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天中午十点钟左右,张小三家不大的客厅里,已早早地坐了几个人。室内有说有笑,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肉香。只见张小三对着电话说:“来嘛,萝卜炖肉”。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拎了个塑料袋,嘴里在和院子里的人说着话,径直进了客厅。来人一看客厅里已经座有人,便搭讪说:“唉哟,已经这么多人早来了”。
张小三笑容可掬地应道:“你看看都谁,要不会叫你来”。
来人忙不迭地接住话茬说到:“唉一,张总叫来我还能不来,看你说的多外气”。
张小三望了一眼中年人拎的塑料袋,紧接着说:“是彩陶坊么?”
“那肯定,还剩两瓶,不给你喝让谁喝”。
客厅里坐着的人闻声都笑了,七嘴八舌的插话:“还是张总面子大,净喝是好酒,吃的是好菜。”
“那是嘛,小三给我跑腿办事,我会不拿好酒”,大家都笑了。
而此时的小三,心里那个舒坦自然是不用说了,你只看那肉墩墩丰腴的方形大脸,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脸虽不白,但咧开嘴露出的一口白牙,一双大眼放着光,开心的笑声从那啤酒肚深处发出一一爽朗开心。
張小三,原籍庙山脚下,自幼丧父 ,学前一直随母亲游离在县城,而后直至结婚、生子、立业。
弟兄姊妹多,自顾不暇。张小三最小,跟着一个年迈的老娘,生活也十分艰难。虽说哥哥姐姐时有接济,但总不免饥一顿饱一顿的时候多。城边子的人厚道,加上小三他老娘勤快人缘好,总算勉强度日吧,一点一点,一天一天,慢慢把小三拉扯长大,小学毕了业。
乡间农村人在城边子住,没有土地,没有日常收入,小三还习惯了儿时在城里长大的生活环境,不想回到山沟沟里去。无奈小小年纪就跟随一个远房亲戚去当小工,和灰、搬砖、推沙石车。风里来雨里去,东一天,西一天的,好歹算是有了微薄的进钱门路。
小三从小虽然生活上没有吃啥好的,但长得皮实、健壮,就小就像“小兵张嘎”里的那个胖墩,憨厚实在。不管是看见谁,总有一声亲切的称呼,或叔伯大爷,婶子大娘;或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总能给人一种像本家的没出五福的娃子一样。
小三嘴甜,加之从小在县城长大,人缘广,逐渐在建筑行业里混出了点名堂。从当小工,到拿瓦刀砌墙领大工工资;再到承揽一些小修小补的工程,小三入了行,进入了角色,开始觊觎大工程项目,比如铺路;盖楼房等等。到乡下农村招几个老实巴交,只会干点粗活的人,干起了工建筑。
随着改革开放,社会各行各业飞速发展,也给小三提供了很好的机遇。
农村建房的多啦,垒砖砌墙的匠人不够用,小三自小结交的人脉广,没臭架子,嘴还甜,建筑承包的活就多,小三的钱包开始鼓起来了。当年因穷没钱找不到媳妇,或因给媳妇买不起一件衣服,生活拮据穷困沮丧的小三不见了。小三逢人便说:我又包了点活,这一段可忙;那个那个小区那工程是咱的……。
那个以往不被人注意的乡下娃子,一下子被人们抬爱起来了。路上总有打不完招呼的熟人;家里总是会有来央求办事的街坊邻居、大工程老板。红白喜事,婚丧嫁娶,小三也总是手不离话筒,吆三喝四,呼来唤去,总以一个深谙世道,精通礼数的人物,穿行于人群之中,致身于事件的核心。
逐渐地小三在县城站稳了脚跟。买了地皮,盖了楼房,内外装饰一新,还特意布置了一间集办公、喝茶、会客、养心怡神为一体的多功能房间。小三阔绰了,有了个人修为。
小三这些年干出了名堂,不但积累了个人财富,儿成女就。也在街坊邻里及社会层面沉淀了许多人际关系。知道和认识的,或者听说的,都赞不绝口:小三人不错,可能干。不管谁家有啥大小事,小三都可在心帮忙。跑前跑后热心得很,你光看小三家一天人来人往就知道人缘瞎好……。
小三人过不惑已经事业有成,修身齐家。不管在社会上各人自扫门前雪,明哲保身,不管它人多余事的今天,人们多么追逐名利,小三却能热心帮助和对待街坊邻居以及熟识的朋友,至于所作事的对或错,留给大家来述说。
小三认为:大家都这么看得起我,不把自己当乡下人,我很满足、也很自豪、也感到很骄傲。
小三的肚子越来越富态了,如不是时不时地用手提一下,裤子可能就会掉到脚脖上;小三的穿戴变了,衣裤干净整齐,满身名牌,一改儿时穷酸相。
小三完成了一个乡下娃子到城里人的蜕变,小三完完全全成了城里人。

作者简介:宋元春,男,生于1957年,回族镇王西村人,乡土文化研究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