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岗:远去的蝴蝶结(外一篇)原载剗却君山 我们这一代s
李建岗,1953年生,山西省万荣县王显乡偏店村人。闫景中学毕业。曾当过教师,后担任多年村干部直至村委会主任。爱好文学,喜欢写写画画。5篇万荣笑话剧收入《万荣笑话剧作集》,其中《羊肉热锅》获运城市参赛作品三等奖。
编者按: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这两篇微型小说都是写人情世故的,都采用了对比手法。所不同的是,前者采用反衬手法刻画人物形貌,后者采用心理描写揭示攀比心理,虽然没有复杂的人物关系和激烈的矛盾冲突,但警示世人的现实意义是不言而喻的,希望读者能够从中得到某种启示。(本刊编辑:孙爱国)
远去的蝴蝶结
桃花村不大,百十户人家,户户种桃树,家家发桃财。阳春三月,桃花盛开,红的,粉的,花的海洋,蝶的天堂。村子南边是山,葱葱茏茏。山中小溪顺山沟涓涓流下,注入湖中。碧波荡漾,鸭鹅成群,水秀山青,美景醉人。村里为了全方位多渠道增加农民收入,沿湖边一溜儿办起了几十家“农家乐”,以赏花品果搭台,唱休闲旅游大戏。
这天,游人寥寥,稀稀拉拉。一位三十多岁的母亲,领着六七岁的女儿,边游玩边拍照。女儿头上别着用丝绸扎的蝴蝶结,在桃花的映衬下,分外妖娆。一切是那么自然,祥和。
“扑嗵”,小姑娘因为追捉一只蝴蝶,从石头垒的防护堤上掉入湖中。
“扑沓扑沓”……女儿水中挣扎着,头上的蝴蝶漂浮在四五米远的水面上,随着一圈一圈的水波,忽高忽低、时隐时现地向湖心去了。待母亲回过头来找女儿时,女儿己离岸七八米远了。
“救人呀!快来人呀!快救我的女儿呀!”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响彻在景区上空。
空气瞬间凝固了,空空荡荡的景区静得出奇。
“来人呀!快救救我的女儿呀!”母亲疯一般地冲向湖边。
人来了。是A和B。三十多岁的样子。
“要是有根竹竿就好了”。A双手插在裤兜里。
“竹竿?竹竿能有汽艇快?脑子进水了?啥年代了,净想些痴怂办法!”B数落着A,得意地从口袋掏出一盒烟,中指从底部一弹,蹦出两根,一根给A,一根叼在嘴上,打火点着,猛吸一口,烟雾从二人口中吐出,一股似棍直横横,一股似云转团团。
“救——人——呀!我的……女儿呀!救……”母亲绝望了,无声了,栽倒在地上。
“扑嗵!”湖面溅起很大一片水花。
“现在当官的太不负责任,光想着搞形象工程,怎么就不关心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呢?为啥不立个警示牌呢?这小孩要是出事了,哼!这领导有好果子吃!”站在湖边颇有些时政水平的C抿着矿泉水趾高气扬地发着感慨。
“扑嗵”,湖里又溅起大水花。
“扑嗵”,大水花迭着大水花。
D反驳C:“你说得也不尽对,小孩也不认识字呀? 警示牌有啥用?都怪这位母亲没尽到监护责任。”
“是的,母亲有责任,而且大有责任,特有责任,十分有责任,非常有责任,难道景区就没责任吗?”C趆说越激昂。
第一声“扑嗵”跳进水里的那人快抓住小女孩了,第二和第三声“扑嗵”跳进水里的两人很快和第一人拉成一条人链,岸边还差一人。这时,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一条腿伸进水里,一条腿弓在岸边,一只手拉住湖里人的手,一只手抓住堤上突出的石块,石块很光,随时有滑落的危险。
ABCD四人岸上观火、面红耳赤论是非。
张王李赵四人水中争分夺秒、不顾一切在救人。
小女孩得救了。母亲抱着微睁双眼、头发淌着水的女儿,跪在地上,朝着远去的救命恩人,头在地上砸得咚咚响。
湖面平静了。蝴蝶结不知漂到哪里……
说,永远比做轻松……
跟风
一
秀枝早早起床了,洗嗽完毕,打扮停当,用钥匙开启抽屉,拿出几年前儿子结婚时的礼簿,仔细搜寻查看一番,掏出一张50元币,放在熟睡的冬生枕边,低头在额头上轻轻吻了一口,拍拍肩膀,说了声“快起来,迟了没地了”,一溜风跑着吃“摊子”去了。
二
今天局长儿子结婚。虽然中央三令五申不许大操大办,但结婚毕竟是人生一件大事,婚礼还要像个样儿。乡下人实在,礼金是必须的,没过过事的是新上,过了事的是还礼。
收礼桌前围了个水泄不通——
“县上李继明200。”
“本村王秀琴100。”
“西巷李明发100。”收钱人一边收礼金一边大声念给记账人。
今天村里人大方了许多,平日十块二十的,今天都一百二百。快轮着冬生了。
“王二拐100。”
“什么?王二拐也给100?听错了吧?”冬生往前挤了挤,低头瞅了下礼簿,没错。冬生急忙把手里的50元攥在手心。
“这家伙还是个‘舔匠’,光棍一个,穷得叮当响,借人钱不能要,一要就翻脸,见人家上100,他也上100,打肿脸充胖子,人面前装富豪,叫花子戴墨镜,大街上耍阔哩。”
轮到冬生了。
“咱给多少呢?”冬生为难了。“二拐都给100,咱50拿得出手吗?再说,大家都给100呀!咱不能把自己往垃圾堆扔,自已看不起自已呀,咱也是个差不多的人物么,丢人也不能丢在这大庭广众之上呀。”冬生边思忖,边不由自主地把手伸进衬衣口袋。
“李冬生100元。”收钱人大声念道。
冬生抬起头,环顾四周,像干了件赢人事似的,脸上露出些许光彩。
三
晚上,冬生家停电了。秀枝查询后得知,欠费了。
“我给你50元让交电费,你咋没交?”秀枝问。
“我……我把钱丢了。”冬生心咚咚地跳个不停。
“这两天你腰疼,哪儿都没去,怎么可能丢了呢?说,今早给了哪个‘后婆娘’了?”
“没……没有,真的丢了。”声音很低,冬生第一次说谎了。
秀枝气出了泪花,在昏暗的烛光下一闪一闪,抱起被子,气冲冲地去了东屋。“咔嚓”,关门声很响。
一场冷战爆发了,啥时停止,不知道,看来得些时日。
2020年08月07日于万荣偏店村
编辑:张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