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波携程 书画同行》之大家的风范——访原中央美院院长、中国美协主席靳尚谊先生 每天更新 转发有礼

大家的风范
——访原中央美术学院院长
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靳尚谊先生
历史选择了他,他没有辜负历史,他选择了并一往无前地追寻着这份崇高的事业,历史也注定将铭记他——当代著名画家、原中央美术学院院长、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靳尚谊先生。
我与靳尚谊先生先后两次相见,一次是在中央美院,还有一次是在中国美术馆。两次相见,加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足40分钟。但对我而言,能够有机会采访原中央美术学院院长、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当代著名画家的靳尚谊先生,已经十分不容易了,这令我感慨万端、激动不已。
两次简短的交流,还伴随着靳先生因繁忙的事务而几次间断,这样属于我的采访时间就更加短暂。无奈,我只好借助于靳先生为我提供的两份资料来完成这篇“股份制”的访谈。
当了14年的中央美术学院的院长、做了10年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的靳尚谊先生,被看作是“中国体制学院派领袖”。在靳尚谊先生看来,风格是平等的,但是每一种风格的画都有参差不齐的水平。“为什么进口汽车一进国内组装就容易出问题?因为我们的工艺水平不行,中国人的标准比人家低,就这一条。”

早在1949年考入北京艺专时,靳尚谊只有15岁,60多年后,尽管他早已从中央美院院长和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的职位上退了下来,但靳先生动情地说:“每周能保证有3天时间画画。画画的时间比以前多了,但我还是画得很慢,总是改来改去。”
年轻时代的靳尚谊其素描与深入生活的训练成为他后来始终立足的两块基石。他被选入油画训练班才真正开始这个专业的科班训练,而他后来回忆道,最受益之处是西法造型的结构方面,懂得了“一切造型因素要通过对对象结构的把握而贯串起来”。进入苏联专家马克西莫夫油画训练班后,靳尚谊开始画油画。他的毕业创作名为《登上慕士塔格峰》。
靳尚谊先生若有所思地说:“我开始选择的是毛主席视察黄河,当时修三门峡水库,我到那里去深入生活,收集了很多资料搞构图,但是搞了很多构图都画得不好。马克西莫夫认为画得不够理想,所以他就建议我画另外一个题材。”当时我国的第一次登山就是登慕士塔格峰,在苏联的帮助下,组成了中苏混合登山队。得知登山队回来的消息后,靳尚谊到北京他们驻扎、休养的地方做了一个访问,了解登山队的情况,还给他们画了很多素描。这个题目得到了马克西莫夫的认可。“展出之后总的来讲还可以,但不是最好的。”
靳尚谊进入北京艺专时,徐悲鸿担任院长,当时的素描就是徐悲鸿从西方引进的。本科时,靳尚谊学到的素描方法是“分面法”,即无论对于人还是各种形状的物体,都要用一个一个的面塑造出来,这样层次分明,形就具体、生动了。在“马训班”,靳尚谊知道了“解构”。马克西莫夫告诉他,“解构”就像盖房子,需要打地基、置梁柱,然后再添砖加瓦,它是一个物体的基本构造。有一次,马克西莫夫帮助同学改一张男人体,把原先用分面法画出来的东西都连起来了,包括骨骼、肌肉等都连起来、具体化了,画面顿时出现了巨大变化。
改革开放后,靳尚谊得到了去西方看经典油画原作的机会。这个时期出国的油画家,还有陈逸飞、陈丹青等。
时间到了1979年,靳尚谊随一个艺术教育考察团访问德国,他所参观的十几所艺术学院都在画素描。在多年安静而封闭地学习素描之后,靳尚谊好奇地问德国的教授:“你们现在素描跟以前比有什么发展?”教授的回答却是:“和200年前一样。”这使得靳尚谊不再注意风格的变化,而是重视素描的练习,并一直持续到现在。
在美国的经历使靳尚谊感觉到自己作品的体积感不够。“比如人头,我只能做到一半,边线转不过去,都切掉了,这样它的美感就出不来。我在美国做了一个实验,一个画廊老板给了我一张很大的照片,要我画一张头像,我将‘古典法’和‘分面法’都融合在这张画中,将体积做得更彻底一点,效果便一下子发生了重大改变,”靳尚谊说:“回国后我将这种方法运用在日常创作中,周围的老师、同学都觉得我的画变了,但具体怎么变的都琢磨不清,其实就是这个原因。”靳尚谊的代表作品《塔吉克新娘》就在这个时期诞生,此时,他已年逾半百。
靳尚谊颇有感慨地说:“我只是顺着个人的路子一点一点往前走。”
上个世纪的90年代中期以后,靳尚谊开始对近代书画家黄宾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翻阅黄宾虹的画册后,靳尚谊发现,黄宾虹的笔墨里抽象性很强,既有中国的传统又有时代意识。能不能通过画黄宾虹的肖像来研究水墨画和油画结合的问题?靳尚谊先后画了两张《黄宾虹》,一张是黄宾虹在山水之间,手拿一个速写本;第二张画的是晚年的黄宾虹,背景是他的作品。
在中国嘉德2007年春拍中,靳尚谊作品《画僧髡残》以1601.6万元成交。髡残置身山水之中,体现的是他晚年在南京出家后在郊区山野之间的状态。这是靳尚谊的又一次尝试,他说:“我画的《画僧髡残》是全身的,人要置身在山水之中就比画半身要难度大些,山水也要有中国画的意境和笔墨趣味。”随后,靳尚谊又开始了《八大山人》的创作。《八大山人》和《黄宾虹》、《画僧髡残》不一样,难度更大。黄宾虹和髡残都是山水画家,画风都偏浓黑,容易和油画结合。而八大山人更多是花鸟画家,画面要简洁空灵,用油画表现非常困难。《八大山人》这幅画,他画了整整两年。
靳尚谊把《黄宾虹》、《画僧髡残》、《八大山人》等称为一次实验。“但是人的追求总是每张画都应该不一样的,都要有想法,处理办法也会不一样,这样就是新的想法了。我只是顺着个人的路子一点一点往前走。”
1980年以来,靳尚谊创作的一系列油画肖像作品,被誉为中国油画的“新古典主义”。“在中国,研究西方油画基赐画种的表现力比较深入透彻的画家,我勉强算一个。从对基础的了解,到对画种的了解,再到对西方文化的了解,越深入认识就越整体。作为油画家,我认识了油画原则的要求和魅力。另外,我清楚地知道什么是好画。好画不在内容,在于表现的高度,这个高度,古典和现代一脉相承。”靳尚谊说。
回顾自己从早期学习印象派到深入研究古典艺术,再回到印象派的研究,靳尚谊认为,印象派和后印象派的画家,对运用油画这种艺术形式表现自然、抒发人物内心感受随心所欲,可以说已经达到人类的极致。“我作为有中国文人情怀的画家,要达到他们那个时代的高度是不可能的,这是我终身的遗憾。”
对于目前正在进行的艺术“实验”,靳尚谊并未透露,只说还没有成型。他说:“过去,我对这个社会是熟悉的,技术问题解决之后,创作就应运而生。现在我不了解这个社会了,因为中国发展得太快。虽然如此,我仍然在努力追求,作为画家我能够不断地探索,不服老地继续画,因为我感受到了研究的乐趣。”
在从艺60多年之后,靳尚谊只举办了第一个个展“靳尚谊艺术回顾展”,展品只有160多件。他先后将包括《塔吉克新娘》、《青年女歌手》、《黄宾虹》、《行走的老人》和《八大山人》等作品捐赠给全国各地的美术馆,流传在民间的画作不多。不过作为中国油画的领军人物,靳尚谊作品一直受到收藏家的追捧。《毛主席视察上钢三厂》在2009年的秋拍当中,以2021.6万元的高价成交,无疑,这成为了当时靳尚谊先生作品拍卖的最高纪录。
最后,靳先生还就写实油画的创新与生命力问题讲述了自己的看法。
靳尚谊说:有关写实油画的争论是在20世纪90年代,当时西方已经进入信息化社会,出现了一个新的品种,就叫“观念艺术”。观念艺术不是画儿了,它是装置、影像或者其他的,一大堆垃圾一摆,加了个题目,这就是艺术。其实这跟传统意义上的绘画是不一样的,观念艺术太个人化了,没有什么其他标准,只有创新这一个标准了,所以什么都行。观念艺术发展之后,谁都可以做,科学家、医生,什么人都能做,拿件东西赋予它一个思想,一个可以展览的艺术品就出来了。有的是让人很难受很恶心的,有的有点批判性,有的是很好玩的,总之就成了一种艺术活动,很有趣,就发展起来了。
创新是一个很广义的词,绘画里什么叫创新,找到你自己的风格就是创新。西方最现代的东西是非常古典的,表面看跟照片更像,但是要表达的东西不一样了,那也是创新。创新只是你个人的东西在里头出现一点点,就不得了。不要把创新老用在口头说,也不要用创新衡量一切。

与原中央美术学院院长、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靳尚谊先生合影(这是多年前的一个“傻瓜”相机拍摄的黑白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