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异事
文/李雪莹
我一直标榜自己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对于一些鬼怪之说却是不置可否。因为小时候经历了两件怪诞不经之事,一直萦绕心头不曾散去。

下面我就给大家讲一下这两件事,当然这种事肯定莫衷一是,大家不必在意,只是供各位茶余饭后消遣之用。
第一件事发生在我九岁的时候。我们村依河而建,周围种满了各种树木,特别是到了夏季,一棵棵大树都在努力炫耀自己鼎盛之时的树冠,郁郁葱葱,绿茵盖地。我爱极了夏天,尤其是夏季乡村的夜晚。那时没有现在城市的灯红酒绿与人来车往,它独有的宁静与祥和令人感觉犹如世外桃源,还有最吸引我为之沉溺其中的事,那就是捉知了猴。我们这里知了猴也叫消息牛,就是蝉的幼虫。虽然已过去二十年之久,我还忘不了儿时那炸知了猴缠绕在舌尖的酥香。如果自己不吃,也可以把知了猴卖掉换取零花钱,我记得那时两毛钱一个,虽然不多,也可以集腋成裘,让自己在村里的小伙伴面前做个小小的富户,神气几天。
言归正传,那天的夏夜风静月明,凉风徐来,路两旁的夜来香开的正旺,空气里夹杂着一阵阵花香。我开心的拿着捉知了猴的基本装备去找约好的伙伴,装备就是一个手电筒和一个装满水的小罐子,之所以装满水是因为捉了知了猴需要迅速把它放进水里,要不然它会很快蜕变成蝉,那样它的肉质和价格都会大大折扣。不巧我的小伙伴临时有事,没办法,我只能自己去了。大路两旁捉知了猴的人很多,一个个手电筒的光,像萤火虫一样在树林间飞来飞去。我担心知了猴都被别人捉走,也赶紧忙活起来。可是自己却是宝山空回,一无所获。这时我想到村子最西边那边的树木最为茂盛,因为距离村子稍远,去的人也少,那边知了猴肯定会很多。我也不曾想过自己一个人去会不会害怕或者安不安全,只想能捉到知了猴。村子西边这片树林的树葱茏密实,特别是林中间有棵合欢,是村子里唯一的一棵。它开的是粉红色的小绒花,一嘟噜一嘟噜的,像风铃又像灯笼,被风一吹,那粉红色的小绒花就飘啊飘啊,那么美,惹人心醉。也迷了我们村的小伙伴的眼,开花时节,我们一趟又一趟的来,所以这里我也很熟悉。我耐着性子,一棵树一棵树的找,这里的收获颇丰,有的一棵树上有好几只,地上草丛里面爬的也有,很快我的小罐子就装满了,我心里乐不可支,得意极了!可是当我抬头看向周围时才发现,诺大的树林里一个人都没有了,月挂中天,月色穿过林间倾泻下来,地上映得斑驳陆离,在我看来竟有些狰狞。我急忙起身往家赶,来到大路上,看到远处依稀还有光束,心里稍许安定。当我走到大路中间往家的方向望时,我忽然看到了一座桥,桥上灯火通明,隐隐约约还有几辆车在桥上通过。我惊讶极了,村子里什么时候建的桥呢,我怎么不知道?那边应该是一个水湾,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再往前看,还是灯火通明的大桥,要知道我们村子连路灯都没有。我虽然那时年纪小,可是也经常听一些光怪陆离的故事,我忽然打了个寒颤,第一次感到了恐惧,惊慌地往家跑。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让我崩溃的是大门竟然锁上了,我想哭,又怕一张嘴,再把自己脑袋里想象的东西招来,正当我不知所措时,父母回来了。看到我立在家门的狼狈样,横眉冷对的把我提溜回家。那天晚上具体挨了多少打我忘记了,但是我记住了母亲说的话,她说看到时间太晚见我没回家,就和父亲去找我,在我走的那条路上来回寻了我好几趟,愣是没找到我。便认定了我是因为贪玩忘记了回家。我听后嚎啕大哭,不可能,捉知了猴的那条大路就是直直的一条路,没有岔路口,怎么能找不到我。
这件事已经过去二十几年了,从此以后我对捉知了猴不再那么偏执向往,曾经我也把那天发生的事告诉过母亲,可她总是不相信,她认定了我是为自己贪玩而找的借口。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件事再想起来也没有了曾经的恐惧感,也许冥冥之中我偶然撞到了一种巧合,只是赶巧了而已。

再说说第二件事,那年我十一岁。十一二岁的孩子在那个年月里没有任何除了学校之外辅导机构,一到放学真的是少年初长成,自在恰如风,妥妥的像一个个金紫少年郎。当然我们金紫谈不上,但是我们农村孩子有自己独有的快乐。我们可以大口的呼吸着掺杂着泥土麦谷乡土味的清香,也可以脚下生风似的奔跑在田野上驱赶那一群群调皮的牛羊。渴了,喝一口甘甜的溪水;饿了,路旁田园里就有新鲜芬芳的瓜果;困了,可以卧于软绵绵的草地碧榻之上鼻息如雷。远处土地平旷,近出屋舍俨然。村舍与青烟相映,孩童与牛羊成趣,凑成了一幅山明水秀、鸡犬相闻之景。
我们的这些快乐都是饶沃的土地给予的。在以种地务农为主的村子里,土地就显得格外珍贵。那年我们村西边一块闲置很久的泥湾要填充起来,为什么叫泥湾呢?因为这里面到处都是泥浆。既不能做田地种植谷物,又不能当鱼池可以养鱼殖虾。村里对于填充这块泥湾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不仅劳心费神,据说泥湾下面还埋有几具白骨需要挖出,为沉眠的逝者重新立碑做新坟。我记得那几日村子里好不热闹,各家各户竭智尽力,很快把多年的淤泥挖掉,又把白骨取出,在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举行的仪式之下重新入土。
泥湾变成了一个深深地大坑,需要晾晒几天重新填上新土。因为这些坑比较深,村里大人怕孩子调皮贪玩出意外,所以白天会有专人看守。但是大人们终究还是小看了孩子们的猎险之心。我们几个小伙伴约定晚上来深坑,本着探本朔源的好奇,我们在一个满月之夜集合完毕,悄悄的出发了。那天的月亮就像一轮玉盘,不染纤尘,月色下到处显得朦朦胧胧,特别是这个大深坑越发显得神秘莫测。我们几个跳下去在四周探寻了一番,又来回上下攀爬了几回,便觉得索然无味了,和别的寻常土坑相比,这深坑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没有了吸引力,我们就在深坑互相追逐打闹,玩的正开心时,突然听到一个很苍老的声音喊:别吵了。我很肯定这种声音不是小孩子能发出的,我们面面相觑楞在原地,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异常,静得让人觉得在不远处仿佛藏着一个如烟般的鬼影。我们又惊又俱的爬出深坑,借着月色向四处张望,也没发现是有人故意吓我们。估计那时我们一个个吓得小脸儿就如染缸,一搭儿青一搭儿白,光喘匀气,一起玩命得奔回家。回到家我喉舌像是打了结,愣是哼哧了许久才和父母说明我为何吓得心如火灼。他们听后却没有在意,只是警告我不许再去深坑。我真的没有再去,只是听村里人说准备填土时,又从深坑取出一具白骨,因为被后人遗忘太久,也是无处话凄凉。
岁月似水流年,二十余载已过,空闲时看到奇异故事总是不经意忆起年少时自己所遇之事。虽说是因觉怪异不曾忘记,其实自己真正萦绕心头放不下的是对儿时对故乡那段深深的思念罢了。
2022.7.18

作者简介:李雪莹,爱好文学,滨州学院毕业,一直从事旅游服务行业,沾化区作家协会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