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小学剪影
作者/徐福利
播音/聼琴
那是一座昔日的药王庙,位于小村东南的一处池塘西北岸,它是两层殿宇的道教建筑。青砖围墙,门前的空旷处已辟为了操场。院内生有两棵古梨树,每逢夏日,整个院子都被一片片的树荫所笼罩。听老人说,夜半常常会从院内传出病人的呻吟声,曾有一个为值日而到校很早的小女孩,她在洒扫时竟听到教室一角有嘀嘀嗒嗒的声音,寻声仰望,原来是房梁的缝隙处在往下滴血……这就是我小学时的校园。童心无忌,尽管如此,我们六个班级的学生仍像梨树上的小鸟一样,蹦蹦跳跳,时而唱歌时而打闹。
那个时代的小学生无须订购漫天的学习资料,也没有什么校外辅导,活得天真烂漫贴近自然,然而竟然也出了不少的人才,比如某市的文联主席就是我当年的同学,还有各个岗位上的优秀技师。
记得当时学校养了很多的小兔和鸡鸭,春天老师会号召我们去挖野菜喂它们,这不但培养了我们热爱劳动的习惯,同时还令我们增长了很多的生活知识以及对生命的敬畏与好奇。
夏天,学校常常会组织我们去生产队里劳动,比如拔草间苗等,如此,既缓解了生产队里的一时劳力短缺,还使我们学到了很多的农作知识,而且童性也得到了完美的释放,更让我们理解了父母们的辛苦。
秋天我们都要到收割后的豆田里去拔豆茬,然后交给班级,直到把讲台的一侧堆成一座小山为止,冬季可以用它生炉取暖。正因为这样,才使我们明白了很多过日子的道理。
冬天,我们放学后便要挎起粪箕拎上铁锹,大路小径都有我们拾粪的身影,然后把拾到的粪献给学校,学校会把粪买给生产队,这不但为学校搞福利创造了财富,也使我们懂得了农商之道和勤俭的价值。

小学时光,令我最难忘的那个人一定是我的班主任。因为我母亲去世的早,为了弥补我的母爱,她给我洗过衣服给我理过发,每逢年节还会悄悄地塞给我几块糖。那时她只有四十来岁,瘦弱的中等身材梳着短发,黑框的眼镜戴在白晳的瓜子脸上,显得异常文静而清朗。夏天她喜欢穿素色的长裙,冬天她的上身总是一件北京蓝的袄罩,朴洁而典雅。一口柔和的京音,既有高贵者的气场和韵致,又具普通人的平易与和蔼,遗憾的是她不爱笑。据说她是一个大城市里的右派,被下放至此,所以才独宿于我校。还听说她的丈夫是一个大学者,由于他的家里穷,其学资都是我们班主任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后来因为我们班主任被打成了右派,他便弃旧择新了,真是一个陈士美。
时光像一缕缕无休止的风,它吹去了我小学时的那段春嫩,也吹走了我敬爱的班主任,然而却沉淀了他们的真善美和无瑕的清纯,尽管我再也唤不回来那当年的快乐与温馨,但记忆的深切却可以滋润他们在我的心田里永生。

我的古庙校园啊,如今你的院里是否还洋溢着那银铃般的笑语和读书声?我的小学班主任啊,如今您是否还健在于世?是否还在茕茕独身?因为我们分别得太久太久,已迷失了那个窗口,但愿这篇小文能为我捎去一份久违的祝福,然而我却不知道你们还能否收到我的这份感恩了……
哦,我还忘说他们的名字了——我的小学校叫“穆家村中心小学”,据说当年穆桂英在我村扎过寨,至今村中还有一块高地叫“城岗子”。我的班主任叫徐敬朱,据说背离她的丈夫姓朱,倘若这个名字与那个姓氏有关联,那么天下所有的可怜都莫过于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