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    《命》（89）

文/彭太光

       张斯诗是特意去莫世言的办公室说这个事的。

       莫总，这次招聘员工，你帮我一个忙。漆妍的弟弟一直没有个像样的工作。这次你们公司招人，他报了名。这个是他本人的简历。

       漆妍是邮政公司客户经理，人长得漂亮，身材姣好，五官秀美。她跟张斯诗的关系，在整个邮政公司，已经不是秘密。漆妍跟张斯诗好上，已经从一个普通的聘用员工转为了B类招聘工，B 类跟A 类只差一点点，但员工的所有待遇都是一样的。

       莫世言接过张斯诗递过来的漆妍的弟弟漆盛模的简历，说：这次招聘是省公司组织的，我这边只有推荐的份儿。

       张斯诗说：省公司这里我已打过招呼，具体操作是你。你就帮一下这个忙。

       张斯诗不敢将漆妍的弟弟招聘到邮政公司去，是有原因的。一是他跟漆妍的关系，怕造成不好的影响。二是漆盛模不仅纹了身，还有过吸毒史。他把漆妍的弟弟安排去邮政速递物流公司，既解决了漆妍弟弟的工作问题，换来漆妍的欢心，同时又将一个有吸毒史又纹了身的年轻人推给莫世言，想要看莫的笑话。

       莫世言是想要缓和与张斯诗的关系，要是条件合适，他是可以将漆盛模安排到公司里来做揽投员的。莫世言要办公室主任通知漆盛模来公司见个面，了解一些情况。

       刘主任说：莫总，不知您是否知道，这个漆盛模是漆妍的弟弟。原来在市邮政公司做过临时转运员。夏天的时候他打赤膊做事，后背纹了身，挺吓人的。

       有这种情况?莫世言感到有些惊讶。

       不止这些。听邮政的员工说，这个漆盛模原来还吸毒。刘主任小心地说。

       哦，原来是这样。莫世言的一股无名火腾地升了起来：这个人不能用，坚决不用。

       这个时候，莫世言对张斯诗的用心良苦，有些鄙视：自己知道漆盛模的情况，还将球踢到我这边来，这个人，真的卑鄙龌龊肮脏，品德有问题。

       漆盛模没有被招聘进速递物流公司，张斯诗真的有些气急败坏，但又无可奈何。他现在已经左右不了莫世言了，但他仍然可以打压他。

       萍乡市邮政公司到了发职工的工资都发不出的危机时刻，张斯诗不是在如何抓住业务的发展上来解决问题，而是动起了歪心思：盘活闲置的企业房屋、土地资产。

       萍乡市邮政也好，各县区也好，的确是有大量的土地、房屋，其中有些真的是在闲置着。莲花县邮政，占据五十几亩的土地，五十几个员工的单位，有五层的办公大楼，每个人占用一间办公室都有多。这座房子，原来是莲花县政府用来做宾馆的。由于上层要求砍非必要的办公、酒店、宾馆建设，莲花县政府只有停建。

       邮电未分家前，萍乡市邮电局的一把手何伟歌，到处出手购买土地，购买房屋。刘县长跟莫世言的关系不一般，便跟莫世言说：你们县邮电局的房子已经旧了，且又这么小。生产办公不够用，是不是把我们县政府停建的宾馆买过去。

       莫世言说：这个我作不了主。我得请示一下市局的何局长。

       何伟歌局长带着市局的刘副局长、财务科长、基建工程科科长、办公室主任来到了莲花。经现场勘查，了解到售价，何局长亲自跟刘县长讨价还价，最后以五百万，购买了五十多亩土地和土地上的全部房产。

       市局下拨两百万给莲花县邮电局，县邮电局将房子按照办公、生产、生活的要求，进行了装修改造，莲花县邮电局搬入了新的办公场所。

       邮电分家，这栋楼分给了莲花县邮政。

       张斯诗想要卖掉莲花县邮政局的土地、房产，另寻一个更小的地方办公、生产。

       莲花县工业园区的科达股份有限公司，看中了莲花邮政局的这块风水宝地，董事长兼总经理向斌，亲自跟张斯诗谈，最后以六百万元人民币成交。

       张斯诗在跟买方谈的同时，已经跟县交警支队谈好了，两百万购买县交警支队的土地和房屋。

       张斯诗在财务上收到六百万卖房款，划了两百万给县交警，这个时候，省公司鸿雁装饰工程有限公司的欧阳地来萍乡了。欧阳地来萍乡，是接管了莲花县邮政新办公生产场地的装修项目。

       张斯诗在莲花县邮政处置房地产中尝到了甜头，依法炮制，将上栗县邮政、芦溪县邮政、湘东区邮政、市邮政公司的房产、地产进行了所谓盘活处置。

        一卖一买一装修，这个里面的猫腻真的很大，水也很深。

       省邮政公司对萍乡市邮政公司盘活闲置资产管理的举措进行了进一步的推广，《江西邮政报》刊发了一篇记者专稿：从萍乡市公司盘活闲置资产看江西邮政的发展，并配上了“编者按”的文章。     

       从这篇文章的字里行间，好多的人都明白，这个是得到了集团公司欧阳天的肯定的。集团公司专门拨款300万元给江西萍乡市邮政，作为盘活闲置资产的奖励。江西省邮政公司按照一比一的额度，同样给予萍乡市公司奖励。并明示萍乡市邮政公司：收到这笔奖金，要求在现办公地的闲置土地上，建设一幢六层楼的办公生产楼房。

       省公司只所以会如此明示，是张斯诗曾经以市政府的要求向省公司书面请示过，这块临街面闲置的土地，市邮政公司若是不建房利用好，市政府拟收回给其他的单位。这块土地是划拔的，地方政府有权收回。

       这块土地原来只花10万元一亩，现在已经涨到了一百多万一亩。市邮政公司是猴子拣到块姜，丢弃舍不得，想要建房又没有钱。现在好了，集团公司、省公司给了600万，建房的资金解决了。省邮政鸿雁装饰工程有限公司及南昌的另外两家建筑工程公司参加了招投标，南昌的一家建筑工程公司，名正言顺地拿下了这个建设工程项目。

       在当时，想要参加招投标的建筑公司有好几家，其中有萍乡的建安公司、城北房地产公司想要接手这个项目，市政府周副市长出面跟张斯诗打过招呼，张斯诗没有理睬，其它想要参加招投标的建筑公司，被排除在外。后来有人说，这个是指定了的建筑公司，三个建筑公司参加招投标，无论哪一家中标，其结果，都会是一个老板。这样操作，合理合规合法，纪检监察部门是找不出什么破绽的。且央企的建设工程项目，地方上是很少参与的。

       市邮政公司搞闲置资产盘活，逼着邮政储蓄银行、速递物流公司另寻办公、生产场地，另寻生活生存之路。

作者简介

彭太光，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萍乡市作家协会理事、秘书长。已出版散文集《走过春天》、《感叹时间》，长篇小说《走过秋天》、《高山上的花瓣》、《欲火（上）》、《祼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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