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洪国华
三都是个海岛,面积26.94平方公里,岸线长约37公里;三都澳是名声远播的世界级深水良港,同时也是一处气势壮阔、风光秀美、岛礁星罗的海湾。
站在北峰的制高点眺望,整座岛域山峰相连,呈现墨青色般的、模模糊糊的重叠轮廓,还有影影绰绰波浪起伏的山脊线……。
港口山毗邻而居,富士山造型的圆峰引人遐想,奇特的地型结构,与海中的航标灯塔组成了“群山抱三都,荷叶守澳口”的军港蓝图。
我们家姊妹三人,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姐姐大我八岁,我比弟弟年长六岁,因三都岛上没有中学,姐姐在外上学(厦门和周宁海军留守处),68年又当兵,所以我和弟弟与父母在一起生活的时间比较长。

当时围垦指挥部的随军家属住在船舶修理所附近山坳的几排平房里,边上盖有简易厨房。宿舍边除了部分水稻田还有不少的空地,随军家属们因地制宜,圈起了各家的自留地,掌握好季节,种一些适时的蔬菜填补家用,如西红柿、茄子、辣椒、东瓜、丝瓜、韭菜等。
我母亲来自农村,种蔬菜得心应手,从市场上买一些秧苗,栽到自留地里,平时松土、浇水、施肥,精心呵护,蔬菜长势喜人,最大的冬瓜长到六十斤。

为此,我父亲写了顺口溜夸奖她“老吴种菜放卫星,冬瓜一个六十斤”。那时候我们家每月除了买一些鱼肉,蔬菜基本自给,弥补了粮食不足的缺口(当时成人每月定量28斤,小孩就更低)。
吃的问题解决了,又面临燃料,因此宿舍区每家厨房边都摞有一个大柴禾堆,大家自发上山就地取材。原来这活都是我母亲干的,从初中后我就主动接过这付担子。
砍柴的头一天,母亲帮我们整理和准备好砍柴用的笠帽、胶鞋、将砍柴用的钩刀在一块磨刀石上“呼哧呼哧”磨得锃亮发光,一切准备就绪,还不断叮嘱一些注意事项,以及碰到异常情况如何应付的预案。比如,碰到林密阴凉处,可先用扁担拍打,借机达到“打草惊蛇”的效能。

一开始我和邻居童叔叔一起利用星期天上后山砍柴,前个星期专门砍,完成后放在山上自然晒干(即减轻重量,又利于燃烧,一举两得)。下个星期来先将晒干的柴禾捆绑好,在完成当天的砍柴任务后,再把晒干的柴禾挑下山。
砍柴真不是件轻松活,要有技巧,更需劲道,何况我年少,还是第一回。刚开始,一颗野棘没有砍倒,右手虎口就震麻了,左手起了血泡,衬衫也划破了。平时在家拎砍刀,分量并不觉得重,现在抡起来似有千钧重,几次从手中滑落,撞在突兀的山石上,发出“哐当”声,迸射出耀眼的火星。

汗水从额头上不停渗出,流入眼睛里,涩涩的;流过脸颊,痒痒的;流入嘴巴里,咸咸的。渴了,我们喝几口自带军用水壶里的凉白开;饿了,吃几口母亲准备的变得僵硬的烤面饼……。
虽然累,但想到能为家分担些责任,尤其是当年样板戏“沙家浜”郭建光的精美唱词:“胜利往往在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的鼓励,终于在太阳西下前,坚持迈过坎坷的第一关。
掌握了砍柴的技能后,我经常也独自上山,气象台山坳的柴禾特别丰厚,是我经常光临的“福地”,那里草深林密,是理想的砍柴地方。

早上8点多种,带足干粮和一军用水壶的凉白开,开始了一天的行程。大约走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山上,扎紧裤脚,戴好手套,拿起砍柴刀,挨排砍柴。砍柴的活是很辛苦的,头上是烈日炎炎,脚下是荆棘丛生,不时有小坑需防止崴脚。
有一次,一不小心踩上了一个蚂蚁窝,几千只蚂蚁顿时倾巢而出,向我发起进攻。三都的蚂蚁是那种黑色的大蚂蚁,个头比一般的蚂蚁要大得多,咬人还是很疼的。

好在事先我已采取了预防措施,扎紧了裤脚,把已爬上身的蚂蚁拍掉,换一个地点继续作业。接近中午,我找了一个阴凉地补冲能量。
休息片刻,又开始了下午的劳作,接近傍晚,将上周砍下已晒干的柴草捆成二捆,伴着落日的夕阳踏上归程。
几个月辛勤的劳作,终于收获了丰硕的结果,望着越堆越高的柴禾堆,看着母亲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我的心里就像灌了蜂蜜一样甜丝丝的,一切因劳累产生的疲惫瞬间烟消云散。
2022.8.7首发《美篇》


作者简介
洪国华,江苏淮安人,退休前曾供职江苏淮钢集团公司,从事企业管理工作,高级工程师。人生经历多样,下过乡,扛过枪,进过厂,上过学,集“工农兵学”于一身。爱好诗歌、散文、游记及回忆录写作,曾在网络平台和地方报刊发表过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