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潮白小八路(第十九章)
破封锁为八路军运来了救命粮
(一)
作者||刘瑞成
主播||东方弘/金鸣天惊
后期合成||东方弘
图片来源:百度
不满十三岁的小八路刘高河既聪明又机灵,深得首长喜爱,稍加训练,就被留在支队首长身边当了通讯员。
到了部队,规矩多多。战友之间首先要叫同志,不能再喊那些个外号了。刘高河取代了“鱼鹰子”、安有福取代了“蜘蛛”、张三旺取代了“和尚”、杨万发取代了“水蝎子”。只有万柳树的“万能”称呼没有变,部队考虑到“万能”的群众基础和对敌斗争的影响力,直接任命他当上了侦察排长。

“人无外号儿不富”。
说起这外号,潮白河人确有独到之处。可能是潮白河区域文化交融的结果,人们平时喜欢编个顺口溜儿,管这叫做“攒话儿”,“攒话儿”一出朗朗上口、合辙押韵。适应了这样的氛围,有事儿没事儿总爱拿人的长像、特点、家族趣事、生理缺陷等说“篡话”找乐子、起外号。对生活中的各种物件本来有好好的名字不叫,非要重新另外给起个外号儿,而且一叫就响,极具生命力。
例如:把“是的”说成“诶的,额的”;把“馒头”叫成“包子”;“玉米”叫“棒子”;把“再见”说成“我瞅瞅去了”;骂孩子叫“噶笨儿的”(死了的);把昨天叫“列个儿”;“晚上”叫“傍黑街儿”;“除夕”叫“五介黑街”;把自行车叫成“大铁驴”;把小汽车叫成“小玻璃鬼儿”;把大公猪叫成“大泡懒”;把蜻蜓叫成“蚂棱”、把主意多叫成“幺蛾子”…… 生活在这个环境当中,天天耳濡目染,即使没读过书以及光屁溜儿的小毛孩子,都能胡乱诌上几句,大都使用儿化音,尾音儿往下压、绕着弯儿结束,听起来像是在唱歌……
这里古道热情,大家见面没话找话总要寒暄一番,不过也有用过劲儿的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人们一见面儿,总是客气地问:“吃了吗,你喽儿(老)?”即使在茅房里碰到了,也还是这句话:“吃了吗?你喽儿。”
“你喽儿也来了,我刚吃完……”
说是问话,实际就是打招呼,把“你”叫成“泥”,把“老”叫成“喽”,哈哈,你说这啥是啥?在这里,几乎所有的大人小孩儿都有外号儿,而且重复的极少,正经的名字记不住,小名儿、外号儿、绰号儿、诨名儿一炮打响,人人知晓,有的人甚至终生享用,被祖祖辈辈传承下去。
“首长啊,咱们这根据地好是好,揍是忒穷了……”

来了半年多,规矩都能守,就是肚子受不了,刚进冬天,刘高河就不安分起来。这的确是实际情况。青纱帐一倒,日伪军就大批地越过了蓟运河,把八路军分割围困在燕山山脉的府君山、九龙山、八仙山、梨木台、东山、马兰峪、八卦岭、沙石峪等一个个山沟沟里。穿的五花八门、破衣烂衫的八路军战士,被鬼子追得在大山里团团转,大家饥一顿饱一顿,个个饿得骨瘦如柴。
“当八路也不能受这份儿罪呀?瞧这一天天的,打不着日本子,先把自个儿给活活饿死了……”
刘高河心里焦急,嘴上没了把门儿的。
“你这个刘高河,嘟囔个啥呢?有意见了是吧?当八路军不好玩吧?”
刘高河跟的是支队副政委郑键。
“兵书上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总得让人吃饱肚子吧?八路军的大部队不应该是这样的?看看你喽儿,揍吃那么点饭,都瘦成啥样了……”
刘高河想起了说书的一句词。
副政委反问刘高河:“嗬!懂得还不少?那你说说,八路军应该是个什么样子的?住深宅大院、坐龙车凤辇、吃山珍海味?”
“嘿嘿!那倒没敢想,首长,我这不是饿得慌吗?”
刘高河一下子被问住了,“嘿嘿”笑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儿。
“为啥不敢想?不仅要敢想,我们还要实现这个目标!不过,那应该是你们年轻人的希望,也有可能是我们的下一代,到那时,我们的生活就好喽!告诉我,刘高河同志,你说,眼下我们吃点苦、受点罪、挨上几顿饿,值不值得?”
“值得、当然值得!不过……首长,揍让我给大家伙逮点鱼去吧?是鱼都有营养,好吃着哪!
”他觉得道理是对,可眼下解决吃饭应该更重要。
“这到处都是冰天雪地的,你到哪里去逮鱼呀?不怕恶狼把你给叼走了?”
副政委不相信。
“首长,唱戏的说,天一生水,水生万物,粮食居万物之首。没有粮食吃,咋能打日本子?”
“真能行?”
显然,副政委被他说动了心。
“戏里的大花脸说过:莫道谗言如浪深,莫言逐客似沙沉。我‘鱼鹰子’怕过谁?首长,我跟你喽儿说,这沟沟有水揍有鱼!我有办法,你喽儿给我配几个人揍中,嘿嘿,甭忘了让后勤部多给我发几颗子弹……”
眼下大雪封山,敌人封锁的又如此严密,试试未尝不可。“试试可以,不过告诉战士们,不能违反纪律,一切小心。”
副政委与支队司令做了沟通,半信半疑地同意了他的请求。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刘高河绝不违纪,愿跟首长立下军令状!”
刘高河带着战士们翻遍了山沟里所有有冰有水儿的地方,果真打了许多鱼,鱼虽然不大,但足够大家打牙祭的了。

“是棵好苗子!”
首长向他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不是我吹牛吧,接着干,扩大战果!”
给点阳光就要灿烂。刘高河还嫌不足,他跟首长续了假,跟后勤部要了两套旧衣服,挑选了一名看上去挺机灵的战士王吉泊,悄悄出了根据地。
“班长,我们这是去哪呀?就咱俩人哪?”
“保密,听从指挥就可以了!”
原来,打鱼不是刘高河的目的,粮食才是他的目标。
“粮仓不是军营,而胜似军营;粮食,加上三天时间,揍等于生命。”
这是老铁叔跟他说的。
过了蓟运河封锁线,两人穿上了伪军军装。一阵急行军,竟然连夜进了潮白河。
“嗷……”
茫茫一片大洼地,远处闪烁着星星光点,那是大水退后散落地上的尸骨磷光。
“班长,这不是坟地吗?我们到这里干啥啊?怪吓人的!”
“嘘!小五头!小五头!”
对着坟地破屋子方向,刘高河轻轻呼喊着。
“哎哎!二哥,二哥是你吗?你可回来了,我揍知道你嗨来找我的!呜呜呜……”
小五子从破屋子里跑出来,满脸都是泪水,他身后只跟了一条小黄狗,却没有了“大唤头”。
“小五头儿甭哭了,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你不带我走,我揍不听!要不你总是诳我……”
“带带带,这回哥一准儿不诳你,办完这事,咱们一块堆走,中不?”
“你听我说……”
“嗯嗯嗯。”

听完刘高河的吩咐,小五子几啄米似的点着头,一路飞奔而去。
再说,刘府的大管家刘铁,自从送走万能、刘高河以后,一直没有他们准确的消息,只是在日本人的布告和民间的传闻中,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信息,这让他在刘轩珩老爷子面前总是提不起头来。
“铁大鳖(伯),铁大鳖!”
一大清早,小五子急次八火的找上门来了。
“是小五头子吗?你去哪了?咋惹着老万头了?他咋不要你了?”
“大唤头”死了,只存下了一条小狗崽子,小五子也被老万头彻底赶了出来。他一直逃避着刘府的人,尤其不敢见铁管家,“大唤头”死了,似乎是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亏心事,怕他们问起来,没脸儿张口。从此,刘家祖坟的破房子就成了他的家,也主要想在这里等着刘高河回来找他。
“我跟人家玩且(去)啦!铁大鳖,这么前有急事跟你喽儿说……”
瞅着四处没人,小五子气喘吁吁地拽着刘铁进了里屋,一五一十地讲了“鱼鹰子”吩咐他的事。
“啥?!‘鱼鹰子’回来了?还穿着黄皮子?不嗨的,你见着万能了吗?”
“我没见着万能‘收儿’,哦,你喽儿别着急,先瞅瞅这个……”
小五子急忙递上一张刘高河写来的纸条。
“噢,他都嗨写字了……”

尽管字迹歪歪扭扭,有的是画的图案,大体意思却表达清楚了。刘铁认得刘高河的画,边看边点头说:“嗯,好小子!长出息了。”
小五子挠挠后脑勺,不知道是表扬“鱼鹰子”还是在夸自己。
刘铁拿起笔,沉思了半晌后,对小五子的耳朵小声说道:“你刚生(告诉)‘鱼鹰子’……”
小五子走后,刘铁草草扒了几口早饭,把眼前急办的几件事情托付给了副管家刘铜,让人拽上一头大骡子,搭上一个褡裢,径直往蓟运河方向去了。
“啊,好多日子没吃到这么香的饭了!”
小五子回到坟地,王吉泊把他带回的好吃的抢了个精光光。
“二哥,你们咋还穿着一身黄皮子呀?是糊弄‘老柴齐’的吧?”
小五子一边抹嘴,一边问。
“不该问的甭问!”
王吉泊打着饱嗝,抢先抢白他。
“××样的儿!你是谁呀?还想管我?”
小五子不服。
“他叫王吉泊,他是你的领导!”
刘高河回答。
“不揍是××吗?咋还叫领导?啥叫领导?”
小五子眨巴着小眼睛问道。
刘高河憋住笑说道:“你小子甭给我胡诌八咧的,领导揍是管你的大官,带不带你走得他说了算,不听他的,你揍走不了了。”
“那、听、揍听呗,二哥,我听吉泊领导的!”
小五子讨好地看着王吉泊。
“好好干!啊,小同志!”
王吉泊果真端起了架子。
三个人说说笑笑出发了。快到关卡的时候,刘高河让王吉泊把小五子的手给反绑了,谎称是清剿大队抓的小偷,因为穿着伪军军服,哨卡并没有仔细盘查,就放他们过了蓟运河。此时,日伪军把所有精力全部投入了对盘山八路军的蚕食和围剿,虽然哨卡管的挺严,但大多数都是伪军执勤,过去就相对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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