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父亲
文/成林
以人为镜,可明得失。只有自已做了父母,才更懂自已的父母。
我父亲2005年2月20日患脑栓进医院。22日下午下班时分,父亲已是吊着一口气,我们兄妹忙喊道:“爸爸,俊雄舅来了!”舅刚踏进病房,父亲好像知道似的,便停止了呼吸。前后三天,作为他生养的儿女,没有服侍他什么,虽说是老人修来的福气,但心里觉得还是愧欠了什么。
父亲出生于1930年9月6日,过世时75岁。我没看过祖父祖母。说是老家樟树,我的印象老家就是外婆家。
也许是过早的学徒经历,以及长期寄于他处的环境所为,父亲的自我防护和不轻意相信人的意识,显得尤为突出。父亲这种性格脾气,也使童龄就无奈去谋生计的我,前期懵懵懂懂,十分听话,后期(结婚后)觉得不值,一气之下,自已借俩板车,装上日常所用,搬到了安源矿中学去住。
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母亲显得很无奈,她两边都无法劝住。那是1982年上半年发生的事。我觉得自已很憋屈:迫于生计,自已过早去做事赚钱帮家里,(那时父亲医生冒得做,43.5元月工资扣发只留10元)1971年开始,每月26元,自留2元,全交家里。工资涨到35元时,自留5元,也是全交到父亲手里。一直到我1980年年底结婚,都是这样。我是跟八姨妈借400余元结的婚。婚后,父亲说你母亲没有工作,你每月给她五元。我给了有好多年。当时负气从家里搬出来,也就是此原因。这也是造成很少回家,并对外婆家的亲戚信息滞后的原因。二舅父被撞伤好像是过年回家才知道。
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懂得一家之主的一些无奈。到后来父亲过世留下的遗嘱,以及毫无保留,把仅剩的财产留给子女的做法,我倏然领悟到,只有不是的儿女,没有不是的父母的说法。
父亲文化不高,也许过早的涉世阅历,使之对老祖宗传承下来的东西,自认是这个理。从小他就教我们要识礼数,懂礼貌。我记得小时冒事就往住家右手边的外婆家去玩耍,父亲总是交代要有礼貌喊人,懂礼的人才有孝心,有孝心的人才会传家久。那时小,传家久,搞不清是啥意思,但晓得要喊人懂礼貌,大人喜欢。
我们家搬到安源坝善冲时,大毛,小毛的礼貌喊人,左邻右舍是伸拇指称道的。印象中,父亲也是行大于言,我从未听过父母互喊老谭老李,喊姓名,而是只呼其名二字,几十年如此。这称呼,在自己做了父母之后,才知其包含的底蕴之丰富......现在回想,外公外婆,几个舅父母,几个姨父母都是这样做的,还有兴华和国华表舅父母他们也是如此。
知叶求根,家风家教使然。尽管时代和环境在变,现在的小辈不拘小节,喊得可随意些,但家风恰似春风,暖人的春风会使大地绿意盎然,生机一片,惊彩连连......父亲很看重亲情。有亲戚来,会想办法把好吃的端上桌,当然也有点好面子的味道。家里人吃多,特别是儿女成家浩浩荡荡回来,伙食上多花费几个,尽管嘴巴上说得紧巴一点,但事实上做得够大气了。
父亲是个有担当和忍辱重负重的人。灾害那年,父亲看到我与母亲从姚家山下挖回来的伏苓蔸子,以及拣回来的红萝卜叶子,心痛了。于是每周回来便从矿上食堂带回滿滿一海碗饭,我们兄妹几人吃着白米饭,象过年一样,高兴得不得了!文革期间,父亲被打成三反分子,门上贴着勒令什么什么的横条,全家人吓得不敢出门。停了医生职,赶去风井背树。从山脚到半山腰有几里路长,全是陡岭,父亲每天清早出门,天黑全身没一根干纱回家。读初中的我便早晚帮父亲转树,让他没那么辛苦。回想起来,父亲还是为家里人着想,若是看不开,自寻短见那又是一番什么场景?!其间滋味,断不是一般人所能体会之。母亲过世后,出于生活上需要有人照料的考虑,父亲找了个伴,但父亲仍然为儿女着想,在火车站附近街面买的一套旧房子,遗嘱上明示要留给子女,找的那个伴,百年之后要归还房子。只是大弟个人作主未达父亲之遗愿。
每每去医院看病,还未望闻诊切,甩给自已这个要检查那个要检查的诊断书,我总会情不自禁回想父亲当年看病……摸了左脉摸右脉,拇指和食指小心地掰开眼皮瞧瞧眼睛,听诊器还要在患者胸前抚摸一阵……本矿的虽说是公费医疗,只要一、二元钱可治好的绝不会开具十几元甚至更多的钱:经常是还在端着碗吃饭,有人进门求医,即时就放碗提着药箱出门……
父亲退休后,在安源张家湾九里坪开了一间私人诊所,他的医德医风至今有人提起。感谢父爱如山,把几兄妹抚养带大,教给孝悌传家久的道理,父母两老仙逝后,有些事未做好也有现在为长的我的责任......
时间是显微镜,小放大则纤毫毕现,时间是千佛手,拂拂灵台明......
在八月八日中国父亲节到来之际,更加怀念我的父亲!感谢父亲,您所教让我终身受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