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萧锋
一
父亲探亲回到家
两袋旧衣胜似宝
记得那年夏天,盘伢子的父亲从永州满爷爷家挑了两个蛇皮袋子的旧衣服回来。
“满伢子,满嫂哎…”父亲将袋子放在屋里的门口边,还没来及坐下歇歇,便冲隔离屋的叔喊道。
“哥哥回来了,叫你弟有么子事?” 盘婶婶从屋里出来,顺手“吱呀”一声关上那扇见骨不见肉、不知经历过多少风霜岁月的厚木门。
“满嫂唉,我们满叔满婶要我带些衣服回来给大家穿,你选几件呢…。”
“哦,那我选几件给你弟和你侄儿…”
盘伢子的婶婶也不客气,走进隔壁的哥哥家里便蹲下身体解开袋口借着屋外强烈的阳光,挑选起衣服来。
“嫂嫂哎,你也来挑几件呢…”
盘婶婶一脸高兴,向提着一篮子猪草、刚从外面回来的嫂嫂喊道。
“满嫂哎,挑衣服吗?你喜欢哪件拿去就是,剩下的给我们就行了,嘻嘻…。”
盘伢子的娘是个对任何事都不去计较的女人,比较纤瘦的身材提着满篮子猪草边说边往屋里的灶边走去,花花绿绿的衣服并没有留住她那轻盈的脚步。
盘伢子和弟弟妹妹们坐在那张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岁月、凳子两头因为长年累月的用刀削东西而变成了圆头的木板凳上。
“盘伢子啊,城里二叔有对好鞋子放在这边袋子里,你打开看看呢。”
父亲顺手将抽得只剩下葵花仔般大的喇叭烟屁股丢在地上,用脚上车轮做的橡胶草鞋踩了一脚,笑着对儿子说。
“哦…”
盘仔子走到袋子边,用瘦弱的双手解开袋子,和婶婶并排蹲下,将手伸进袋子里,摸出了一双旧的、用汽车外胎做底、内胎做鞋带的凉鞋,他喜出望外,连忙坐在凳子上将凉鞋套上那双瘦长的脚上,虽然很宽松、有点沉重,但是,穿起来蛮好看。
他如获珍宝般的左看看、右看看,心里在想:“明天一定会羡慕死不少同学。”
他将凉鞋放去木楼上自己睡的那一头的床底下,再下楼继续去袋子里翻找适合自己的东西。
“哥哥,嫂嫂哎,我选够了,辛苦哥哥从那么远挑回来,嗬嗬。”
婶婶说着,抱起一大堆衣服屁颠屁颠的就出了屋,只听隔壁的那扇门“吱呀”一声响,接着就是叔家中那个木箱子上黄得发亮的铜锁开启声…
盘伢子的娘走过来,看了看几乎只剩下一个空袋子的蛇皮袋,也没说什么,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很心疼那个坏了一只眼、在生产队做了一世保管员的弟弟,长兄为父,长嫂如母啊。只希望他们过得好就已经足够,她心里想。
“娘,我翻到了一块毛领子(大衣上的那块毛领),放我那件夹衣(棉衣)上好吗?”
盘伢子一手拿着一件海魂衫,一手拿着一块灰色毛领子,问娘。
“嗯,娘有时间就给你缝上去,反正现在还不等着穿。”娘看了一眼大儿子,一边切猪草,一边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