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 《命》（90）
文/彭太光
这幢六层楼大楼是建设好了。按照省邮政公司的意见，是三个板块各两层，一二层划归市速递物流公司，三四层划归市邮政公司，五六层划归邮储银行。
问题是，邮政公司这边不愿意搬过去，邮储银行也不愿搬过去。究其原因，是装修的质量有问题：甲醛甲苯严重超标。且供水系统有问题，六楼、五楼上不去自来水，卫生间厕所冲不了厕。
后来，张斯诗调整了一下，将四楼划给速递物流办公，三楼安排邮票公司和机要营业，五楼六楼停用。
这幢房子，建筑面积才1300平方左右，而建筑造价每平米达到5500元，比当时地方建筑均价多出两千元一个平方。省邮政鸿雁装饰工程有限公司负责装修，共花了一百五十万装修费用。
市速递物流搬家的时候，莫世言在宜春参加全省速递物流的经营分析会暨物流项目扩展会议。他回到萍乡公司，看了一下新的办公场所，整个大楼的甲醛甲苯检测都严重超标。公司办公室买了好多的花卉植物、洋葱等，降低甲醛甲苯污染。
莫世言跟刘主任说：要是我在家，办公室这一块，就暂时不搬。
莫总，我跟市邮政公司办公室主任交涉过，他没有同意，说是张总的意思。
莫总说：你有身孕了，这个甲醛甲苯，更要注意。通知所有办公室的人员，非必要，近期可宅家办公。
问题还是发生了。市邮政速递物流公司办公室刘衎主任还是没有躲过甲醛甲苯严重超标这一劫，医院检查，身孕的小孩已经畸形坏死，其本人也因吸收甲醛甲苯而引起了乳腺增生异常，后在南昌医院做了手术。市邮政邮票公司的邮票库管员胡惠媛因甲苯中毒引发脑梗。速递员工张洁，因吸入甲醛甲苯超标引起感冒和皮肤过敏。次年结婚至今十年了，不能怀孕生育。
这些问题的发生，引起了全国劳动模范罗洪生的不满。这个张斯诗到萍乡后，好事不做坏事做尽，我要把他告了。
罗洪生历尽艰辛，收集到了一些材料，将收集的情况反映到市纪委舒书记这里。罗洪生之所以反映到纪委，主要是他自认为跟舒书记的关系好。舒书记原来是市委宣传部的部长，在党报党刊发行工作方面，跟市邮政公司联系密切，跟罗洪生成了很好的朋友。
舒书记略为看了看罗洪生交来的材料，说：你对张总有意见？
舒书记，不是我对这个人有意见，而是全局的人都看不惯他的作派，这就是一个败家子呀！一个腐败分子呀！你说，建一幢办公楼房子，土地是自有的，不要另外出钱。可这建筑造价，咋就比市里面的建筑均价高出两千多一平方米呢？
还有这个装修，名义上是省公司的装饰工程公司，实际上是欧总的弟弟当老板。这些个钱，都到私人兜里了吧？
你认为装修房子也有问题?
怎么会没有问题？明眼人一看都是知道的。你要是有时间去现场看一下，就什么都明白了！
舒书记是省委宣传部下来的，原来在省委时跟欧阳天是铁哥们的关系，这个关系，比跟罗劳模的关系是两码事，对于罗洪生，基于他是全国劳模，是一种尊重的关系。罗劳模则认为舒书记是个好书记，原来为了他女儿工作的事儿也帮过他家的忙。现在是纪委书记了，正好将收集到的情况反映给舒书记，他认为舒书记会管这个事的。
罗洪生劳模反映的情况没有多久，莲花县检察院、上栗县检察院，分别对县邮政局进行了查处：莲花县邮政低于市场价卖房，有不正当的交易，被罚款五十万元。上栗县邮政局收到的房租收入不进企业账户，被罚款三十万元。
张斯诗找了罗洪生，跟罗洪生进行了长谈，说：罗劳模呀，我是省公司派来的，是来抓好萍乡这个烂摊子的。你看，原来是职工的工资都发不出去，现在不仅恢复了正常的月奖、年终奖，还增加了季奖。职工的个人收入不仅得到了保障，年度收入水平也有了较好的增长。是不是?
罗劳模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建房子是省公司的意思，也是市政府的要求。房子建好了，搞装修，也是省公司的队伍。我本人，真的是没有参与在里面，也没有得到什么的好处。至于价格么，是省公司插手定的，我也无可奈何。比地方高，是肯定的，这个是省级建设单位，建筑造价肯定不一样。
罗劳模听着，心里觉得很好笑：没有问题，莲花、上栗局怎么会被检察院罚款?听说你张斯诗退回了五十万呢！
罗劳模呀，希望你多支持一下我的工作。我们在一起就是一种缘分，说不定，过几个月我就又离开萍乡了。说不定，以后你也有要我帮你的地方呢！
罗洪生以为是他交给舒书记这里的材料起了作用，对县级邮政进行了清查工作，其目的就是警告张斯诗。现在张斯诗主动找他谈话，他心中的一口闷气好像是爆发了，便说：张总，我也是为咱企业好，也是为了你张总好。你说的话，我记住了。
这次谈话，张斯诗认为效果很好，起码，罗洪生这个全国劳模不会跟他过不去了。张斯诗心头的一块石头落地。他期待着省公司把他尽快调离萍乡。再在萍乡呆下去，迟早都会出事。
张斯诗担心出事，萍乡市邮政公司真的又出事：安源区检察院对市邮政公司进行了专项资金管理检查。
这次为期半个月的检查，共发现了几个问题：一是多开账户，私设小金库。二是邮政企业收取的房屋租赁费用，全部在公司办公室主任的账户上，属于严重违纪。三是房子建设、房屋装修未按规定程序实施要求进行，有严重违规行为。
要不是市委陈书记出面，这次区检察院的执法检察，可能就要查到张斯诗的头上，查到省邮政公司的头上，查到省邮政鸿雁装饰工程有限公司董事长欧阳地的头上。
市委书记出了面，区检察院罚了市邮政公司五十万，此事不了了之。
作者简介
彭太光，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萍乡市作家协会理事、秘书长。已出版散文集《走过春天》、《感叹时间》，长篇小说《走过秋天》、《高山上的花瓣》、《欲火（上）》、《祼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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