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国宝会说话》49
击鼓说唱陶俑——唱响我人生
解说:沿舒

眼睛如同弯月,笑容蓄满一池春水,两颗突出的苹果肌,仿佛熟透的冬枣,构成我可爱的面容,人们叫我“说唱俑”。虽然无名无姓,咱可是国家博物馆里万人朝觐的大明星。我是东汉时期,四川盆地的说唱艺人,左手持鼓,右手握棒,演出即将进入高潮。我头往前伸,后背拉成一张弓,手部韧带受到拉扯,高高抬起,露出宽大扁平的脚底板。我正要瞬间发力,逗翻场下所有观众。
我这样的人,在四川非常普遍,读书人叫我们“俳优”,就是现在的演艺圈人士,以娱乐大众为职业,让老百姓开心,巴适,就是我们的职责。

我们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开心。瞧,他是我的同事,三条皱纹挤在额头上,吐出舌头,极尽搞怪。他运气不太好,脑袋锁在脖子里,患有脊椎疾病。由于营养不均衡,胳膊又细又短。我们多有与生俱来的疾病,身体与常人不同,自嘲是所有幽默中最安全、最有效的办法,所以我们故意呈现自己的身体缺陷,卖力表演。我想我是幸运的,我的生命远比我的寿命长久。
两千年前的一声闷响,我和几个伙伴,遁入黑暗。直到一天,我再次见到阳光。我最爱的小圆帽,褪掉了彩色,裤子垮在腰间,两千年断食断水,腹部的赘肉竟没有半点松懈,哎,减肥真难。
成都平原依旧温暖湿润,地域文化强势。与两千年前一样,向全国输送美食、方言、文艺,以及闲适的生活态度。

《国语》记载,史不失书,矇不失诵,这是说写在纸上的历史和艺人口中叙述的历史,同等重要。汉高祖的剑,飞将军的弓,卓文君的罗曼史,都活在我们的段子里,代代相传,是中国人的集体记忆。通过我被生活压弯的脊柱,可以感知这个国家经历的苦难,因此我被珍视,被保管,我不再是张三、李四,我的代码Y328A。我变成了符号,象征说唱艺术。我的灵魂从未死去,它成为一个行业,一种思想,一门哲学,我是活在市井的民族精神,是高贵的隐士。你看到我开怀大笑,那是因为我很严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