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七岁的少年,花样年华,学业优异,考取北大,被“凑数”划成右派,遭受无妄之灾,失学之后,失去了前途,失掉了未来。
1957年7月9日:“右派只有少数,像刚才讲的北京大学,只有百分之一、二、三。”很不幸,他莫名其妙成了这百分之一、二、三中的之一。时代的灰尘落到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这“凑齐”二字,地地道道地演绎了一出时代悲歌,而曹兆海是这幕悲剧的主角,是苦难的化身,是那个时代的活标本。1958年~1978年,曹兆海被下当到河北沙丘,一米八二的他,一度只有八十斤。我看到这组数字的时候,翻检到记载那场大饥荒的文献,脑海中立刻回旋起如泣如诉的音乐,似乎看到那些饥饿过度的人倒在地上,枯瘦的手臂无力的挣扎、上扬、然后垂下……泣诉的音乐还在回旋,那些受难的人渐渐倒下,没进了二十世纪的尘埃中。那么,如此说来曹兆海是幸运的?他的历史知识救了他,他还可以带领村民在古战场上找残留的古铜钱,一个古铜钱换一分钱,换取食物,填饱肚子,没被饿死。宏大叙事往往是感人的,让人激动澎湃,但个体的苦难却如时代下的一粒微尘,被宏大淹没。1979年~1984年,曹兆海四处寻找教书工作,代课,一个月五六十元。
够活命不?谁对他的命运负责?还不是“惶恐滩头说惶恐 伶仃洋里叹伶仃。”1984年12月25日~1994年,白银公司二中任教十一年。陇原大地贫穷落后但很憨厚的人群接纳了他,让他的聪明才智发挥到了极致,为陇上大地培养了一批人才,一个好老师挽救了一所学校。让大家再一次领教了师资力量的重要性,也理解了李保和书记跑遍全国去寻找好老师的初心。他凭一己之力,用独特的教学方法,使高考人数个位数的白银公司二中,人数连年上升,到十位数,百位数,连续十年在白银市排名第一。一个孩子考出来,就给一个家庭带来了希望,给一个村庄带来了希望,几百个孩子考出去,就是为一座城市打开了一扇通向外面世界的大门。他总是像风一样卷进教室,因为时间很宝贵,他没有孩子,所有的学生都是他的孩子。吃住在一起,还管录取,管分配,他操尽最后一份心,出了最后一份力。两大遗愿:一是毕生积蓄29万,全部捐赠给白银公司二中,设立助学基金,帮助贫困家庭品学兼优的学生完成学业。二是自己能够“回到”白银。这是曹兆海个人一人的全部:全部的爱、全部的希望、全部的寄托。令我想起了丁龙,一个赴美的劳工,一生未婚,把平生积蓄全部捐给了哥伦比亚大学,设立汉学系。哥伦比亚大学东亚系是全美开设最早也是最负盛名的汉学系,对中国的影响有多大呢?民国时期来到这里深造的中国学生多达上万人,包括胡适,闻一多,徐志摩等等响彻文坛的大师,可以说没有哥大东亚系,中国近代文学的光辉就黯淡一半儿。如今,哥大的东亚系已经成为西方汉学研究的高地。这一段叙事,让那些被历史错待的人将心比心地想想,我们除了被历史耽误,还有没有被我们的认知耽误?被错待的人有那么多,这一篇文章里北大被打成右派的就有699人,人生最重要的不是和一把好牌,而是打好一把烂牌。他在挣扎与困顿中表现出来的庄敬自强,令我心生敬意。人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一直在遗憾过去的遗憾。遗憾在电影里是主角崛起的前戏,在生活里是让人沉沦的毒药。如果没有这场遗憾,曹兆海可以活得很好,名牌大学毕业,找到很好的工作,娶妻生子,成为某一个领悟的专家学者,体面而又有尊严。可惜没有如果。我在这里用如果“拟真”时,估计连老天爷都笑出了眼泪,而且笑中或许带有无声的哭诉。因此,我们必须要始终回到并记住微观和个体的苦难何以发生,并为之牢记不要重新发生类似故事。所有的苦难都不值得被赞美和称颂。就像所有的贫穷和悲歌都不值得赞美和称颂一样。以此激发我们对苦难和悲歌的反思和警惕——我们不要如此的苦难辉煌。我们要少一些曹兆海们的不幸,多一些曹兆海们的幸福,我们要让每一个人像人一样地活着!“曹徒”是他在白银大地开出的花,结出的果,是他一生的杰作。“吾心安处是故乡”,您以爱和奉献成就的这块土地,会永远铭记着您,承载着您。年轻的书生,愿您永远保持55年前那双纯真的大眼,那抹永恒的微笑。是为读后感!

苏芊红,女,甘肃靖远人,现居兰州。自主经营者,主营李白斗酒诗百篇喝的那个酒。爱好诗歌、散文!挚友送我雅号:三味酒屋,一曰书香,一曰酒香,一曰人情味!三味真火淬炼——不舍爱与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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