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荷花
作者:静宜
诵者:白雪
荷花,是要仰望的。尽管它并不含苞于我们头顶,怒放于我们的眉睫。

荷花,生在池塘、河湖。远望是平视,近看是俯视,但我们依然觉得,我们是在仰望。因为荷花从来都盘踞在我们的景仰之上。

当它从诗经的河流中崭露头角,一路上袅袅娜娜,羞羞涩涩,至遇上三闾大夫时,便大放异彩。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是屈原慧眼识荷,把荷披在身上,让荷贴近他的肌肤。他的志向,他的情操,他是高山仰止的形象,第一次将荷高高举过世俗的目光。

之后,荷便与诗人结缘,并植根于诗中。它在李白诗中徜徉,在杜甫诗中踌躇,在王维诗中禅定,在李商隐诗中啜泣。当它迈进北宋,一头闯进周敦颐的怀抱,它便登上高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溢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七种品质,卓尔不群,从此大写于我们的心空。

荷花载着高贵的品质,载着诗意的生活,姗然于我们的眼眸。在乐府民歌里,一句“江南可采莲,莲叶可田田”,翻动过多少真诚的向往,灼热多少深挚的思慕。而《西洲曲》中绵邈的吟唱,更是轻如莲子,柔似流水,萦心绕耳,千年不绝。而摊开王昌龄绝句,那种“荷叶罗裙,芙蓉向脸。乱入池中,闻歌始觉。”的采莲生活,是我们永远无法企及的经典。周邦彦的“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的幽梦,我们只能神往又神往。也许我们也曾误入过藕花深处,只因为缺少几杯沉醉,便无法“惊起一滩鸥鹭”栖息暮归的诗情。

荷花无言,可它捧着清香的呓语,开在城市的边缘。乡村的怀抱,摇曳在我们的窗前屋后。它将深碧的绿意,送进我们的凝望,即使烈日炎炎,只要你能静对,定会在你身上留下归来时的一身荷香。伴着荷风吹进你的一席之榻,荷香渗进你的心脾。它纯净,纯粹,无色,一如处子的眼神。微匀的呼吸,那种宁静与安恬,让你不想对它有丝毫的唐突与打扰。你的感觉,就是荷池一梦,乡村一梦。幽幽清梦,只能被星光微照,被蛙声拉长,被突然而至的蝉歌提到杨柳的梢头。

青青荷钱平铺时,尖尖小荷上立蜻蜓时,我们的目光在水上,是颤动的涟漪,一再被荷超越。阳光从天空而降时,我们的目光在荷伞之下,享受阴翳,也享受云层中洒下的雨点敲出的清响。那是一片鼓的节奏,一片锣的音韵,抑或几声弹拨,不紧不慢,未成曲调先有情。

荷花,行走在唐诗宋词中。唐诗宋词,是高于我们目之所能及之外的永恒风景。荷花开在明臣清卿的水墨里,悬挂于厅堂,张显他们所谓的雇佣风雅之态,孰不知又有多少海公石安?!

荷花,亭亭玉立在朱自清和余光中的散文里,他们的字里行间,激荡于我们心灵河床的波光艳影。又似孙梨老《荷花淀》中的硝烟柔情。

哪吒是站在荷花之上的,他舍去了血肉之躯,是正义和勇敢的化身。菩萨是站在荷花之上的,她普渡众生,是我们理想的寄托。

我们只能用一生之仰望的心情,去爱荷,去欣赏荷,去做我们心灵认为最为干净的事,让明天早晨的世界更加纯色。

之所以我们要仰望荷花,皆因为我们注定要与这个世界,藕断丝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