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梦
文/莫柔（山东）
第031章：离别
“还好好的？都摔成这样了。老婆，看到你这样，我很心痛、很难受。是我不好，不能保护你。”王超眼泪一个劲儿地流，轻轻抚摸着我头上包扎的白色纱布，疼惜地看着我说。
“小王，你和她在这里，我去买菜了。”万阿姨看着我和王超笑着说。
“好，阿姨路上慢点。”我和王超异口同声地说。
“没事儿。”万阿姨笑着说着挥了挥手，转身走出病房。
“你不该回来的，我们又没事儿。才上船几个月你就下船，影响不好。”我望着王超，心里既高兴又慎怪地说。
“我已经和船长说好了，没事。不回来看看，我急得两夜没合眼。坐立不安，像热锅上的蚂蚁。最后实在待不下去了，就请假回来了。还是老婆孩子第一，钱少赚几个月没关系。”他剥了一只香蕉递给我说，我顿感心里暖意融融。
“老婆，你和子玉好好的我才高兴，在船上才安心。”他看着我说，眼睛里流露出些许不安的目光。
“没多大事儿，就是缝了几针。你放心吧！”我安慰他说。
“骑摩托车的那家伙当时就逃了？”
“嗯。不过，一个好心人记下他的摩托车牌号，给我了。”我说着从裤兜里拿出小纸条给了他。
“行，下午办理完出院手续回家。明天我就去交警队，让交警把他找出来，教训他一顿。让我老婆和宝宝受疼、受惊了。”王超握紧拳头，气愤地说。
“你可不能冲动，有法律制裁他就行。”我连忙劝阻说。
“我说气话，我相信交警队一定能查出他、惩罚他。”
同病房的人们向我们投来羡慕的目光和笑容。
我出院后，王超把摩托车牌号交给交警队，交警队说一定查出肇事逃逸者。
我在家休养的几天里，“诚意工作室”的总经理夫妻二人、小孙和其他同事，都陆续去看望了我。我和王超非常热情地招待了他（她）们。毕竟在一起共事那么久了，都已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我和子玉各方面已完全融入海城，适应了那里人际关系的相处方式。对此，我深感愉悦。还让我高兴的是居委会特别呵护我们。在海城偶尔劝返外地人之时，居委会几位阿姨总是笑着对我说：“你们不用返乡，你们有固定工作。我们愿意你们住在这里，你们品质、性格好。我们特别喜欢你们一家人。”能够得到居委会的认可，我心情舒畅许多。
我们在等待交警队消息的日子里，王超既接送子玉，又照顾我，什么也不让我做，说我需要好好休息。不是炖鸡、炖鱼就是炖排骨，说我和子玉都需要朴充营养。他任劳任怨地承担起一切家务，毫无怨言。我感觉无比幸福，心中比蜜还要甜。依旧以为自己是最幸运的女人。
一个礼拜后。
一天早餐后，交警队给王超打来电话让他去一趟。自王超去交警队后，我在家里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提心吊胆。 因为我了解他的脾气，虽然平时对家人很温和、忍让，但是与外人相处时便黑白分明，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绝不含糊。有时惹恼了他，脾气也很暴躁。我怕他一气之下把骑摩托车的人给打了。我在客厅心急如焚地徘徊着、等待着。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他从交警队回到家。说交交警队把那人查到了，是附近的。那天因喝了很多酒，才掌控不住摩托车的。已经依法拘留了他，交警大队让他赔偿了五千块钱医药费和自行车修理费还有误工费。
我欣慰地望向窗外，金色阳光普照着大地。我内心仿佛映射进一片光明。
“赔偿不赔偿是小事，主要让他记住，以后再不喝那么多酒骑摩托车乱闯了。他会接受教训的。”我看着王超认真地说。
“是。不然，以后他还不醒悟。”他坐在沙发上抽着烟说，紧蹙眉，心事重重的样子。
“老婆，我本来就不放心你和子玉，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更不放心了。”他说完深深吸了一口烟，丝丝缕缕的烟雾在他面前袅袅升起。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诧异地问。
“我在船上一待将近一年，总是挂牵你们千万别有什么事，心里一点不踏实，有时想起来一夜睡不着。”他接着又深吸一口烟说。
“你放心好了，磕磕碰碰也不是什么事儿，不要过于担心。”
“还不是什么事，把我吓得够呛，你知道当时我听说后心里有多么着急、多么难过吗？”他紧皱眉头把烟蒂泯灭于烟灰缸里，接着又点燃一支烟说。
“我知道你心疼我和子玉，可......”我仿佛从他紧锁的眉宇间和徐徐弥漫的烟雾里觉察到了什么，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他工作的特殊早已注定我们不能够长相思守，所以话说出一半又咽下。
我黯然伤神地凝望着窗外，蓝天中飘浮着几缕白云，心头飘过浓浓忧伤。
“老婆，我有个想法，等几天你头部的伤拆了线，你和子玉回老家吧。家里有我们双方父母照顾着你们，和他们在一起，我心里还踏实些。你们出了这件事，虽然后果不严重。可我回到船上后会更加牵挂你们，夜夜睡不着觉，白天也容易走神。如果工作不认真，那就是对全船不负责任。”王超无奈地说。
“刚才我的直觉已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可是我不相信你真的会这样想。你知道吗？我和子玉回家后决定着我们见面次数减少很多。可是，你说的有道理。为了让你能够安心工作，为了减轻你的心理负担，我听你的。”我说完，流着眼泪望着白云心中充满惆怅和万分不舍。莫名感觉自己像白云一样，在爱的空间漫游，看不到固定的方向，不知前面是明媚的阳光，还是阴晴风雨兼程。
“深情吻住你的嘴，却无能停止你的流泪，这一刻我的心和你一起碎，大雨下疯了的长夜，沉睡的人们毫无知觉，突然恨透这个世界，因为要离别……”我正沉浸在伤感中，忽然，楼下不知哪家商铺音响里，传出阿杜所唱歌曲《离别》。伴随忧伤的歌声与旋律，我泪水涟涟。
“老婆，你哭了？别哭，我心里也很难过，也愿意我们在一起的机会多一些。可你们在这里，我照顾不上你们。再说，海城聚集着五湖四海的人，男人什么人都有，你太单纯了，我很担心你。实在不放心你和子玉。还有一件事，我听船上同事议论从明年开始，我们公司要外派我们去远洋。远洋就是去跑国外航线，不靠国内港口了。那样我也就不回海城港了，我们就没有机会见面。还是和你在老家一样。”他走到我身边，以纸巾拭去我脸颊泪水，满面愁容地说。
“虽然我单纯，但是心中只有你，你又想多了。好吧！我和子玉回老家，只要你能安心工作就好。回到老家后，我再回原单位去工作。”我听到他将要远洋的消息，虽然心中倍加忧愁，但是依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脸庞挤出笑颜说。
他眼圈已红，我偎依在他宽厚的怀抱里，仰望着已深爱的那片蓝天，心情无比沉重。看到远处一对比翼双飞的小鸟，我泪眼朦胧地凝望着它们，羡慕不已。
听到他将要远洋的消息，我怎能不忧伤？因为那样我们一年里见不了一次面。再说，远洋航线较长，通电话也会减少。然而，为了支持他的事业，我不能只顾儿女情长、缠缠绵绵，阻止他去远洋。只要深爱他，就必须支持他的事业。
我深刻体会到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句话的含义。
一个礼拜后，我头部缝合的伤口伤拆了线。然后辞掉“诚意工作室”的工作，给子玉办好退幼儿园的手续。我们便打点行囊，王超准备送我和子玉返回家乡。
临走的前两天晚上，我们邀请房东张阿姨和万阿姨在“味美”酒楼高兴地用过晚餐。表达我们衷心的谢意。
在收拾行李时，把能用的锅碗瓢盆、风扇还有其他家庭用品，都送给了万阿姨。
“我给你们留着，如果在家待不下去时就再回来，我还给你。”万阿姨不舍地看着我们抹着泪说。她送给我一张她的照片，并写下她的座机号码。
“阿姨，谢谢您这么多年里对我们的照顾，我不会忘记您的！有机会时我会回来看望您。”我紧紧搂着万阿姨的脖子，情不自禁流下眼泪说。
“闺女，我和你们没待够啊！小王，我替你照管着她们，让她们在这里吧！”万阿姨紧紧抓着我和子玉的手说，看着王超泪眼婆娑。
“阿姨，非常感谢您的心意！就不给您添麻烦了，这几年里够麻烦您的了。她们在这里，我确实不放心啊！”王超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笑着说。
“阿姨，有机会我一定回来看望您和伯伯。”我强作笑颜说。
“奶奶，有时间我和我妈妈来看您。”子玉抬起头看着万阿姨含着泪说。
“多懂事的宝宝。奶奶盼着你和你妈妈再回海城。”万阿姨抱起子玉流着泪说完，深情地亲吻了两下子玉的小脸蛋。
“奶奶累了，让奶奶休息。”我说着把子玉抱下来。
“唉！多好的一家人。”万阿姨抹着泪水感叹道。
“阿姨，我会常给您打电话的。”我为她擦着眼泪安慰道。
她泪流不止地点点头。
临回家乡前一天晚上，万阿姨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热情地邀请我们一家三口在她家用过晚餐。只是我们没有了往日那开心的欢笑。
子玉还哭了两天，天天念叨着去幼儿园。
“宝宝，你们幼儿园放假了。”每次我无奈地编同样的美丽谎言，搪塞着。
“妈妈，我们那里什么时候开学呢？”子玉总是天真地问。
“宝宝，妈妈和你讲，我们要回老家了。”我忧愁地说。
“妈妈，回到老家，我就不能和老师、小朋友们在一起了？”她乌黑、明亮的眼眸认真地看着我问。
“宝宝，回到老家，你再到家乡的幼儿园去，重新认识一些老师和小朋友们。”我偷偷抹去眼含的泪水，蹲下身勉强笑着说。
她默默地走到沙发前，“小朋友们都坐好，接下来我教你们唱一首歌。”她把小熊猫、小公鸡……一些小玩具整齐地摆放在沙发上，模仿着她们老师的语气认真地说。
虽然看到子玉那种渴望去幼儿园的样子，我心里无比难过，但是为了王超能够踏实工作，不得不选择回归故里。
在一天早上，天气阴沉沉的。我和子玉告别了王超、万阿姨和张阿姨，乘上通往家乡的列车。在路上，我心田装满难以表达的沉重和不舍，不舍心爱的人，不舍那座曾有过一个家的城市，只要离开也许永远都回不去，不舍子玉对幼儿园的那份渴望，不舍好心的万阿姨和张阿姨，不舍曾经的同事们。
列车载着我和子玉，渐渐地，渐渐地离别了那里的一切所爱，心底很痛、很无奈，酸酸涩涩的，好像一杯苦咖啡。甚至悔恨遭遇的那一次意外。
2022.7.9
作者简介：莫柔，本名冯建华，山东省阳信县人。文学爱好者，曾发表多篇短篇小说、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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