牡丹最贵惟春晚,芍药虽繁只夏初。惟有此花开不厌,一年常占四时春”。北宋韩琦也不甘落后,将月季也与牡丹和菊花比,在《月季》诗中写道:“牡丹殊绝委春风,露菊萧疏怨晚丛。何以此花荣艳足,四时常放浅深红。”而南宋杨万里则是将月季与桃花、李花及梅花相比,在《腊前月季》诗中说:“只道花无十日红,此花无日不春风。一尖已剥胭脂笔,四破犹包翡翠茸。别有香超桃李外,更同梅斗雪霜中。折来喜作新年看,忘却今晨是季冬。”正因如此,李渔在《闲情偶寄》中说月季是四季能红,以矫正俗话的“人无千日好,花难四季红”之误。凡此种种,举不胜举,都有在颂赞月季的同时,有为它打包不平之意。
月季原产我国,早在汉代就有栽培,唐宋以后更是栽种不绝。网上说,新的考古发现,月季花是华夏先民北方系一一相当于传说中的黄帝部落的图腾植物。月季品种繁多,花色丰富,不同的颜色花朵有着不同的涵义,是幸福、美好、和平、友谊的象征,深受人们的喜爱。月季花在我国已有50多座城市选为市花,而美国、意大利、卢森堡等国家更是选为国花。月季花在园林绿化中,有着不可或缺的价值,可用于园林布置花坛、绿植观赏、盆景制作、庭院花材等方方面面,是南北通用、使用次数最多、范围最广的一种花卉,花期长而往复,四季常开常放,观赏价值高。
既便如此,月季花还是有委屈之叹息。自十八世纪传到欧洲后,便被外国人不断的培育杂交,风行世界,品种竟然接近万种,外来的“和尚”竟成了本国的“方丈主持”(国花),而作为原产地的中国,月季的品种仍停留在千种以上,也只是市花而已。更令人情何以堪的是,月季虽然作为多、观赏价值高,只因为易栽易活生命力强、遍处都是,而价格低廉,始终保持在“平民”之列。这难道不是一种委屈吗?

正因为月季的这种委屈、这种平民性的高风亮节,更赢得了人们的青睐,便彰显出可贵之处,有着纯洁奔放而反复绽放的执着与热情,有着青春气息而永不言败的活力与坚韧,有着甘处平民之位而价值更高的无私与奉献。所以被宋朝赵师侠称之为“蔷薇颜色,玫魂态度,宝相精神”。
“莫嫌绿刺伤人手,自有妍姿劝客怀”。月季虽是“花中皇后”最受屈,却正由于其不屈不挠之神韵而赢得“长春之花”之盛誉,有了宋董嗣杲将月季比着《长春花》的作诗,写道“一枝才谢一枝殷,自是春工不与闲。纵使牡丹称绝艳,到头荣瘁片时间”,这让月季大放光彩。是呀,这样的月季虽是最受屈,可也最珍贵,只要“莫嫌绿刺伤人手”,就能“自有妍姿劝客怀”,去享受“月季只应天上物,四时荣谢色常同”之美。
二〇二二年七月二十九日修改

朱双顶,网名东香人,安徽省直机关退休人员,在家以读书为乐,近年内重拾旧时雅好,不时写点扎记、散文、随笔、诗歌等,先后在多家微信公众平台上发表三百余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