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篇小说-金陵漫记
(第02章)
贺庆昂 著
第二章 魏新武娶妻
一九五0年六月,美帝国主义有狂妄的野心,他们自恃强悍,悍然发动了侵略朝鲜的战争。美国政府浑身长刺,恃强凌弱,伸出侵略的魔爪,到处侵略,欲霸世界,毫无人道主义,成了战争的罪魁祸首。一九五0年十月八日,朝鲜政府请求中国政府支援。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经过研究决定:我中华儿女为了保卫祖国,维护人民的安全,维护邻邦朝鲜的领土,维护朝鲜人民的生命财产,决定派兵同美国军队交战,作你死我活的斗争。
一九五0年十月十九日晚,彭徳怀元帅率领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三十八军、第三十九军、第四十军、第四十二军;后又増调了第五十军、第六十六军;炮兵第一、第二、第八师(地面炮)及一个高射炮团,先后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鸭绿江,同美国军队进行作战。
泗洪县鲍隆乡刘岗村小刘庄的青年魏宜谋在志愿军某部三连任班长。他于一九五一年应征入伍,于一九五二年三月奉命入朝鲜作战。
一九五二年十月十四日,美国的联合国军(简称美军),调集兵员六万余人,大炮三百多门,坦克一百七十多辆,出动飞机三千多架次,对志愿军两个连占领的四平方公里的上甘岭发起猛攻。志愿军的防守部队实行了顽强的抵抗,阵地多次失而复得,击退了美军九百多次的冲锋,最后赢得了战斗的胜利。战争是残酷的,美军像鬣狗一样的凶狠,惨无人道,狂妄至极。
早晨,朝鲜的上甘岭白雪皑皑,山岭崔嵬。不一会儿,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那一片片大的,小的雪花,在天空中舞动着各种姿态,有的飞翔,有的盘旋,有的翻滚,还有的疾速地坠落。雪花铺在光秃秃的山上,落在参天的树上,染在枯黄的杂草上,漫山遍野银装素裹。雪花的落下,又像一只只玉色的蝴蝶,发出“簌簌”的声音。
魏宜谋吃罢早饭,目觑连长周松在防空洞通过报话机的传达,师首长传来命令,要求三连在上午九时向前天被敌人占去的五0一高地发起猛烈的进攻,决不让敌人侵占领土。嗣后周连长召集全体官兵说:“我们连接到师部首长的命令,今天上午九时我们三连的七十名官兵向被敌人占去的五0一高地发起猛烈的进攻。争取把敌占区夺过来。打仗嘛,就是要有牺牲,就是要付出代价,我们连原来有一百多名兵员,经过几次战斗,牺牲了三十多名,现在仅剩七十名。我们在出发之前,向牺牲的战友们默哀三分钟,然后出发,水壶里的水要装满,干粮袋要系好,手榴弹和枪枝要备好,准备战斗。美国发动的侵略战争是非正义的战争,我们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是正义的战争,最后的胜利是属于我们的,美军非正义的战争注定要失败的。对于来犯之敌,要狠狠地打,要勇敢地打,要机智灵活地打,争取干净彻底地把他们消灭光。”
五0一高地有一个山洞,美军驻有一个连兵力在里面。他们将牛肉罐头放在火上烤了烤,又在燃着的柴禾堆里烧了一些土豆吃了。渇了用铝锅烧些开水喝。美国部队某连一班班长戴维斯特悄悄地细声细语地对副班长加西亚说:“倒霉了,我们国家的总统杜鲁门的野心太大了,他占了韩国不算,还想占领朝鲜,又要占领中国台湾。我们的美利坚合众国有幅圆辽阔的领土,有很少的居民居住,人烟稀少,好多的地方土地荒芜,无人耕种。而杜鲁门总统到处伸手,和人家交战,霸这霸那,得不偿失。这块五0一高地,成了拉锯战,多次失而复得,有时被美军占领,有时被志愿军占领,双方伤亡太大。同在一个地球上生存,理应和平共处,频频发动战争,杜鲁门头脑发昏。我们美军在中美战争中屡屡受挫,损失惨重。我说加西亚啊,现在我们在一起,说不定志愿军来争夺这个地盘,我们失败了,我们死亡了,就永远也见不到面啰!”
加西亚边摇头边说:“杜鲁门总统野心勃勃,我们的美国那么大,非要占别的国家领土,消耗人力,物力,简直是劳民伤财。志愿军不是好惹的,现在不是美朝战争了而是中美战争了。我们的牛肉罐头不多了,志愿军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要跟我们打仗,给养跟不上,我们必定要被饿死。与其饿死了,倒不如当俘虏到志愿军那边去混口饭吃。战争结束了,志愿军就放我们回国了。杜鲁门叫我们当炮灰,就是叫我们送死。”
加西亚的话音刚落,只听到清脆的号令枪声,划破了山峦的寂静。志愿军的机关枪“哒哒哒,哒哒哒” 地响起来了。戴维斯特慌里慌张地说:“这下子糟糕了,志愿军打我们了,上帝保佑我,这次战争不死。”
这时,魏宜谋架起机关枪向美军的洞口凶猛地扫射,一阵机关枪扫射过后,又用手榴弹朝洞口投掷过去,手榴弹炸过以后,那些美国佬蜂拥而至,朝洞外跑来,架起机关枪,朝志愿军疯狂地扫射。双方伤亡很大,魏宜谋带着三班坚守阵地,只剩下三个人了。戴维斯特带着八名士兵又朝魏宜谋扑来,魏宜谋见状,手里把五颗手榴弹捆绑在一起,导火索一齐拉着,冒着皞白的烟雾,发出“哧哧”的响声,冲向敌群,随着一声巨响,和美军戴维斯特、加西亚的一群士兵同归于尽。
战斗持续了三个小时,最后,我们志愿军三连又占领了五0一高地。敌军伤亡很大,俘虏了敌军三十多个人,均被志愿军押到团部去处理。
一九六二年,国家民政部门对入朝参战的烈士家属,每个月给予八块钱的生活补助费。魏宜谋在朝鲜战场上英勇牺牲了,地方政府机关给予烈士家属刘霞颁发了烈属证,并且发了生活补助费。大儿子魏新武,大女儿魏小芹随母亲生活。他家是烈士家属,有抚恤金,生活水平高于地方群众的水平,政府对魏新武家还有其他照顾。
魏新武一九四九年生,魏小芹一九五一年生。魏新武在他的爸爸牺牲时才四岁,魏小芹才两岁。
魏新武身材不高,但是人长得很敦实,胳膊粗壮,力气很大,走起路来,宛若企鹅,左右有一定的晃动幅度。他在一九六七年娶了一个妻子,未曾生育,四处求医问药,无效。后来妻子患白血病,属不治之症,多方治疗,最后还是到了阎王殿,与世长辞。姜字高被水淹死的时候已经有四十多岁了。这时候魏新武有四十多岁,在别人的撺掇下,便来到了姜字高的妻子何婷家,和何婷结为伉俪,相濡以沫,斯守终身。年龄比何婷大几岁。
夜晚,万籁俱寂,魏新武和何婷在昏黄的煤油灯下编织苇席,他们边编织边聊,魏新武说:“何婷,我都四十来多岁的人了,我长你几岁,我想和你再生一个小孩子,不知道你肯不肯?”
何婷笑嘻嘻地说:“我现在有俩个女儿,大女儿姜梅十几岁了,二女儿姜小苹也十几岁,我们执行计划生育政策,一对夫妻只生一胎。村支部考虑到我们家姜梅爬树玩,从树上掉下来,鼻腔部位受损,虽然痊愈,但是有微小的后遗症,允许我们生二胎,二胎又生了个女孩儿。毛主席说,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男同志办到的事,女同志也能办得到。以后村支部考虑到你是后婚,膝下无嗣,又是革命烈士子女,你爸是抗美援朝时期牺牲的,政府会照顾我们生一个小孩子的。” 魏新武听了何婷同意为自己生一个小孩,高兴得合不拢嘴,他眉飞色舞地说:“中年得子,也算幸事。老年得济,晚年有依。太好了!” 他们打算再生一个小宝宝。环境啊,也能给人一种涅槃重生的力量,迸发出火一样的热情。
刘岗村的学校坐落在村委会会议室的北面,离村委会有两华里的路程。有草房子十多间,一年级两个班,二至五年级各有一个班。学校里仅有一名公办教师,九名民办教师。一名公办女教师名字叫施笑颜,高个子,不胖不瘦,长方脸,留着二刀毛,浓眉大眼,一笑就在两腮上显现出两个酒靥。丈夫是海军部队的一名军官,名字叫李耀贵。施笑颜是学校里的校长,说起话来粗声粗气的,大嗓门,说话声若洪钟。是女人的话语,男人的腔调。
九月一日,是每年学校开学,学生领书的时间。施校长总是操持学校二百多名学生的领书,收费,班级人员的安排,各个班级代课老师的课程安排等问题。
上午八点钟,和熙的阳光普照大地,阵阵微风吹在人们的脸上,略显丝丝凉意。从洪泽湖边飞来的小鸟,在学校的上空 “叽叽喳喳”地叫着。田里的稻子黄了,稻穗金灿灿的,沉甸甸的,齐整整的。路边的小草,在夜间染上了露珠,晶莹剔透。玉米也成熟了,叶子微黄,在秋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音。村民们在翘首祈盼着秋收的来临。
施笑颜校长代五年级语文课,她这一天上午没有上课,叫学生们将村委会盖好的崭新的两间新教室用烂泥巴垒成“课桌”,“板凳”。
姜梅的后爸魏新武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自行车的后面带着姜梅,到了学校的门前说:“姜梅,你到学校里上课,我到街上买梨子给你吃。” 姜梅点点头说:“谢谢爸爸,您真好!” 原来魏新武上街,路过学校的门口,就顺便将姜梅带到学校了。
施校长叫三个男老师(张老师、李老师、王老师,均系民办教师)用铁锹在学校门前的小沟边挖烂泥,学生们将老师挖的烂泥巴块子搬到教室,教室里又有三名男教师将学生搬来的烂泥巴垒成土桌子,土凳子。经过一个上午的紧张劳动,这些土桌子、土凳子都垒好了。
到了放学的时间,魏新武去街上买菜回来,又路过学校门口,将大女儿姜梅放在自行车的后面,慢悠悠地带回家。
一到家何婷说:“哎呀,魏新武啊,这个学校的老师怎么不上课呀,叫学生玩泥巴,把我家姜梅的褂子上,裤子上,脸上,鼻子上,弄得到处都是烂泥巴。”
魏新武眨了眨眼睛,满脸堆笑地说:“这个三年级的学生没有上课,村委会又在学校的门口盖了一个教室,两间的房子,里面没有桌凳,老师带领学生们到学校的前面小沟边挖一些烂泥巴垒成土桌子、土凳子。学生们的身上都弄了一些烂泥巴。我今天到街上买了一些花布,蓝布,给姜梅、姜小苹姊妹俩每个人做一套新衣服穿。”
何婷听了满意地笑着说:“你真大方,你虽然是我家小孩子的后爸,但是能把姜梅、姜小苹当作亲生的女儿看待,我也就放心了。你是憨厚之人,我是了解你的。我的前夫在世的时候,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把俩个小孩子穿得像乞丐一样。一年到头穿的全是破衣服,走到庄上,小狗都看不惯,撵着我家的姜梅咬。现在你这个后爸真大方,给俩个小孩子都做新衣服穿,真是好样的。我家的前夫姜字高,平时节省,想盖瓦房,现在的政策变了,村子上有几户人家盖瓦房,他热眼了,拼命挣钱,拼命攒钱。除了逢年过节买一些肉来家吃以外,平时家里吃不上一两猪肉。吃素菜是菜园子里种的,吃荤菜都是在洪泽湖里捉的小鱼小虾。谁知道姜字高是一个短命鬼,阎王早早地把他收了去。” 说着说着,何婷流下了悲痛的泪水。
姜梅见妈妈在哭,说道:“妈不要哭,我现在的爸爸给我做新衣服了。” 魏新武说:“盖瓦房这件事情不要太急,慢慢来。只要政策好,土地搞承包,生活一年更比一年好。以后的全国农村老百姓都会住上瓦房。平时不要太过分节省,该花钱就花钱,该买肉吃就买肉吃。我今天到街上买了二斤猪肉,我们一家四口人今天中午打牙祭了,都吃肉。”
姜小苹听了,她拉着后爸魏新武的手说:“爸爸你真好,买猪肉给我们吃了。” 魏新武娶妻得子,心里头很高兴。
魏新武说:“我的爸爸在朝鲜战场上同美国佬打仗牺牲了,现在我们家是烈属户,政府每个月给我妈一些块钱。我妈节省些钱,今天给我了三十块钱,叫我到街上买些布料,给俩个小孩做新衣服穿。何婷啊,你早上下地干活了,我没有对你讲,我就上街了。我顺便将姜梅带到学校里去了。”
何婷说:“魏新武,你的妈妈真好,把我家的小孩子当作自己的亲孙女。以后啊,姜梅和姜小苹看到你妈,就喊奶奶。” 姜梅和姜小苹听了频频点头说:“妈,我懂。”
说罢,何婷将姜梅的衣服换了,穿上另外一件旧衣服。然后回到小厢屋里淘菜,洗肉,在锅上做饭做菜。魏新武掏出一支香烟,边抽边帮助何婷做饭。何婷又唠叨起来,说:“魏新武啊,你来我家有近一年的时间了,我怀上孕了,你满意了吧,前天我刚发觉,没有告诉你。到明年收麦子的时间,才能生孩子啊。正是大忙季节做月子啊!”
魏新武听了很高兴,便说:“哎呀!太好了,我是烈士的后代,中年无子嗣,村支书胡全成早就给我讲了,经村支部委员会研究决定:允许我生一个小孩子。 ”
何婷说:“现在国家提倡一对夫妻只生一胎,不违背计划生育政策就好。计划生育是当前国家的基本国策。我就盼着能生一个男孩子就好,我们到老年的时候有一个依靠。人到老年,指望闺女不行啊!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闺女长大了,是别人家的人。现在的小男孩子一搬不招亲,都想在家里娶媳妇。”
魏新武踯躅了一会,说:“生男生女都一样,不过,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形势下,生个女孩子好成家,生个男孩子难成家,以后的男孩子成家没有一处瓦房娶妻生子,那就是三十晚上看月亮——痴心妄想啰!这不,我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一条光棍汉 。我很喜欢小孩,对于养女,视若亲子。”
何婷哈哈大笑地说:“谁说你四十多岁没娶到媳妇呀,你原来的老婆患白血病去世了呀!我们还是生一个男孩子好,我们的家缺少男孩子,至于娶媳妇嘛,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男孩子要是有出息,能挣到钱,能考上大学,还是能娶到媳妇的。打光棍的男子少之又少啊!”
魏新武是生产队里的会计,他小时候读六年级的书,后来辍学不读书了,在生产队里干农活。他写得一手好字,打得一手好算盘,生产队的队长王爱国叫他当会计。魏新武以前当生产队里的会计,那个时候土地还归大集体,他很卖力。能竭尽全力地协助生产队长王爱国抓好农业生产。夏季和秋季结束了,他召集生产队里的社员开会,每家人口多少?挣的工分多少?得钱多少?出钱多少?得粮食多少?给人家算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人们说会计:算盘一响,黄金万两。算盘一停,都拜财神。
魏新武在大集体里,积极地协助生产队长王爱国带领广大社员在地里劳动,王爱国说:“我选了一个好会计,好助手,能积极协助我抓好生产里的工作。”
魏新武在生产队劳动期间,对油头滑脑,拣轻怕重的社员进行批评,他说:“干农活要不怕吃苦,不怕流汗,才能多干农活,多打粮食。再苦总比上甘岭战斗好得多了吧!再累总比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好得多了吧!”
“喂!你是刘岗小学的施校长吗?我是余学进助理啊!我们乡文化教育办公室发给你们学校一百二十张课桌(双人桌),六十条长板凳(双人凳)。明天上午将货装到你们的学校里。请你们接受一下。”
施校长微笑着说:“那太好了,谢谢余助理。开学初,我还带领学生们用烂泥巴垒课桌子呢!这下子可好了,我们学校有一部分课桌子了。谢谢余助理的关照。”
余学进助理在电话里又说:“昨天上午我在县文教局里开会,县文教局陈祥真局长说,以后我们县各农村学校要全部配齐学生的课桌,逐步推行,经费由县教育局拨款。”
施校长说:“形势变啦!办学条件越来越好。”
余助理又说:“五年之内,全县各村学校,全部实行瓦房化。彻底拆除草房子。经费由地方统筹一半,政府支持一半。”
放晚学了,学生们成群结队地背着书包欣喜地朝家走去。晚霞映红了半边天,天上的绚丽多彩的云彩飘飘悠悠,恬然自得,好像一幅美丽的图画。小鸟在天空中翱翔,有时发出婉转的叫声,划破了乡村的寂静。
姜梅背着书包,高高兴兴地到家了,她放下书包,撒娇地说:“妈妈,我们学校有两个人拖着满满两手扶拖拉机的桌子,板凳。我们学校全部换上新课桌,新板凳了,那些土块垒起来的桌子、板凳全部拆除了。”
姜梅的妈妈何婷说:“现在改革开放了,条件好起来了,人民的腰包鼓起来了,国家也富起来了。这些新课桌,新板凳都是政府部门免费发给学生们的。从此以后,就不会将学生们的衣服弄脏了。”
姜梅高高兴兴地摘下了红领巾,一蹦一跳地到了村庄的打谷场上,去找小伙们玩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