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梦
文/莫柔（山东）
第030章：意外
自从王超去远航后，我和子玉又迎来母女相依的时光。虽然与王超相距万里，但是我不能被心灵深处的孤独、思念完全牵绊，在举目无亲的海城市，也要把生活调剂的有滋有味，使我们母女俩快快乐乐地生活。
平时我上班，子玉上托儿所。值得庆幸的是子玉非常乖巧，自从到幼儿园后倍加懂事。她独立性很强，每次穿衣和鞋袜、系扣子都是她自己抢着做。并且坚决地说：“妈妈，我自己会！”
“宝宝真棒！”我总高兴地笑着鼓励她。
她好胜心还特别强，白天在托儿所学的儿歌有学不好的时，临睡前必须唱对了才罢休。刚满三岁的子玉特别体贴人。我每天下午下班后接她回到家，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扫一遍地。
“妈妈，我扫地吧，你上班累了。”她总这样说着拿过我手里的扫帚。
“宝贝你还小。妈妈不累，你玩吧。”我轻轻抚摸一下她的头欣慰地笑着说。
“妈妈，我小也能扫地。”她说完噘起小嘴装作生气的样子，站在我面前以清澈、乌黑的眼眸看着我。
“好，让我们宝宝扫地，宝宝棒棒哒！能帮妈妈扫地喽！”我笑着说着把扫帚给她。
她便高兴地双手使劲拿着扫帚，学着大人的样子一下一下扫起来。虽然她动作不是那么协调，但是非常认真。看到懂事、乖巧的子玉，我无比欢心和踏实。
周末在家里时我常教她写字，听她唱歌、看她跳舞。每天晚上给她讲故事。闲暇之余便带她到公园、商场去游玩，她高兴地蹦蹦跳跳，苹果般的小脸洋溢着天真无暇的笑容。路过的陌生人看到她时，都会禁不住回过头欢喜地说：”谁家的千金？这么可爱。”
“我的，谢谢您！”我总笑着回答。
我另一个自己的内心世界，是在夜深人静时展现。子玉已进入甜甜的梦乡，我静静地躺在床上，把对父母、王超和家人还有家乡朋友浓烈的思念，寄托于满天星辰、柔美的月光默默传递予他们。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没有流下脆弱的眼泪，也许源于生活的磨砺。偶尔会记起古诗人纳兰性德诗作《虞美人·曲阑深处重相见》诗句：“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最终美好的回忆伴我入眠。
分多聚少的夫妻生活方式把我分离成两个我，我很坦然、愉悦地接纳着两个真实的自我。
那样的时光我和子玉度过得很充实、很愉快。
最令我感到幸运的是，老天安排了心底善良的万阿姨做我们邻居。她依旧常常帮我接送子玉，陪我们出去游玩，让我们在魔都海城感受到一份母爱般的温暖。顺利的工作，可爱的子玉，有规律的生活，和蔼可亲的万阿姨，这一切让我深感欣慰、快乐。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生活不可能总风平浪静，有时会像平静的湖面泛起小小涟漪。
一天下午，绯红的夕阳还露着半边脸。我下班后接子玉回家的路上，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行人、车辆川流不息。我带着子玉心情舒畅地走着。出乎意料的是刚走了十几分钟时，”呼！”一声一辆摩托车从我身边，刮了自行车把手一下疾驰而去。随即我和车子一起摔倒，我仰面摔倒在马路上。我听到子玉在嚎啕大哭着，我后脑勺已麻木，紧皱眉慢慢抬起头。当时我蒙了，未反应过怎么回事，摩托车已遥无踪影。
“宝宝，妈妈看一下摔到你哪儿了？不怕，不怕。”我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摔出去一米远的子玉身边，迅速抱起她，说着仔细寻找她全身有没有摔伤，还好没有看到伤痕。子玉被惊吓得抽噎着，我心急如焚地抱着她心惊胆战，唯恐摔坏她哪里。
“宝宝，这里疼吗？这儿呢？”我蹲着身小心地抬起子玉的胳膊和腿疼惜地问。
“不、不疼。妈妈，我们回家吧！我想、想我爸爸。”子玉因为受到惊吓和疼痛，紧紧搂抱着我脖颈抽泣着说。
“只要腿和胳膊敢动就没事。”有的围观者说。
“宝宝不怕，有妈妈在。我们回家。你爸爸春节会回来的。”我左手抱着她，右手轻轻擦拭着她满脸眼泪安慰说。
“那家伙可能喝了酒，逃了。太不负责任了！”围观的人们越来越多，有人对骑摩托车者愤恨地说。
围观人们都很热心肠，有的帮我哄子玉，有的帮我扶起自行车，还有的说打110。
“谢谢大家，谢谢你们！”当时我感动不已，抱着子玉站起身感激地流着泪说。
“没事，宝宝，不怕。”我搂抱着子玉疼惜地安慰她。
其实当时我自己吓懵了，脑海里一片混乱，不知所措。
“吆！小妹你脑袋后面可能有伤的地方，后面头发湿了一缕，后面衣领、衣服肩膀处都有不少血。”一位中年妇女在我身后，突然惊讶地大喊说。
“是吗？快找找是哪里？”有人接着说，男女老少皆有。
“我是不是摔坏了哪里？会不会因失血过多导致......子玉怎么办？！她还这么小，怎么办？！”我听到人们议论我头部，还一直在我脑后扒拉着头发，找流血处。我惶恐不安，心里产生了不祥的想法。想着想着便禁不住悲伤地流下眼泪。
“阿姨、叔叔，先生、小姐，非常感谢你们！是哪里流血?严重吗？我女儿还小，她爸爸去远航了。我不想……为了我幼小的女儿，求求你们救救我！”我抱着子玉泣不成声几乎哀求地说。
“在这里，这里摔伤了。得去医院缝合，也得包扎。快打120 。”我感觉到一位五十多岁阿姨的手，停留在我后脑勺左上侧焦急地说。
瞬间，我感觉天要塌了。一是因为我对疼痛特别敏感，平时小磕小碰都觉得揪心得痛，也不敢打针，何况需要缝合；二是不知自己伤势到底如何，再看看怀里哭成泪人的子玉；三是想起远航的王超。感觉跌入万丈深渊般，内心一片空白，任凭眼泪止不住地流淌。平时坚强的我，那一刻感觉心灵防线如同玻璃似的被击碎了。
“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和子玉，要坚强些。”刹那间，王超临上船前一天晚上的话语响彻于我耳畔。
“对！我一定要坚强。为了我所有爱着的人和爱我的人。”我心中暗暗为自己坚毅地打气，抹掉如雨的泪水。
“宝宝不哭，有妈妈在。”我以纸巾为子玉轻轻擦拭着眼泪说。
尔后听到身后有一位男子急切地打了120电话。
“天啊！这不是小许吗？这是怎么了啊？！”恰巧路过的万阿姨看到了，搂着我和子玉惊讶地问。
“被一辆摩托车碰倒了，头部后面受伤了。那个人逃了。”打120的男子和万阿姨说。男子富态相，四十一二岁。
正在这时120车到了。
“小许快上车，把孩子给我，我陪你去医院包扎。”万阿姨焦急地抱过子玉说。
那一刻，我感觉面前的万阿姨是最亲近的人。
“快上去，别磨蹭了。”万阿姨左手抱着子玉，右手搀扶着我的胳膊要和我一起上车。
“这是那个人摩托车的车牌号，我看到他逃走时就记下了，你可以让交警队调查。”正当我转身准备上车时，那个富态男子递给我一张小纸条说。上面是那辆摩托车的车牌号。
“先生，谢谢您！”我连忙接过纸条放在衣兜里，泪眼盈盈地向他致谢说。
“还是好人多。”
“是啊！人家心细记下来了，好人啊！”
“好人一生平安！”
众人议论纷纷。
在康怡医院手术台上缝合伤口时，我用力抓着万阿姨的手。虽然局部打了麻药，但是我依然无比恐惧。
“妈妈，不怕，有我呢。”子玉站在万阿姨身边，以柔嫩的小手抚摸着我的脸颊说。
我看着子玉，再次禁不住流下眼泪点点头说：“好宝宝，妈妈不怕。”
半个多小时后，伤口处理好且包扎完毕。医生说要留院观察三天才能回家。
万阿姨抱着子玉做了全面检查后，确定没事，我和万阿姨都踏实地笑了。
“刚才那么多好心人帮助我，还有万阿姨像我的妈妈。这一切让我太感动了。祝他们好运相随。”晚上我让万阿姨带着子玉回家休息了。自己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璀璨的灯光心想。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不自觉间，脑海浮现出歌曲《爱的奉献》中一句歌词。
“呀！王超打电话来了。我不能告诉他，他会很担心的。”晚上21点30分时王超突然打来电话，我瞅着连续响的手机，心中焦急地暗自想。通话时我果真未告诉他，压抑着满腹愁伤和牵念，和他聊得非常开心。
第二天早上 ，万阿姨把子玉送到托儿所，又到医院照顾我。我告诉万阿姨千万别和王超讲。谁知晚上20点30分时王超又打过电话来。
“你在哪了？怎么有嗡嗡讲话声？”王超疑惑地问。
“在外面玩了。”我简单地敷衍说。
“都几点了？怎么还在外面？你一直没有玩到这么晚的习惯，今天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王超半信半疑地问。
“我、我买东西了。”我略显紧张地说。
“什么时候了还买东西？你讲话怎么吞吞吐吐的？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王超焦虑地问。
“没有，我挂了，我回家了。”我连忙按下挂断键，呆滞地坐着。
谁知过了十分钟后他又打过来：“你到底有什么事？快告诉我。”他急躁地说。
“真没有，你早点休息吧。”我强作镇静地说。
“你还是告诉他吧！你不说，他更着急。”万阿姨在旁边皱着眉说。
我轻轻摇摇头。
“刚才那是谁？告诉我什么？”王超焦灼地问。
“没有，你今天这么啰嗦。”我说完匆忙挂断电话。
“小许，你还是告诉他吧？要不他得多着急？”万阿姨劝我说。
“阿姨，他现在正靠港，如果告诉了他，他肯定直接回来。他才上船六个多月就要下船，显得他不用心工作。”我笑着说。
“你光瞒着也不是个事啊？”
“阿姨，过两天他们的船航行后，他手机就没信号了，他也就不打电话了。明天下午我就出院回家了，没事了。阿姨，这几天辛苦您了。”我亲昵地搂着万阿姨的肩膀，认真地说。
“辛苦什么，阿姨身子骨好着呢！”她温和地笑着握住我的手说，眼睛里流露出和善的目光。
“阿姨，在这里我们举目无亲，能够遇到您，我们真得很幸运，平时您帮我们那么多忙。阿姨，我们特别感激！”我紧紧搂着万阿姨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子玉，撒娇地说。
“你看你这孩子又见外了。行了，你快好好休息，我得抱着孩子打车回去了。”万阿姨抱起子玉站起身看着我说。
“阿姨，给您点钱路上打车用。”我从钱包里拿出钱，递到她面前说。
“竟整没用的，我走了。”万阿姨抱着子玉说完走出了病房。
我望着万阿姨的背影，感动得热泪盈眶。
我万万未想到次日上午9点，王超和万阿姨一起走进病房。
“呀！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呢？！”我吃惊地瞪大眼睛，盯着王超问。
“你这傻瓜，我感觉到你肯定有事瞒着我。昨天晚上你挂了电话后，我就和船长好说歹说请了假，坐大连的夜班车赶回来了。看你锁着门，我就找阿姨，阿姨都告诉我了。你看你，疼不疼？老婆，让你和宝宝受惊、受苦了。”王超说完一下把我搂在怀里，难过地流下眼泪。
“你看你像一个小孩子，说哭就哭了。我这不是和宝宝好好的吗？多亏那些路过的好心人和阿姨。”我说着轻轻推开王超，泪水扑簌簌流下来。
“我们在海城有阿姨和那么多好心人帮助，是我们的幸运！谢谢阿姨和那些善良的陌生人。”王超认真地说完，弯腰向万阿姨深深鞠躬致谢。
万阿姨站在旁边慈祥地笑着看着我们，一缕灿烂的阳光透过窗玻璃映照在她身上，她像极了一束温暖的光。
2022.7.6
作者简介：莫柔，本名冯建华，山东省阳信县人。文学爱好者，曾发表多篇短篇小说、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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