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编者:
申卫华老师在八一建军节前,推出了一篇从军经历的散文,用诙谐调侃的语言和细腻传神的描述,讲了他和战友站岗放哨的故事。读后,会让你忍俊不禁…
站岗放哨的故事
申卫华
一说到站岗放哨,就回想起四十多年前,我当兵生涯的美好时光。然而在这美好的味道中,也曾品尝过站岗放哨的酸甜苦辣。想当年,那站岗放哨的逸闻趣事,还真是一次次令人回味,有点难以忘怀的从军经历。
当年的部队营房座落在一片背靠大山的南山坡上,此起彼伏,高洼不平的丘林地带,将营房装点的错落有致,尤其那顺山环绕的砖石围墙,像趴在山坡上的蟒蛇,显得幽静而神秘,深邃而威严。
部队的大门座落在朝南墙院的正中部位,与宁镇公路相依相伴,由于是正门,守卫它的都是警通连的帅哥。在新兵下连队时,心目中向往的最好去处便是该连队,只可惜本人颜质太低,与警通连失之交臂。
由于没有遇到在正门站岗放哨的机会,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正门的近邻,满足那站岗放哨的梦想和奢望。想起当年,在部队营房正门东侧数百米的东南拐角,还有一扇藏在绿树丛中的偏门,两个多见方的小门旁竖立着一座木质的岗亭,那就是我当年第一个盼望已久的哨位。
东靠水塘南稻田,岗哨四周绿连连;白天有人给你(敬)礼,黑夜蛙声歌一片。我当年的第一个哨位,虽比不上部队营房正门岗哨的潇洒和鲜亮,但这偏门的哨位,毕竟是正门的“兄弟”,即使“长相”寒碜,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当年虽然对小岗亭感觉良好,但还是让我碰到了特掉价的囧事。那是第一个下半夜岗,当我背着五六式全自动步枪。直立在岗亭里,悠然自得的眯着双眼,聆听着四周的虫鸣和蛙叫时,猛然听到了一阵阵“扑哧扑哧”的哼哼声,而且这声音时大时小,时强时弱,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更半夜,渗人的让小心脏猛跳。
虽不是鬼哭狼嚎,但意外处的声响,确惊的我汗毛倒竖,鸡皮疙瘩暴起。在紧张害怕的过程中,连手心都捏出了冷汗:“这究竟是啥情况啊,狼吗?不像,老兵中虽有狼的传说,但毕竟不是在深山老林。是野猪吗?没见过,好像也不该这声音。要么是人吧?”一想到人,反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是阶级敌人,想到部队营房搞破坏活动。如果真是那样,这挺身而出,立功受奖的机会可就来了。我立马给自己壮了壮胆子,清了清嗓子,操起步枪寻着响动大声喊到:“是啥人?赶快给我出来,不然我就要开枪了。”
开啥枪啊,那年月当兵的都知道,背枪站岗是不配子弹的。还好,多亏自动步枪上有明晃晃的刺刀,如果真遭遇到像电影中的特务、坏蛋啥的,还可来个一步上前——突刺刺。就在我提着步枪,拿着手电筒仔细寻找到,岗亭不远处的树丛中时,才发现了“新大陆”。
这一发现不咋的,连我自己都笑岔了气。原来是几间猪舍,那“扑哧扑哧”的哼哼声竟是从里边发出的,也是的啊,白天站岗时,只注视了进进出出的兵们,而忽视了自己的近邻——猪们。当我用手电筒“刺”向一头母猪,和它的子女时,只见它对我瞪着大眼,好像在嘲笑:小样,连你猪大妈都不认识了,我可是功臣,为你们这些兵们,献出了子子孙孙。
打那以后,凡是在站岗放哨,需要小坐片刻或打盹歇息时,总会借上了猪舍的那块宝地。因为那里,有可供坐着休息的灶台(烧猪食用的)。有人会问,难道就不怕那猪舍中熏人的怪味,其实,人到困累时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还记得一次下半夜站岗。当我背着步枪,站在岗亭里才片刻,这困劲就控制不住了。熬不了的我,自然而然来到了猪舍。刚一坐下就梦到了“苏州”,等到从“苏州”回来时,这东方的天已发白。
当我从梦中惊醒,忙不迭回到岗亭时,竟碰上了班长查岗。当他看到我还站在岗亭里,“神气陆国”的岿然不动时,心疼的训斥到:“还不赶快回去睡觉,这新兵蛋子,可不能光靠帮别人站岗来表现自己。”一番热乎乎的关心,一腔情切切的关怀,到让我脸红到脖梗,心跳在加快。
后来,随着兵龄的增长,连队的更换,这站岗放哨的热情也渐渐的退去。一九七六年底,当我随着部队整编,从施工连队调到了生产连队后,这固定的岗哨,也换成了流动的哨位。在生产连队,虽然远离部队营房,分布在两个小山包上,可那站岗放哨的任务是必须的。
当年的流动哨为白天两小时,夜间一时辰,巡逻加守卫,三天一轮换。这白天的站岗放哨倒颇受欢迎,因为不仅可以避开军农生产的劳累与辛苦,还可免去夏日炎炎的烈日暴晒。而夜间站岗放哨,积极性就不那么高了,甚至还出现过错岗“事件”。
那是我的一位老乡,本来安排的岗,是下半夜四点到五点,可站了好长时间,这天也不见大亮。当炊事班的闹钟到五点,闹铃响起让他们起床做饭时,连队的起床号也响了(六点起床)。老乡纳闷这闹钟咋整的,竟让其多站了一个时辰,于是他和炊事班长一起向连长作了汇报。
“给我查,这是谁干的,竟将炊事班的闹钟拨快了一小时(那时战士中不准带手表)。”连长脸色铁青,在早点名的队伍前大发雷霆。那时的我也感蹊跷,好好的闹钟在炊事班窗户的里边,而且窗户是栓着的,门是锁着的,这钟咋就快了呢?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只听到队伍中的另一位老乡举起了手:“报告,这事是我干的,你们将闹钟锁在炊事班里,我有意见(言下之意就是不信任人)。”
至于当初这钟是咋拨的,在若干年后的战友们聚会时,方才解开了谜底。原来是那老乡,利用在炊事班帮厨的机会,拿了班长的钥匙到镇上配了一把,本是想在夜间站岗时,好到炊事班寻点吃的,没曾想这夜里放哨太困,对闹钟产生了“意见”。结果是“老乡遇老乡,两眼泪汪汪”。
站岗放哨是部队的任务,也是当兵的职责。可两年兵一当下来,这积极性已经不在。记得当年为了站岗放哨,还和同床(上下床)战友季三斤斤计较,甚至引出一段“大打出手”的故事。
那是一九七九年冬季的一天晚上七点多,本是季三与我换岗的时间,可左等右等也不见他来,着急的我就让一位战友前往电视室带信,通知他赶快换岗。结果一等就是近一个多小时,当他迟到换岗后,我赶到电视室时,那部惊险刺激的南斯拉夫电视剧《巧入敌后》早就放完。
我那个心里气啊,回到住处就责问起他来。而他毫无道歉之意,竟自鸣得意的向我介绍起电视剧里的精彩情节。此时此刻的我,哪还有心思听他絮叨,脑袋一热,不问三七二十一的上去就给了他一拳,接着又掐住他的头,想给他一个古典式背包。
而此时的季三也非等闲之辈,虽比我矮了半头,可敦敦实实像个牛犊的他,就在我用力之时,则顺势借力,猛的一推,将我掀了个四脚朝天。我的跌倒顿时引来全班战友的哄堂大笑,此时的我真是颜面扫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算了,算了,都是战友,比试比试也就行了。”班长发话了,此时的季三则一步上前主动将我拽起,当我又要挥起拳头揍他时,他确将胸大肌,送到了我的面前:“来,往这儿打。”而我伸出的拳头,转眼间确变成了手掌,在他的胸部用力的了捏一下,最终双双露出了会心的一笑。
这就是战友,敢做敢当,敢吵敢闹,敢爱敢打,敢斗敢拼的战友。都说战友情深深似海,正是在这博大的海洋里,曾经装载着我们的青春岁月;装满了我们的喜怒哀乐;装填着我们的酸甜苦辣(包括站岗放哨);装饰着我们对美好未来的追求与梦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