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顾随讲坛实录》之提要
程精棉

朋友给推荐了《中国古典诗词感发》这本书,它是顾随教授的讲课实录,是根据顾随先生的学生,海内外著名的国学大家叶嘉莹教授的听课笔记整理出版的。顾教授祖籍是河北省清河县,生前在河北大学任教。我边看边作笔记,深切感受到顾教授的视野之开阔,胸襟之博大。我认真地读完这本书以后,感觉顾先生对古典诗词的讲解确实有独到之处。他不是就作家作品本身进行分析,而是把自己的生命体验融入古典诗词之中,从人生观的高度俯瞰这些文学现象,从内容到形式阐释了诗词的创作原理和对人生的感化作用。用叶嘉莹的话说就是,“先生的作品则大多是源于知识却超越于知识以上的一种心灵与智慧和修养的升华”,“先生所予人的乃是心灵的启迪和人格的提升”。我在认真阅读并且作了笔记之后谈以下几点体会和收获。
一、不做影子人
顾随先生在评论古典诗词时,出发点都是从诗人的精神境界和文学的功用出发,体现了为人生的艺术观念。读其书,使人在欣赏诗词的同时增添了生活的信心和力量。他说,没有思想和追求的人,是空洞的影子,不能算存在。吾人追求知识,研究学问,有思想有感情的生活才充实,自己使自己不至于空虚。无聊顶可怕,无聊时就要消遣,比如打牌。人的生活必须有信仰,不论宗教、文学、艺术、富贵、功名等等,总要抓住点东西才能生活。对世界上什么都没有留恋,没有兴趣,像无血肉的幽灵,那就悲观厌世活不下去了。唯有信仰和理想可以使人眼光精神向前向上。一个有为之士是不发牢骚的,不是挣扎便是蓄精养锐,何暇牢骚?希望是黑夜中的一点光明,若无此光明,人将失去前行的勇气。做人不能太计较,不计较,但不是糊涂,普通人都是算盘打得太清楚。而近来人之计较都是想少尽义务,多享权利,这样便坏了。享权利唯恐不多,尽义务唯恐不少,只计较乘凉而不去栽树,便失掉了他存在的意义。不用说人生短短几十年,即使还剩一天,一时、一分钟,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要活个样子给人看看。绝不投降,绝不气馁。我们纵使累得倒下,但有口气在,就要干。因为当时处在抗战时期,他又说,你不把别人打出去,你就活不了。因为生命短促,故需赶快努力。人要活到老,做到老,只要活一天,有一份力,就该做事。一个人不能做大齿轮,而做个小螺丝钉也有个人的作用。小我是为了自己偷生苟活,大我是为了别人、为社会、为民族做出自己的贡献。只有有思想有追求的人,才能把诗词写的饱满充实。一个人老在愤慨情形下往往变态,此种人对于社会,往往生出不良影响。逃避艰难困苦的诗人,便是人生阵头的逃兵。诗人的幸福没有当下的,如果现在正在爱中,便只顾享受,那就无暇写作。凡是古圣先贤、哲人之言,皆说人为受苦而生。佛说吃苦忍辱,必如此始为伟大之人。
顾先生的这些讲解,使我联想到,古代的文人,在仕途春风得意时,迎来送往,灯红酒绿,写不出好作品,而在仕途受挫穷困失意时,怀才不遇,踌躇满志,才能写出好作品。鲁迅说,人一寂寞,便有创作,就是这个道理。人活世上,不能白活,总要发挥自己的价值。无论能力大小,有一份力,发一分光,才是充实有意义的人生。
二、文学的感化作用
顾先生说,诗词之主要作用,在于使人感动。诗根本不是教训人的,是在感动人。文学虽不若道德,而文学之意义极与道德相近。道之出发点为思想,诗之出发点为情感,则此二者正如鸟之双翅,不可偏废。天下岂有有思想无情感的人?或者是有情感无思想的人?人只有“换他心为我心、换天下心为我心”,然后才有诗心。既有思想又有情感,其无论表现于道或者表现于文,皆相济而不相害。诗人达到最高境界是哲人,哲人达到最高境界是诗人,哲学与诗情的最高境界是二者的统一。顾先生从这个基本观点出发来评价古典诗词。他说,文学应该不堕人志气。不好的作品,以意义言,坏人心术;以气象言,堕人志气。好的作品,不但可以发现高尚的情趣,而且可以发现伟大的力量。他批评初唐诗人的诗歌精致美丽而没有力量,缺少大海中制服鲸鱼的力量。诗人不但要写小我的情,而且要写他人的及一切事物的一切情。诗人须有大的同情。他评论李商隐最大的成功是将日常生活美化成诗歌的朦胧美,但他只局限于一人之生活环境,满足于自己的小天地,而没有理想,没有力量。李贺的诗神奇、刺激,但无高远之致。他说陆游感情丰富,诗多面广,愤慨激昂,是有志之士,但不是有为之士,有时自暴自弃,诗中找不到奇情壮采。他批评《红楼梦》是坏人心术,最糟的是“黛玉葬花”一节,最堕人志气,伤感最没用。几时中国雅人没有了黛玉葬花的习气,便有几分希望了。人要做事,便当努力做事。有理说理,有力办事,何必伤感,何必愤慨?没用!见花落泪,于花何补?于人何补?
这些观点是顾先生在上世纪四十年代初的背景下讲解的,今天看来,可能有些偏颇。但我认为,在战争年代,有爱国心的人都喜欢有力量的诗歌,为人生的艺术。强调作家要具有悲天悯人的博大情怀,关注受苦受难的民众,这和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是一致的。现在评价《红楼梦》是一部封建社会的大百科全书,林黛玉是具有民主主义思想的封建社会的叛逆者,这是在和平的环境中,衣食无忧的心境下研究的结论。当年鲁迅从阶级观点来说“饥区的灾民不会去种兰花,贾府上的焦大不会爱林妹妹”,“社会人之看事物和现象,最初是从功利底观点的,到后来才移到审美底观点去。在一切人类所以为美的东西,就是于他有用”。顾随先生正是这样的用意。现在有些年轻人说,鲁迅说错了,焦大为什么不会爱林妹妹,就是林妹妹不会爱他。其实,他们不理解,爱情也是有功利目的的。我们到广西旅游,导游就讲,丽江的风俗是女人干活,男人在家看孩子。所以他们认为脸黑腰粗的健壮女人最美,因为能干活。焦大是一个劳动人民,他怎么会爱上好哭好使小性子,弱不禁风的林黛玉呢?尤其当时处在抗日战争时期,像林黛玉这样的人于抗战有何用处呢?如果年轻人为她所感染,不也成了病态吗?
三、文学创作的原理
顾先生谈文学创作,一是谈作家的主观因素,二是谈作品的内容和形式的关系。他说,创作时要写什么,作者同自己要写的人和事物,应该保持相当距离,才能够写好。诗本是抒情的,但情太真了往往破坏诗之美,反之,诗太美了也往往遮掩住诗情之真,故必求情真与词美之调和。古今诗人中很少有人能够做到这点,只有《诗经》可谓情真词美。诗应该是从自己内心真正感生出来。诗人对生活不钻进去,细处不到;不跳出来,大处不到。凡是性格优柔寡断之人一事无成,中庸之人只能在古人圈子中转,也做不成好诗。欢喜和烦恼皆要有节制。不是不烦恼,而是不叫烦恼把自己压倒;不是不欢喜,而是不叫欢喜把自己炸裂,此所谓情操。传统力量甚大,但凡成功的作家皆是打破传统而创立自己面目者。天才差一点的人爱找“辙”,走着省劲。创造力薄弱的人即如此。有天才的人都是富于创造力的人。没有创造力的人只是继承传统,固守自己养成的习惯,没有本领或者根本不想打破传统习惯。人要以文学安身立命,连精神性命都拼在文学时,不但心中不可有师之说,且不可有古人,心中不存一个人才成,才能打破传统,不落窠臼。学时要博学,古今中外一切优秀作品都要借鉴,但作时要把他们一脚都踢开。做到不要受古人欺,不要受先生欺,要睁开自己一双眼睛,拿出自己的感觉来。学文学者,要对文学有自己的真切感受,不可人云亦云,才能创作出优秀作品。闻一多说:“一个诗人只要肯用心用力去写,现在也许别人不承认为诗,但将来后人一定尊为好诗。所以写的不像诗也不要紧”。我理解这意思就是说,不要怕不合传统,不要怕打破格律,只要是有真情实感,作品就会具有打动人心的力量。杜甫在青壮年时期,有时为了情感宣泄的需要,故意拗律。他只凭一腔热血和激情去写,创作了很多深厚气壮的好诗。他的深厚由“生”而来,“生”即生命、生活,是他的内在生命力之放射,是他的人格力量之外化。艺术作品中皆有作者的生命和精神,否则不能成功。杜甫说自己“晚节渐于诗律细”,即他到晚年诗思枯竭,只剩下功夫而韵味少了。李白和杜甫在唐诗中都是别调,即打破传统,另樹一帜,因此才获得巨大成功。李白的诗任情挥洒,由于才情性情所致,不受韵律束缚,是无意拗律;而杜甫感觉敏锐纤细,为挑选合适的词语,是有意拗律。总之,才大之人往往会打破传统的束缚而自成一体。
顾先生非常重视文学的社会效应。他说,文学批评的标准可以从内容和形式两方面来看。好的作品,令人读后感到活着有劲,有兴趣,而坏作品令人沮丧泄气伤感。当然在形式上,还要有好的文辞,表现的艺术。所写之物与心中的感情相合,比如人物要有血有肉,二者不可或缺。
诗的内容不外乎幻想和人生。幻想便是理想,是向上的观照;人生就是现实,是向下的观照。人生总有缺陷,而理想是完美的。诗人不满于现实故追求理想之完美,就会付诸于诗词。诗必须使幻想与实际人生合二为一,否则不会亲切有味。诗词必须植根于实际生活的泥土之中,所开幻想之花才能永久美丽。李贺被称为中唐诗人之怪杰,是因为他的诗晦涩神奇刺激。但他27岁早逝,有幻想而无实际人生,所以思想不深,无高远之致。如果他的寿命延长一些,会写出更多的好诗。诗人写热烈的内容时必须冷静,只热烈是诗情,不是诗心。一个诗人无论写痛苦、激昂、奋斗等什么内容,都须有有闲的心情和精神,需要沉下心来字斟句酌,构思作品。否则只是空洞的呼号,不是诗。李白的诗第一有豪气。但豪气不可靠,一有则容易成为感情用事。而真正的感情并非豪气。真正的感情是充实沉着的。豪气不充实不沉着,易流于空虚浮飘。一般人初读诗时喜欢李白,待经历渐多则不喜李白而喜杜甫。因为李白浮浅,杜甫深厚。平常人所谓理智是利害关系之计较,是非之判别。文学上的理智是感情之节制。文学不是口号、标语,文学的最高境界往往是无意。诗词的主要作用,是在于使人感动,给人印象。李商隐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写的太直不好,实则即“爱而不见”四个字和盘托出。他说杜甫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是呼号,不是诗。肉可臭,酒何能臭?人可冻死,骨何能冻死?看到这里,我不禁哑然失笑。这些诗句已经成为人人传颂的经典深入人心,怎能说不是好诗呢?另外,顾先生的理解恐怕有点偏颇吧?统治阶级达官贵人荒淫奢侈胡吃滥喝醉后吐出来的酒不是臭的吗?穷人饿死冻死在路上无人收尸,慢慢不就只剩下骨头了吗?由此可见,教授也有理解偏颇的时候。另外,他还说,曹操的“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太直白,是议论,不是印象,不如杜甫的“哀鸣思战斗,迥立向苍穹”形象有力。但是事实却是前者比后者更广为人知。他说杜甫的诗句“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杯”和李白的“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相比,杜诗更有力量,而李白空洞,像直着脖子嚷一样歇斯底里。他说苏东坡的“大江东去”那首词颇负盛名,然实不见佳。我觉得老先生太过于强调艺术表现才得出的这些结论。事实上,人们欣赏古典诗词的角度和心态不同,个人的生活阅历和审美观不同,就会对作品做出不同的解读。有的侧重内容,有的侧重形式,但不可能各占半斤八两。老先生所批评的这几首诗,现在已经广为传颂,应该说是古典诗词的精华。
四、伟大的诗人
顾先生对古典诗词的讲解,可以看到他最推崇的诗人是屈原、陶渊明、杜甫和辛弃疾。对于屈原这个战国时期的爱国诗人,他是和李白相比较而评论。我觉得,因为后人都认为屈原开创了中国浪漫主义创作的先河,而李白是继承浪漫主义的高峰。所以他把二人放在一起来说。顾先生认为李白是一位天才,但才气有余,思想不足。他说,中国人幻想不发达,千古以来仅屈原一人可为代表,连宋玉也不成。屈原之后,诗人有近似《离骚》而富于幻想者,不得不推李白。屈原的幻想本乎自己亲切情感,他之爱国,非只口头提倡,乃真切需要,如饥之于食,有根;而李白之幻想无根,唯美。屈原是为人生的艺术,李白是为艺术而艺术,为作诗而作诗。《离骚》中“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代表了屈原执著的爱国主义精神,他的幻想都围绕“忠君爱国”的中心而驰骋;而李白的幻想则乌烟瘴气,纵横开阖变化,恰如道家之腾云驾雾,非有所求,不过好玩而已,无中心目的。故不免为道学者讥笑为玩物丧志,风格近于方士神仙家。李白诗豪气十足而不可靠,夸大无内在力缺乏应有之朴素。如:“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这样的诗句,初学者喜欢,实则欺人自欺,乃自己麻醉自己,追求心安,没有什么深刻的思想内容。
陶渊明在顾先生的心目中非常高大。他说,人要是能在困苦中并不摆脱而更能出乎其外,古今诗人仅陶渊明一人能够做到。在中国所有的田园诗人中,陶渊明是第一人,而后来的王维、孟浩然等田园诗人都缺乏陶渊明的担荷精神。他们只是欣赏歌咏田园生活,但并不身体力行,并不为田园中的一员。陶渊明的诗句“人生归有道,衣食固其端”,强调穿衣吃饭是人生存的必要条件,所以他躬耕于陇亩,躬耕不足则固穷,能安贫乐道,保持“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平和心境。陶渊明不但能担荷,而且能解脱。他不求长生,看破生死。他说:“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他的诗有丰富热烈的情感,而又有节制,自然而不勉强。陶渊明是“诗中之圣”,李白杜甫都无法学,非人力可致。
唐诗中顾先生对杜甫的评价最高。他说,杜甫是唐诗中的革命者,他打破了历来酝酿之传统,诗歌表现的不是“韵”,而是“力”。老杜始终是一个不安定的灵魂。他在诗中所表现的挣扎奋斗精神比陶渊明还要鲜明,但他的力量比陶并不充实,并不集中。他感情真,感觉真,他的痛苦是说了不能做。从他的诗中常看到人格的分裂,不像陶渊明统一。杜甫诗气象万千,不但伟大而且崇高,具有苍苍茫茫之气,犹如大地上的山水。从中不但可以发现高尚的情趣,而且可以发现伟大的力量,体现了其内在生命力之放射。如“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这首诗,后人皆以写实视此诗,实乃象征。诗人将心扉打开,从大自然中得到了高尚的情操和伟大的力量,这是老杜人格之表现。老杜和陶渊明的共同之处是都有许多新鲜字句,别人不敢写的他们敢写。老杜在五十九岁时游衡山,遇洪水,十来天没饭吃。姓聂的县令得知情况,用船接他出来,用牛肉和白酒招待他。由于久饿猛饱,当晚意外身亡。
在宋代诗人中,顾先生最推崇辛弃疾,即稼轩。他说,稼轩是极有责任心的一个人,是中国旧文学之革命者。他既不成佛成祖,亦不腾云驾雾,与杜甫皆为真人。并且别人入世仅思想入世,他入世皆有成绩在,事业在。他治兵、理财、政治皆有成绩可考。比杜甫高,杜甫只是说说而已。他性情豪爽,热烈、读书甚多,写词有特殊作风,字法句法皆为其他词人所无。辛词好比生铁铸成,堪称一绝。稼轩和陶渊明精神上有相通之处,即真正的入世精神,他赞扬陶公不人云亦云,他说:“岁岁有黄菊,千载一东篱”。他赞扬稼轩的长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才气纵横,见解超脱,情感浓挚。他写女性的词尤其出色。对待女性,他用严肃的态度,将其放在人格平等的地位,了解女性,尊重女性。不像周邦彦和柳永那样把女性看作玩物。恐怕不是这样吧?柳永不是因为好给歌妓填词而不被皇帝任用吗?怎么能说他轻视女性呢!
辛词不仅有诗人的感觉,而且有英雄的手段。在中国诗史上,只有曹操和辛弃疾既是诗人,又是英雄。若以作风论,辛词颇似老杜,感情丰富,力量充足,往古来今仅辛词与杜甫相近。但稼轩有干才,老杜只是一个秀才。稼轩“上马杀贼,下马草露布”,文武双全。他的诗词能够健笔写柔情,写的真好。如《江城子•宝钗飞凤鬓惊鸾》这首词是极其成功的作品。原文是“宝钗飞凤鬓惊鸾,望重欢,水云宽。肠断新来,翠被粉香残。待得来时春尽也,梅著子,笋成竿。湘筠帘卷泪痕斑。珮声闲。玉垂环。个里柔温,容我老其间。却笑将军三羽箭,何日去,定天山”。一个“飞”字,一个“惊”字,写出了一个活泼健康的古代女性,绝非《红楼梦》里的病态女子。“水云宽”,写男女分别的距离之远,“翠被粉香残”,写分别时间之久,抒发了男女的思念之情,“个里柔温,容我老其间”,写久别重逢的喜悦之情。“珮声闲,玉垂环”,一个“闲”字,一个“垂”字,尽显出四周环境之和谐,二人相见之美满。个个字铁板订钉,落地有声。久别终于重逢,一个凡人至此会心满意足,该过幸福生活了。可辛弃疾是有理想有抱负的英雄,他决不会贪图享乐,停止不前。最后又来了句“却笑平生三羽箭,何日去,定天山”。我的理解是升华了思想内容,在这里他借用薛仁贵的典故,说自己一身本事,却不得国家重用,如果老死于温柔乡,怎么去实现杀敌报国的理想呢!
总之,顾随先生讲解诗词常把学文和学道,作诗与做人相提并论。强调诗人首先要有推己及人与推己及物之心。伟大的诗人必须有将小我化为大我之精神。对广大人世的关怀,对大自然的融入,是诗人必不可少的情怀。他把读者带进中国古典诗词的意境之中,领会传统人生的妙义,感悟现实生活的哲理。让读者在欣赏的美感中学习写诗的要领,获取人生的要义。

作者简介:程精棉,女,河北隆尧人。邢台学院原中文系主任,教授,全国优秀教师。
顾问:牛洪奎 宋香瑞
主编:赵杰
责任编辑:许书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