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龚如仲(Ralph)
中国对外经济贸易大学英语系毕业。曾任铁道部援建坦赞铁路工作组总部英语翻译,中国国际广播电台英语部播音员、记者,外贸部中国轻工业品进出口总公司驻美国公司总裁,澳大利亚利富集团驻美国公司总裁,外贸部中国基地总公司驻美国公司总裁,美国TA国际有限公司驻北京办事处首席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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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经典文学网特约作家、台湾采薇出版社资深顾问、奥地利英文网Sinopress特聘专栏作家、欧华新移民作家协会会员、加拿大高校文学社周同题作者、北美翰苑社长兼总编
儿时读书挺自由
文/龚如仲(Ralph)
每当我回想儿时光景,心中总是充满欢乐。尽管那时候中国人的日子相当清贫,可是人们感到顺畅、安然。虽说我家属于上海滩上最普通的工薪阶层,家中生活并不富裕,但我觉得我的童年和少年岁月过得有滋有味、格外自由。
也不知道脑子里的那根筋搭错了,就在我到了上小学的那一年,我父亲不顾公立学校早已普及的事实,千方百计地在离家不远的近郊区为我找到了一家私塾学堂,让我的启蒙教育从习学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开始。

记得那一天早上,父亲不去上班了,他和我穿戴整齐后,我们父子二人便走到了那家私塾学堂。说句心里话,把那私塾所在地称之为学堂是有点抬举了它,因为那就是一户普通人家:一间二十多平方米的堂屋里放着七八条小桌椅,屋子临门处的一条长桌上供奉着孔老夫子的画像,像前有一铜香炉。当我父亲拉着我的手进入堂屋后,一位高个子、挺消瘦、面目慈祥的老者笑眯眯地迎将上来。我知道,他就是我的先生了(父亲称老师为先生,对先生非常尊敬)。
父亲和先生互道寒暄后,父亲郑重地向先生递上一份用信封装好的束修(学费),然后把我交给了先生,接着父亲转身离去。

先生为我在孔夫子画像前的香炉里点燃了三根香,然后让我恭恭敬敬地向孔圣人拜了三拜,这就算是正式入学了。这个私塾班里只有8名同学,全是男孩子。整个私塾的教职人员只有两名,一是教书的先生,二是专管杂务的师娘。比先生年轻的师娘是个清清秀秀、温温柔柔的贤妻良母,对我们客客气气。
先生是个饱读诗书的儒者,学问挺好。但对于我们这群新中国的儿童来说,先生教导的那一套和现实矛盾多多。尽管我年纪尚小,懂不了许多,但“之乎者也”的教学内容有时让人感到无趣和枯燥。而先生教学非常认真,倘若读不好书或背诵不佳,我们这帮顽童被打手心是寻常事。

几个月下来,我和两三个谈得来的同学臭味相投了。于是我们就在私底下用百家姓的句子来调侃先生,以此来发泄我们的不满。我记得,我们曾经编排过这样的顺口溜:“赵钱孙李,先生没理;周吴郑王,先生没床;冯陈褚卫,先生瞌睡;蒋沈韩杨,先生遭殃”。慢慢的,先生自然是知道我们的调皮,但“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先生并没有训斥我们的胡闹。
那时候学童的日子还是自由自在的。但过分的自由散漫也是不行。比如,有一天忽然心血来潮,为了到附近闹市区逛街,我和我的那几个同党逃学了。先生和父亲发觉后,对我们不依不饶。除了先生对我们的打手心,回到家中,父亲还用细竹竿对着我的臀部狠狠地抽打了一顿。

但打归打,该淘气还是要淘气的。就这样,我勉勉强强读完了小学一年级。到了第二年,私塾不容许存在了,先生和师娘关门歇业,回到了他们山东老家。我被转到离家挺远一所公立学校(上海溧阳路第二小学)开始读二年级。
当我脱离了私塾学堂来到正规化的公立学校后,我在学习上的两个极其鲜明的特点(也是优缺点)暴露了。我的优点是:语文上水平超高,同年级同学无人可望我项背;可我的缺点是:算术上一塌糊涂,因为我压根儿就没有学过算术。我记得有一回小考,一张试卷做下来,我才得了一百分制的十八分。那得了几分的几道加法题还是侥幸答对的。到了减法的试题,我就整个人蒙圈了。我至今还记得,当我在答一道176减18的算术题时,我抓耳挠腮了半天就是不知道如何向左边十位数上借个10来解决问题。我当时想啊,这个位数的6字怎么可能减掉比它大的个位数的8字呐?到了最后,我“灵机一动”,用下面的8反过来减去上面的6,于是我的“标准答案”是:176减18等于162。

这就是当时的真实场景。至今想起来,我都羞愧难当。但老师没有批评我,更没有把我的那份卷子当作反面教材。回到家中后,父母得知我算术考得不好,也没有追究我的责任。只不过到了学期终了时,校方让我留级,再读一回二年级。
今天写这篇小文章,不是为了出自己小时候算术不好的洋相,也不是吹嘘自己打小儿语文挺强。我只是想告诉读者诸君:在我们那个年代,读书学习都是自觉自愿的事儿,我们自由自在地生活和学习,无论老师还是家长,他们从来不给我们任何压力。每天放学后,一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我们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尽情玩耍。

回忆我读小学的往事,我感谢我大字不识几个的父母亲,感谢为我启蒙的那位私塾先生,是他们让为初尝了国学博大精深的滋味,也为我今后喜诗文、好读书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我反感现如今中国的许多家长和老师们成天嚷嚷孩子“从小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在他们的眼里,孩子就是读书的机器人,除了读书,家长和老师们似乎不给或极少给孩子们充裕的时间来自由自在地玩耍和欢笑。这难道不是一个令人深思和亟待解决的大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