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 向 桥
魏月星(江苏)
小时候的记忆总是那么的清晰可亲!
我所讲的是镇江东乡的一隅村落,我的外公外婆家的事!

在大港北山以(戴向桥)为名的山脚跟下,居住着一座既普通而又古老的平瓦房,分前后二进;聚集了好几家姓戴,我外公外婆就是这一大家族的成员,共同拥有一个老祖宗的繁衍生息。并且在这里也充满了我的快乐童年与故事……
戴向桥,村子不大五六十户人家,比起周边山里村算是最大村庄啦!
尤其是这里的山最美!东连五峰山纵上圌山报恩塔为最高航标!吸引了无数游子的目光;南向百十里以外的马蹄山篝火相望、挥手致敬!好比亲兄弟同守蓝天白云;西骑青龙山缚住苍龙,使整个山脉曲延重叠崇山峻岭环抱之中!北近滚滚长江东逝水直指苏北大平原的豪气!
怎不令这里的村民真可谓是人间天堂!过着衣食无忧,享受着鱼米之乡的大江南自然风水之福!

再说起戴向桥可就无人知晓?本应以姓戴而得名,偏偏唯数不多几家姓戴;其余的全是姓赵,这是什么原因?听母亲讲:不知哪朝哪代、姓赵的是姓戴的外甥,父母双亡从大港投靠了外公移住戴向桥的,但毕竟是大宋赵匡胤笫四世赵子褫子孙南迁大港、皇家血统太强悍了吧!日渐发达、香火鼎盛的延续,占据了戴向桥的大姓;反而使姓戴的日渐衰败啦!
我们家是丘陵地带,只有连绵不断的土墩;没有大山。母亲每次回娘家总带着我徒步,走十几里路才能到戴向桥外公外婆家。
但我从没见过外公外婆模样,听母亲说:外公外婆俩人都是瞎子,是秋后砍山柴被天丝网虏瞎的,旧社会医学不发达有钱都治不好的眼病。
外公家山多,每年都要请人砍柴,晒干了就天天上街卖,外公有时顺便看到当铺有什么奇珍异宝总要买点回来珍藏。
每年快到冬天苏北的裁缝总是爱来外公家做衣服,全家老少一起都做新衣裳过年。在那个年代一般穷人家连吃饭都有问题,甭说做衣裳;简直就是奢侈品……
因为外公很精明也会种田,光祖上山坡地加水田就有近百十亩,每年要收麦子和杂粮好几百担。
两个舅舅被抓去当国民党的兵,外公只化一二十担麦子就能换回两个壮丁呢!外公家很富有从不缺钱、只可惜不到七十岁外公外婆相继去世了,当时我母亲也没出嫁……
我大舅舅从小在南京下关跟老板家学做生意,老板家挺有牌子的,是国民政府开的航运和铁路运输公司,也就是吃公粮的公司吧!南京大屠杀老板把公司关闭了整整四个月不出门,所有员工都幸存活了下来,我外公当时非常焦急,天天写信总是没回音,然后四个月后,大舅舅写了一封信并且拍了张照片寄回来,外公才松了囗气才放心……
大舅舅在外有个小老婆,家里大老婆二个儿子、外面一个儿子,每年大舅舅带小舅妈回来,大舅妈就生气回娘家啦!外公外婆又不好说,手心也是肉、手背也是肉,只能瞪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心里也是高兴的!解放后大舅舅分配到下关肉联厂上班至退休。
二舅舅就不如大舅舅幸运了,听母亲说:只要一找到工作在外就得大病!一回来到家过段时间就好了,也许是水土不服,母亲说他不是学生意的命,只能待在家陪外公种田,小舅妈从小是童养媳自然就嫁给小舅舅并且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解放后小舅舅一直当生产队队长……

外公家在戴向桥几家姓戴的当中子孙是最旺的,两个儿子两个女儿,我母亲是最小的,姨娘是老大,其余几家姓戴的就稀稀啦啦的啦!人丁不旺!
母亲说起姨娘,整个戴向桥算她最漂亮大高个子,瓜子脸,皮肤白,耕田耙地样样内行,是家里主要劳力。
外公在宗上,谁家殁了人抬棺材,都是姨娘抬,外公在前面撒黄纸钱,姨娘怕外公眼不好抬棺材走路会跌到,在当时的社会人家会笑话的,而姨娘是孝女,有种花木兰替父从军担当重任的精神!苏北的斗底三的大棺材用船装来,姨娘从不怕八个人抬,无论抬前抬后都推着拖着别人走;男人都佩服她力气大!苏北没有山,有钱的人就到江南卖山地葬人!
姨娘到三十多岁才嫁给隔壁姓赵的姨父,姨父个子小,但聪明帅气,在上海是开印刷厂的老板。
因为两个弟弟没成家,所以说,她经手两个舅舅成了家,然后她才肯嫁出的。但我从没见过姨娘姨父,这是听母亲说,但母亲也没讲清怎样死的,意思是生孩子打胎怎么,母亲讲的含糊,也许是母亲与姐姐的感情太深了,所以不愿说,最后只留下姨表哥和姨表姐,姨表姐跟母亲长大,母亲出嫁又过继给大舅妈做女儿……
姨表姐比我大十三岁,每次到放暑假时就来接我去戴向桥玩,我最爱吃香瓜青脆可甜的,那里每家每户都会山坡上种些香瓜,我随意吃那家的他们都高兴,从不小气,并且也亲切的叫我外人来啦?当时我也有点不高兴,以为是坏人的意思!其实是外甥,是不是老姑娘家儿子,这是我母亲的绰号,母亲是外婆四十多岁才生的所以外公外婆叫我母亲老姑娘!
母亲说表姐长的像姨娘个子高大,笑起来两个酒窝又像姨父,别人说,像我母亲,表姐和母亲特别亲热,表姐嘴会说,每次来都哄的母亲特开心!后来表姐的婚姻是母亲做主嫁给离我们村不远的孔家村。
后来我十几岁,每逢星期天、基本都是我一人去戴向桥,在小舅家吃过中饭,饭后开门见山就是爬山,二表弟一见我跑,他跟我追,生怕我被狼叼走,这里把狗叫老虎,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因为我喜欢山,喜欢满山翠绿的松树和没过头顶的茅草,和大自然旷野的美!我们一起爬树或躲着坟丘地带摘野果,有时碰到寒霜天那沾满松针白晶晶的霜糖,含在嘴里是那么的绵绵甜!那是松鼠的美食……
有时我们坐在山坡上眺望长江,仿佛长江就在山跟前和点点帆船徐行。有种自然陶醉在波浪中,夕阳西下,却忘了回家……
表弟十九岁当兵去,我送他到大港武装部,他在部队多次立功受到表彰!我们书信一直来往亲密!

现如今农村大批搞拆迁都住进大港的安置房,成了城里人、有时我去戴向桥看看,莫名的有种人去楼空的失落感,青山也在,但村落渺无踪影了!
母亲去世两年了,感觉到母亲也在,她的故事始终没讲完,时常梦里听她讲过去的故事,我也一直在戴向桥的梦境里……

作者:魏月星,63年出生,江苏镇江新区大港人。爱好诗词,发表过小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