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   命（87）

文/彭太光

        张斯诗接任傅永红到萍乡市邮政公司任总经理，已经是萍乡市邮政的第五任一把手了。邮电分家才八年时间，就已经换了五任一把手，看得出来，在这个两百万城市人口都不到的市邮政公司，是一个很难管理好的公司。

       张斯诗到萍乡市邮政公司上任的时候，同时上任的有一位副总经理，姓罗，名晓荣。张斯诗在班子成员分工时，明确罗晓荣抓邮政储蓄、邮政营业科、基建工程科，兼纪委书记；邬德海抓邮票公司、报刊发行、商函广告，兼工会主席；莫世言抓邮政快递、邮件运转科。

        莫世言乐得轻松。从抓公司的所有经营单位的工作，到现在只抓一个生产经营单位，这真的是让他有种放下了肩上千斤重担的感觉。其实，莫世言在这次班子成员分工上，他没有一点预兆：邮政深化改革，邮政储蓄业务、邮政快递业务，马上就是分板块运行，成立中国邮政储蓄银行、成立中国邮政速递物流有限公司。这次班子成员的分工，是在为邮政的改革做准备。

       萍乡市邮政速递，原来是一个班组建制，属邮政营业科管。现在从营业科分出来，单独成立为一个科级单位，原来是营业科副科长的李子健成了速递物流公司的经理，是部门的一把手。一个单位，从班组建制一下跃升为科级建制，原来的班组管理人员，平白无故的就升了半级，班组长成了科管理人员。

       速递物流业务，原来并不是邮政的主要业务。正因为如此，宋昌西在萍乡市邮政从站前路搬到金陵路生产、办公，考虑各生产经营单位的安排时，把邮政快递业务班组给丢了。直到所有的生产单位都搬了过来，唯独没有邮政快递班的位置。没办法的办法，将市公司电力设备储存间清理出来，将这个只有二十平米的储存间，改造为邮政快递生产工作间，邮政速递班总算是有了落脚的地方。当时的班组长梁心纯心里很不爽，但当时的分管领导都没有说什么，科长也只有嘟嘴的份，他一个班组长，又能奈何?

       邮政深化改革，其实，说穿了，就是邮政的内部分家，是邮政管理体制的又一次分化。是市场的激烈竞争，逼着邮政集团公司成立了中国邮政储蓄银行，成立了中国邮政速递物流有限公司。这次改革，有点乱，是从下往上分。站在邮政储蓄银行板块的，站在速递物流板块的，与各市邮政公司的一把手，争得面红耳赤，一点同事的情分都没有。改革初期，邮政储蓄银行、速递物流的一把手，还是邮政公司的党委成员、班子成员，一切都还得听班长的。很多明明是自己板块吃了亏的事，也只能是忍气吞声。省公司发话了：那个市公司的家没有分好，各板块的一把手就地免职。

       莫世言去邮政速递物流公司，他是知道的。这之前，省邮政公司张华总经理打过电话给莫世言，电话是从张总的办公室打到萍乡邮政莫世言的办公室的。

       张总之所以会打电话，一是莫世言的两篇业务发展的论文，于近期发表在《中国邮政报》上，造成了一些影响。不论在邮电时期、还是现在的邮政时期，莫世言因为发表了很多的文章，莫世言的名字在邮电系统在邮政系统都是有些知名度的，张总不敢在市公司的板块一把手任职上，小觑他。二是莫世言写过信给他，详细地汇报了萍乡市邮政分家以来的情况，说到了点子上。站在张总的角度，萍乡市邮政要是莫总当家，这个发展情况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可张总也知道，欧阳天不用的人，他张华也是不敢造次的。现在邮政分成三个板块，让莫世言去独挡一面，不失为是件好事，这也是张斯诗的提议。

       在张斯诗的眼里，莫世言不是跟他一条道上的人。既然不是一条道上的，我就要想办法把你挤走。难搞的是，找不到莫世言犯错的东西。经济的，男女作风问题的，失职渎职的，都没有。在这个江湖险恶的博弈中，莫世言知道自保。他一没背景，二没有特别深厚关系的领导做他的保护伞。他只有尽职尽责全力以赴，别无他法。

      把莫世言挤到一个原来只是一个班组建制的速递物流去当老板，既可以让莫世言有当了一把手的滋味，又可以看到他发展业务的艰难，还可以有机会看到莫世言犯错，从领导的位子上摔下来。张斯诗就是怀揣着这个心事，跟张华汇报，把莫世言安排去速递物流板块。

       在没有正式确定各市公司板块的负责人之前，张华给莫世言打电话，莫世言有些受宠若惊。莫世言跟张华见过三次面：一次是在萍乡，两次在南昌。

       在萍乡这次，是张斯诗到萍乡才任职不到两个月的时候，张华率领财务处、市场部的经理到赣西调研。赣西，指的是新余、宜春、萍乡。而第一站，选择在萍乡。那次调研，张华总经理给莫世言的印象蛮好，张总的经营管理理念跟莫世言的不谋而合。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莫世言还多敬了张总两杯酒。

       在南昌的两次，一次是全省的年度总结会，一次是全省的经营工作会。两次会上，张华老总都提出了：邮政必须抓住有效益的业务，抓住能有饭吃的业务。不能搞政绩工程，虚的业绩。

       这些经营管理理念，又回到了莫世言抓经营的时期。可惜的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莫世言再也不分管邮政收入的主要业务了。

       张华在电话那头说：世言啊，你这里，情况怎么样呀。

       莫世言有点激动，语无伦次的说：我这里都挺好的呢。感谢您领导的厚爱呀。

       这次改革，成立三大板块，省公司党组决定，你去速递物流有限公司任总经理，如何?

       张总说的去速递物流有限公司，莫世言清楚，这是指的萍乡公司。

       从内心来说，莫世言是想要留在邮政，继续干他的副职。他真的不想去当一个板块的一把手，这样太累。干一两年，就得调整到其他市公司，一直在市公司转。莫世言就说：张总，我想留在邮政，干好我的本职。若实在要调整，我想去邮政储蓄银行。

       莫世言的这个回答，是张华所没有想过的。他以为莫世言会说些感恩戴德的话，没想到，他不想做板块的一把手。要做，就选择去邮政储蓄银行。而萍乡市邮政储蓄银行的人选是罗晓荣，这个是省邮政储蓄银行吴宣福点名要的，张华也已经同意。张总就说：要么这样，你先去速递物流公司，等下一步调整时，再考虑一下你个人的想法。你先支持一下我的工作。

       张华老总说到这个份上了，莫世言还能说什么呢？

作者简介

彭太光，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萍乡市作家协会理事、秘书长。已出版散文集《走过春天》、《感叹时间》，长篇小说《走过秋天》、《高山上的花瓣》、《欲火（上）》、《祼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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