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

文║史毅

      夜来梦见蝴蝶了，如同庄生一样，自己也化作一只蝶和梦中的那一只在空中曼舞。

      真是日有所见，夜有所梦。前几天去了一趟杭锦旗，城东有一个花海，徜徉其间，心情迎来了久违的舒畅。那里气候清新，夏蕴秋凉，丹丛草径中听不到蚊蝇的喧闹，看不见忙碌的蜜蜂，人影也没有几个。偌大的芳畴，显得有点单调、淡寡、落寞。

      正当此时，翩翩跹跹地，有一只蝴蝶飞入我的眼帘，教我的心泛起了欣喜涟漪。

      那蝴蝶像是身着一袭白裙的少女，天真烂漫地、羞羞答答地、张开纤弱而娇媚的薄翼，轻轻地、静静地伫立于卉朵之上。那白色并不刺目，而是晕了浅绿的柔和的白，惹人爱怜的嫩白鹅黄。

      那蝴蝶秀欣的玉体纤尘不染，仿佛一丝埃土也不敢靠近她，她保持着一种遗世独立的清雅和高洁。

      我的双眼醉酒般地望着她，她却装作没看见我，仍然一动不动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忽然悟出了禅意：那白色蝶儿身上所蕴含着的静、净二字，不就是当下踏破铁鞋无觅处的佛门三昧吗？

      我确乎被感动了，没想到偶然的一瞥，竟得了虚无缥缈中的真知灼见。

      而更没想到的是，那只嫩白中隐约着浅绿的蝶儿飞起来，潇洒地落在了我的肩上。我受宠若惊，僵持在花田中的小径上，我不敢直视她，因为她太美了，这美会灼伤我的眼睛。我干粹把双眼闭上，于想象中感知她宛若仙子般的存在。

      由这只蝶儿，我想到了梁山伯和祝英台。英台小姐在十八相送中的唱词，现在只记得一句：那湖上漂来一对鹅，公鹅前头咯咯叫，母鹅后面叫哥哥。可那梁兄怎么也提不醒。事后听说英台是女儿身，迫嫁马文才时，方气绝血涌而亡。再后来，雷电劈开梁墓，英台从花轿中纵身跃入，紧接着雨霁天清，那坟中飞出两只蝴蝶，结伴起舞。其中乳白色的应该是山伯，他是白衣秀士；那只霓裳霞帔的，应该是英台。他们高标凌世于欲界之境，享受着爱情得偿的幸福。

      想到此，我偷偷睁开眼瞥那落于肩头的蝶儿，不知何时，她已飞走了。

2022-0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