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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波林奥法庭——众神的审判
文/李济瑄
内容提要：
用西式歌剧来演绎，以华夏精神为主旨，
揭穿资本和神棍编造的虚假美誉，
拆下覆盖在丑陋真面之上的面具。
让你重新认识希腊神话，重新发现藏在字里行间血迹斑斑的罪行。
跟随主角的脚步，从过去的蒙昧中挣脱，
审视自己的内心，发掘掩藏在众神光荣底下的罪恶。
如果你曾经是希腊神话的忠实粉丝，
那么请跟着本庭的原告，换一个角度重新认识他们。
如果你从未了解过希腊神话，
那么请记住本庭的原告，不要重蹈他的覆辙。
第四天•夜
观摩碰头会•四
［原告终于褪去对众神的敬畏，对众神的一切无动于衷。在私生孙的刺激下，赫克托王子终于明白，众神根本不在乎他做的好不好，只有跪的到位，才有得到众神青睐的机会。］
［大门前，锁这一次没有打开投影接着观摩众神，而是直接向赫克托开口。］
锁
当庭审进行到第四天，赫克托王子，本庭的原告，
我发现你有了全新的改变。
你用那种刺耳的言辞辱骂了复仇女神，
看来你已经逐渐摸清了和众神打交道的门道，这进步着实不小。
赫克托
我的变化不急着提，我只想问问你是怎么回事。
法庭上我不好问的太多，但现在，你至少该让我知道，
仅凭那孙子的话就让你哑口无言？
你先前在法庭表现的所向披靡，竟让这种无理取闹的论调胜过了你？
我虽然不了解他的过去，也知道怎样让他一败涂地！
锁
稍安勿躁，不用着急，
我当然知道怎么把他彻底地打击。
那孙子的嘴脸虽然让我厌恶，但他的话漏洞百出，
只是我现在需要这种被动的环境，才能引来趋利避害的懦夫。
如果该来的不能到齐，这场庭审将会带着遗憾结束。
赫克托
你是说波塞冬？
锁
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放过了他？
赫克托
能够鼓起勇气起诉神祇，对四天前的赫克托来讲已经做到了极致。
我本来只打算单独和雅典娜讨要一个说法，
并不想把庭审扩大到现在这个样子。
走到现在这样的规模是你一手操持。
锁
但你对此表达了默许，才让我更好的布下棋局；
既然已经展开手脚，怎么也要让他们在法庭上团聚。
赫克托
所以你故意装作自己败局将定，
好引退守不出的人主动进入陷阱。
锁
不错，虽然那孙子的出现确实是我始料未及，
我本来以为他只能在自己家乡作事，没想到竟还来到了法庭。
但比起他的出现给我带来的烦恼，
今天更多的是收获，因为从今天起，我不再是独自战斗。
赫克托
虽然今天在庭上已经看够了他令人作呕的行为，
但我还是不明白，这孙子到底是个什么人？
锁
他啊，我毫无夸张的形容，
他就是一个赫勒诺斯。
瞧瞧你，一听见这个名字，你就怒容满面，
两眼放光好像要喷出愤怒的火焰。
赫克托
我从没想过罪恶的叛徒竟会在我兄弟之间，
过去我的双眼被假象蒙蔽，不曾辨出他的真面，
甚至到了特洛伊堕入吞噬一切的烈火，
我却不知道那其中还有他的一点“贡献”！
如果不是动荡流亡的日子中听到知情者的一些传言，
恐怕直到现在我还在把他当作战友怀念。
如果我个人还有什么无法面对自己的遗憾，
除了辜负了卡珊德拉一片赤诚，
就是没能见到赫勒诺斯，在他渡过忘川之前，河的这一边，
和他把罪责一条一条清算。
锁
错信任了叛徒赫勒诺斯，确实使人难以面对自己，
但卡珊德拉会处于这种境地，是因为奥林波斯神祇，
像今天法庭上我说过的，这件事的责任并不在你。
赫克托
这不是揪出“原因”或“责任”在谁就能解决的问题。
当她所说的一切一一应验，我的灵魂都看在眼里，
自那时起，悔疚时时撕扯着我的心灵，每当想起生前她的经历。
我想象过，如果我预见到特洛伊的危机，
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把我的话听进心里，
我眼睁睁看着我曾无数次提醒过他们的变成事实，
而我纵然知晓一切也对此无能为力。
只是一时的想象这种情节，无法承受的痛苦就将我的脏腑啃噬，
而这痛苦却紧缠着她，度过全部青春年岁的四季。
［说到这里，赫克托痛苦地攥紧胸前的衣服。］
锁
且慢！你的悔恨让本不该再留下伤疤的灵体添上新的伤痕，
你的心情有目共睹，它已经重新刻画了你的灵魂，
这件事在今天的法庭上已经吓坏了这帮没见识的神。
但是接下来的阶段里，我还准备再把卡珊德拉提起，
你现在继续给自己增添新的痕迹，
这无异于向他们透露我接下来的目的。
赫克托
虽然你这样说，我胸中的痛苦也不得减轻，
但我会控制自己，不把难以掌控的变数带给法庭。
锁
和你这样的人合作确实是好运，倒霉的众神那里可只有一个
私生孙。
说到这我想起来了，光是咱们自己讨论，还不知道那些神又怎样议论纷纷。
［说着，锁又开启了远程投影，众神之间议论的画面出现在他们面前。］
雅典娜（画外音）
那把大锁不单是冷静到无情的流氓，
在卡珊德拉的话题上，他头一次为一件事而感伤，
我不敢对他多加试探，万一他一时想开，我们谁也无法担当。
但我还是提醒你们，他恐怕会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要提防。
［锁愣住，回头看赫克托。］
锁
感伤？事情是像她说的那样？
赫克托
确实是她说的那样，
当时你在对我说话，我一时间以为有人把法官调包，
你的眼中突然流露出不可忽视的感伤。
锁
雅典娜已经看出端倪，我却没有注意，
看来事情要变得棘手。
不，等等，事情似乎还有其他的转机。
［投影中，众神热烈地探讨起来。］
赫尔墨斯
如果不是狄俄尼索斯不在现场，我都要以为你被他暗算了。
就这么一张扑克脸，你还真从上面看出了什么东西？
雅典娜
你……父亲，伟大的天父宙斯，
难道您也没看出这里面的异常？
宙斯
哦，我亲爱的女儿，特里托革尼亚，
不论我们是否看出了什么，你要知道，
迫切的意愿有可能会误导我们的判断。
雅典娜
什么……迫切的意愿？
这不是什么意愿的误导，而是我实实在在看见的变化。
对于那大锁和卡珊德拉之间的故事，我能有怎么样的意愿？
我又何从愿起，意属何方？
我真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想的。
赫拉
好了，好了，特里托革尼亚，
我们知道你是最具备智慧的，很难有东西逃过你的双眼，
但是那大锁和卡珊德拉之间到底有什么私情，
这并不是我们现在迫切需要解决探讨的问题。
雅典娜
神后赫拉啊，难道您的头脑中能够思考的事，
就只剩下私情了吗？
阿弗洛狄忒
这一点我可以作证，
没什么有关于卡珊德拉的私情。
雅典娜
你给我坐回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阿波罗
等等，卡珊德拉的私情？还大锁？
这是什么情况？
阿尔忒弥斯
行了，我的好兄弟啊，你省省吧。
你看看你们，就像一群想象力横飞的下流胚，
特里托革尼亚已经够累了，
你们就别再给她添堵泄气了。
雅典娜
反正我知道的事都已经说了，你们如果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我只是提醒你们，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但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投影前，赫克托认真地看着这一幕。］
赫克托
惨白的双颊，颤抖的嘴唇，
神情灰败的注视着同胞将警告置若罔闻，
孤影独自站在一旁，融不进热烈的气氛，
这场面让我恍然置身在过去一样熟稔。
当帕里斯第一次登上王庭，从此不必放牧在伊达山下，
该被诅咒的那一天，只有一个人在诅咒它，
那就是美丽的卡珊德拉。
锁
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当中，
比起追忆当初的事，你还是应该看看眼下。
赫克托
眼下？是啊，看看眼下，
看着这般模样的雅典娜，愧疚的折磨也减少许多。
如果我有那个能力，我希望她一生都活在卡珊德拉的痛苦中。
锁
你说到这个份上，就有些过分了，
要知道，雅典娜是不死的神，
你口中的一生，对她而言就是一直啊。
赫克托
这种小事难不住这位女神，
如果她觉得这份痛苦无法忍受，可以选择放弃永生。
［锁关掉投影。］
锁
你和之前果然是完全不同，
前三天也看过众神在人后是怎样的嘴脸，
你却从没有像刚才这样让冷酷充盈心胸。
赫克托
你说到这里我才想起，前三天休庭之后，
你都会打开投影观察众神又怎么探讨法庭，
今天为什么没有观察众神的反应？
锁
因为那都没有意义，
接下来不论他们作何反应，都与本庭往后的程序没有关系，
他们私底下就是说出花来，本庭也只会在既定的程序上半步不移。
赫克托
是要决战了吗？
锁
真不愧是你那个时代最伟大的统帅，
你对决战时机的敏感简直比阿瑞斯还要厉害，
明天起我就将与他们正式开始角逐胜败。
怎么？看你垂头丧气，刚才的锐气消散无踪，
看起来你对决战毫无期待。
赫克托
我回答你，是发自肺腑的言辞，
如果不是已经答应要在法庭上继续坚持，
我真想就此撤诉，这件事再不提起。
锁
撤诉？再不提起？
让我意外，我本以为你该是个勇士，
但你现在临阵心生退意？
赫克托
我并非因畏惧而退却，勇气也没有离开我的心胸，
我只是一改两天前的想法，也许我没有资格代表特洛伊诉讼。
锁
看来今天法庭上，你受了不小的刺激，
我想是那孙子让你改变了原本的意思。
赫克托
当他将这次对众神发起的诉讼，与为奴隶向奴隶主上诉，
这两者合为一谈时，我忽然看见了过去从没看过的角度。
我的家中也有奴隶，我看他们与众神看我没有差异，
有的仁慈，有的暴戾，
说到底终究不会把对方的死活太放在心里。
我记得年幼时一个伙友奴隶，我们相处得像朋友一样，也能推心置腹毫无芥蒂。
但某日他被转卖到别家，原本相伴的主仆就此别离。
当时我为这分别悲伤，父王告诫我：我和他完全属于不同的阶级，
我将是特洛伊最伟大的王子，不该为这种事情哭哭啼啼，
如果别人看到我在为一个奴隶哭泣，他们会把我当成不可救药的白痴。
锁
这个人我也有所耳闻，听说他后来在埃塞俄比亚的海难丧生。
赫克托
这件事我并不清楚，自分手后我再没有他的消息。
这么多年下来，我从没想过这身份悬殊的命运和我有什么关系。
直到这孙子提到了那个例子，我才突然明白，
在不同的场合，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们本来不分彼此。
锁
所以有些时候，反面教员更有大的作用。
我们该给这孙子颁一枚五十吨的奖章，
因为他提升了你的觉悟，而这仅凭我几乎不可能做到。
虽然他自己希望作为宙斯的孙子尽孝，
但他做出的最大的贡献还是给了本庭的原告。
赫克托
他自甘做神祇的私生孙，却勾起我不堪回首的过往，我还来不及把它封存。
记得我也有过相似的想法：向往自己能是神王的子孙。
锁
而你从未因这种想法厌弃自己生身父母，
这种想法于你而言不过是一个念头，
特洛伊的国王与王后才是你心中牵挂的至亲。
然而这孙子却是真心实意的跪舔奥林波斯，
奥林波斯于你是举头便在的神祇，于他却是远在天外的传说，
但他却为了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奥林波斯，
诅咒生养他的母亲河与文明。
我们再来看看众神又在做什么，我向你预言，
你会看到任何正常进化的种族里都绝不会有的一幕，
奥林波斯神祇抛弃了一切底线，
拥紧包括他们在内，任何族群都视之为死敌的卑贱。
［说着，锁又一次打开了投影。］
阿波罗
今天真是多亏了这孙子一直帮忙，
但我心里怎么总觉得没底呢？
我想来想去，今天这场平手是不是太轻松了？
有点蹊跷吧？
赫拉克勒斯
我觉得很好啊。
那大锁什么时候说不出话来，只有今天啊，
我这大侄儿…不对，我这个外甥……好像也不大对。
［阿波罗翻了个白眼，转向赫尔墨斯。］
阿波罗
我问你，今天休庭前这孙子说的那一套，
你不知道怎么反驳说服他吗？
赫尔墨斯
休庭前那些？我知道啊，
我有三四套词可以反驳他。
阿波罗
那这四天里大锁说的那些，
你能接住几个？
赫尔墨斯
不不不，我不能，
我一个也接不住啊。
阿波罗
我想我说的也足够明白，这些难道还不够明显？
今天的平手实在是蹊跷至极。
这里面不会有什么圈套吧？
雅典娜
我尊敬的兄长，宙斯的儿子中你得到最多的奉献与信仰，
看来你终于找回了你预言的力量。
阿波罗
能得到你的赞赏，我还是挺高兴的。
雅典娜
据我所知，真正的预言总是让人沮丧消沉，
我现在就被你说的很消沉！
我这刚认的干儿子好不容易为我抚平内心的忧愁，
我才高兴多一会儿，你就给我泼冷水！
阿波罗
当然，大外甥的贡献不可忽视，
他为我们立了大功，你收他做干儿子也是理所应当，
但这大锁今天突然收手是真的很蹊跷，我也只是提醒一下。
雅典娜
刚才我提醒你们，你们都不信！
你现在提醒我，我为什么要信？
赫拉
亲爱的特里托革尼亚，你不要和阿波罗争吵。
其实今天的事情你做得很好，这个小伙子是块好料，
我从没见过像他这样舍生忘死的尽孝。
宙斯
为了永保奥林波斯的福泽，立场永远都先于品格，
如果他能够对我们忠心耿耿，那他品格上的任何劣迹都算不得什么。
赫拉克勒斯
啊，伟大的父亲终于恢复了自己本来的威严与神智，
这才是奥林波斯神王本来应有的样子。
宙斯
既然你把他认成义子，那你就要好好培养，
有一天他也许会派上更大的用场。
［锁关掉投影。］
锁
看他们一个一个频频点头的样子，
他们还难得在什么事情上意见如此一致。
赫克托
我本以为众神是喜爱的猛犬的勇武，
没想到他们只是钟爱巴狗的懦夫，
我为铸成高尚的品格不惜牺牲性命，
可这品格在众神的眼里可有可无。
我一直以赫拉克勒斯伟大的功绩为榜样，
没想到赫拉克勒斯得到眷顾，只因为他是最合格的奴仆。
我诅咒这已经失控的诉讼，它差不多把我的信仰全部颠覆。
锁
很遗憾你这么说，
更遗憾的是我不得不告诉你，你没想到的依然很多。
赫克托
我又想起了阿喀琉斯，他也仿佛被众神抛弃，
在死前的那一刻，我见识到他如何不通情理，
我本以为生生死死与这种人不会有交集。
但谁生谁死不过是众神面子上的交易，
阿波罗用我的性命满足雅典娜的心意，
而雅典娜也任由阿波罗把阿喀琉斯置于死地。
仔细想来，特洛伊战场上所有伟大的英雄都是众神的棋子，
我们的胜负生死不过是众神的博弈，
而这个下流到无法形容的孙子，却成了他们共同呵护的天使。
如果阿喀琉斯现在站在我这里，看着他们把这卑鄙的孙子捧上天际，
我不知道阿喀琉斯是否还愿意，为了那狗屁的荣誉和我进行死亡的接力。
锁
也许和这孙子相比，你们的境遇貌似相似，
但抛开这孙子时，最大的区别还在于你们的本质。
赫拉克勒斯被契约束缚在国王手里，
阿喀琉斯追着荣誉的虚名主动跳入无尽的坑底，
只有你是出于自己的情怀与品格，化身保卫祖国的堡垒墙壁。
赫克托
自这法庭开庭起，
能掏空心灵的信仰流失，就在与觉悟的豁然开朗交替。
借用你故乡一个逃犯的话：“虽迷途之已远，觉今是而昨非。”
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说明我的心情。
锁
原话是“迷途之未远”。
赫克托
那是因为他尚在人世时留下的这句话，
于我而言，单是逃离冥府的时间距离现在都已经太过遥远，
更不要提生命终止的那天。
而我的过去虽然尽是扭曲的错误认知，但我还是做不来像你那样的事，
即便我明白了和众神的关系，我却没有投身这场战争的能力。
锁
那只是你现在的想法。
三天前的你，肯定也不敢想象今天庭上你说出那样的话，
相信今天的你，也会为三天后的自己感到害怕。
（2021.08.23、2021.08.24、2021.08.25、2021.08.26）
观摩碰头会·四，完
李济瑄，又名读历瑄言，19岁，自由作者。曾出版长篇童话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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