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李相奎
如果,你在一个可以俯瞰长白山森林的海拔高度,能清晰地看到我漫步森林的每一步轨迹, 你会把我形容成什么呢?
站在小镇的玻璃栈道,曾经多次有过这样的联想,想实录自己在穿越森林的整个过程,想知道一个森林漫步者的姿态和他的行动轨迹。
我想象,自己就像一艘孤独的小舟,起伏在绿色的海浪中,时而沉没与谷底,与溪流缓缓轻歌漫游,时而航行与浪尖,与山脉同行,起起伏伏,跌宕出惊心动魄的行者的情节,每一个故事,都刻苦铭心,都与神话和传奇有关联。
有时候,我只把自己想象成一只小小的鹪鹩鸟,因为鹪鹩是长白山低山带中山带高山带都可以生存的勇敢鸟类,也只有鹪鹩有资格俯视长白山的森林的浩瀚。从容是鹪鹩的一部分,还有云在天空滑过的声音,山谷的清风,以及奔流不息的三江之水,都成为它飞翔长白山的背景音乐。
飞翔是鸟类认知大千世界的媒介,鸟类在飞翔中实现着生命的信仰,从而与它们熟悉的山水融为一体。

我把自己想象成小小的鸟儿,那是隐藏在生命里的一种荡气回肠的意愿,谁的人生不想有过翻越万水千山的一次精彩体验,谁的人生不想在光阴里留下一抹传奇的剪影呢。
我飞翔,只为这一片神奇风光,我飞翔,只为心中生生不息的热爱。
漫步森林,除身心得到森林的沐浴,让我还有机会欣赏野性之美。即使甜美的黄鹂歌唱,还是黄腰柳莺悠扬的鸣叫,都掩饰不去动物根深蒂固的野生底片。
野性之美不是狂野,而是很少被清规戒律所束缚。森林与蓝天一样,都是具有自我属性的自由空间,鹰击长空,是野性生命的一场展示,溪荪肆意绽放,无不透出血脉喷张的体验与张狂,尽管它的花朵容易引发温柔的念头,它的紫色,完全是因为用力盛开憋出了的颜色。
越是看不见的力量,让我们在感悟中越是觉得狰狞。就像我们恐惧江河的暗流,以及沉默的火山。

沼泽地的野性具有原始特征,湿淋淋的深绿色的苔藓印证了我的杜撰。苍鹰是大地的图腾,这一点好像毋庸置疑。而我愿意这样去联想,大小不一的水沼曾经都是地球生命的传奇,因为水是流动的化石。
有一次,我在一片生长桦树与几棵榆树的沼泽地,正在聚精会神观察蝌蚪生长情况。一只苍鹭毫无顾忌地光临沼泽地,虽然盘旋时间很短,但它移动的阴影滑过沼泽地的瞬间,沼泽地突然爆发了,以无言的方式回应苍鹰地惠顾,瞬间的鸦雀无声,让沼泽地充满了神秘感。那一刻,我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立体空间,身体的细胞组织,好像被某种力量所牵引,有一种向上挣脱、灵魂出窍的感觉,那是苍鹰野性力量的无形扩张与膨胀,让我产生了离心力。
大暑后的第一场雨,像一场盛大的交响乐,淅沥山河,澎湃万里。倾泻的雨水以摧枯拉朽之势,仿佛要对森林和山脉,进行一次季节性的脱胎换骨的荡涤,激情地下了快整整一天。
深夜,我还听见意犹未尽的夏雨,还不时浅唱,淅沥着一首雨的一世倾城的摇篮曲。
早晨,早早来到期盼的湖边树林。一场大雨过后,一定会有晴空万里的日子,但今天不是雨后那种耀眼的蔚蓝,高天浮动着丝绸般的薄云,像一些懒散的游客,任意行走在天空的玻璃栈道。

草地上,紫斑风铃花抖着露珠在开放,就像从云端走来的素面仙女,一片玉簪,将它们深情的紫色涂抹与晨曦的光阴里,很像恋爱中少女羞涩的微笑。
此刻,让我最惬意的不是花朵和鸟鸣,沼泽山雀的歌唱虽然对我依然有一种诱惑力,但我还是站在树林中,贪婪地呼吸林中湿漉漉的空气。我确信,长白山雨后森林的空气里,有一种愉悦生命神奇,以森林、清泉、山石、溪涧、瀑布结构出的青山绿水,赋予森林空气高浓度的负氧离子,和万千植物的精气与精华的生态因子,还有长白山固有的快乐基因,让我渐渐地心生惬意,渐渐弥漫生命,就像陶醉在心旷神怡的仙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