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湘钩沉

(五十七)
前面说到,1933年3月下旬的一天,在上海法租界丽都大戏院看电影的陈赓,却意外地迎头撞上了昔日自己手下一个当了叛徒的姓陈的特工。
陈赓迅疾离开剧院,躲进了一条小弄堂可还是没有甩掉那个可恶的叛徒。由于枪伤没有痊愈,他很快就被特务追上了。
陈赓转身怒喝,不想死就离我远点!
叛徒气喘吁吁地说,科长,不,教官,不不,王先生,你听我说——话未落音他已经抢上一步一把拧住了陈赓的手腕。

陈赓一个翻腕推肘将手抽了回来,叛徒像影子一样又闪到陈赓身后,使出一招压肩锁喉的擒拿术企图制服陈赓。没想到陈赓疾如闪电,仰头、推肘和缩身等动作一气呵成,解脱之后一个扫堂腿将叛徒掀翻在地,随即用练过铁爪功的五指狠狠地掐住了叛徒的喉咙。
陈赓出身武将世家,自幼跟着祖父练习武功,学了一身的好武艺。他的祖父陈冀琼曾是清军悍将曾国荃的得力干将,武功高强,能征惯战,屡立战功,官拜前军副将(正军级军官),加封“武显将军”。
陈冀琼解甲归田之后,又去少林寺学习了枪法棍术和少林拳法。但他没有把这些教给自己的儿子,却悉心地毫无保留地教给了自己的孙子。
天资聪敏的陈赓对祖父所教潜心研习、勤学苦练,加之他13岁投身湘军,又入黄埔,常年习武,终成红军中数一数二的武林高手。他还去了苏联学习特工,回来就成了特科“锄奸队”的武术教官,曾击败过美国的全国拳击冠军。

在陈赓的面前,区区一个叛徒岂是对手,所以只用了一招就制服了叛徒并掐住了他的咽喉。
在叛徒苦苦挣扎不起,上气不接下气,连连求饶的时候,陈赓不知为何突然松开了手,放了他一马。不知道是他心软了还是不屑要置这个无耻小人于死地。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容地瘸着一条腿走了。
没想到这个差点没被掐死的叛徒不顾自己喘息未定,掏出了一个警笛就拼命地吹了起来。这种警笛是租界巡捕房巡警特有的那种,声音特别响亮刺耳。
很快,各个街口跑过来七八个巡警,高叫:“干什么,干什么?”
叛徒翻身爬起来,指着陈赓的背景大叫:“抓住他,他是共党!抓住那个穿灰西装的,他是共党!”
陈赓转头一看,三个方向跑过来六个巡警,他们后面还跟着大批人。陈赓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就索性站在原地不动了,由这帮巡捕给自己戴上了手铐。
在巡捕房的牢房里,陈赓任他们严刑拷打,一口咬定自己不是共产党。只是承认自己曾经参加过共产党,现在已经脱离了,而现在在上海是来找工作的。

一天,巡捕房的主管警长突然亲临监房,对陈赓说,我们不管你是不是共产党,但是你必须承认我们的巡捕房是文明的,我们没有虐待过囚犯特别是政治犯。
陈赓扯了扯沾满了血迹并破损的衬衣,说,你们当然没有虐待囚犯,你们多文明啊,伟大的西方文明。
主管警长尴尬了,示意随员拿出了一套崭新的西装衬衣,说,王先生,我想请你换上这一套衣服,因为今天将有重要的人物前来视察我们的巡捕房。
随员把衣服往地上一放,说,换上,立刻!
原来,那天正好是中国国民政府的红十字会到租界来巡视检查工作的日子,国母宋庆龄和何香凝等一大批以中国红十字会为合法身份的民主人士都来了,还带来了一大帮报刊杂志的记者。

当着红十字会官员和新闻记者的面,陈赓就穿着那身受过毒打血迹斑斑的衬衣,向他们坦言自己所受到的“文明”和“优待”。
看见陈赓,宋庆龄大吃了一惊,她和陈赓就装作互不认识,向租界方面表示了如此对待政治犯是违反了国际法和西方所谓的人道主义,向租界方表示了愤怒和抗议。
宋庆龄还通过地下关系辗转告诉陈赓,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营救陈赓出狱,让他稍安勿躁,在巡捕房耐心等待。
得知陈赓的腿受到了枪伤,宋庆龄还要求法租界方面提供条件。她请来了医生为陈赓治伤。
陈赓由于作战勇猛,两条腿都受过枪伤。第一次是在东征陈炯明的战斗中,他的右腿中了弹。所幸受伤不重,时任连长的陈赓为了战斗的胜利竟然用手抠出伤口里的弹头,然后率领战士们继续冲锋。
第二次受伤是在攻打广昌的战斗中,陈赓的左腿三处中弹,是他的副官卢冬生背着他突围。为了不连累战友,陈赓支走了卢冬生,脱下来军装滚到水沟里装死,这才躲过一劫。

这一次他的腿伤很严重,被送到福建长汀的福音医院去治疗的时候,院长傅连暲被已经严重感染腐烂的伤口差点熏得晕倒。看到陈赓已经出现了败血症的症状,傅连暲态度坚决地要给陈赓做截肢手术。
是陈赓苦苦地哀求傅连暲,说,“我陈赓可是有“飞毛腿”的外号的。当年我在黄埔的时候,在黄埔生中就流传着一个顺口溜,叫做’蒋先云的笔,贺衷寒的嘴,灵不过陈赓的腿。’没有了腿我还怎么带兵打仗啊?”
傅连暲知道陈赓是“黄埔三杰”,也知道陈赓的威名。在陈赓的强烈要求下,他最终采取了保守治疗的方案,这才保住了陈赓的腿。
第三次就是这一次右腿受的伤了。可以说,有着“飞毛腿”美誉的陈赓的腿是非常不走运的。
但是很快,蒋介石就知道了陈赓被捕的消息,因为那个叛徒已经成了国民党的中统特务,陈立夫和徐恩曾为了邀功,早就把这个喜讯报告了他们的“总裁”。
正在江西南昌督战第四次“围剿”战役的蒋介石闻讯大喜说:娘希匹,这个陈赓,到底还是落到了我手里,赶快,赶快把他押解到南昌来,我要亲自审讯,我就不信,他陈赓敢不听我的话!
就像一块巨石滚进深潭,水花四溅,声震空山。陈赓被俘的消息给各方面的震撼都是巨大的。
在中共中央和红军中,弥漫着紧张焦虑的情绪。社会和进步的民主党派也高度重视,都在积极地策划着营救的方案和渠道。
在国民党军特别是出身黄埔军校的高级将领中,也同样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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