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病毒锁足,酷暑熬人。一堆老肉平摊空调下,四肢稀软动弹不得。于是想到宜君,关中平原北上黄土高原的首个县名。那可不是一般的君,而是因其海拔高,适合君王避暑的君。故有皇家别墅遗迹。
空调风非自然风,久吹喉干肤皱。向晚开窗,仰观白云,骋目秦岭,吟一联:
久仰犹接云外信,
远眺意会岭中书。

朱鸿兄来信说受某杂志主编委托,请我为杂志十五周年题个辞。击股良久,想不准与该杂志是否有过交集。没关系,重在要识抬举。于是毛笔了两句:
心动手痒任笔浪,
自得文章并春秋。

在我看来,写作这档游戏,实与外物无关,全因“心动手痒”四个字作怪。这与文以载道派并不矛盾;各耍各的,没必要相互鄙视。
回看两句所谓题辞,貌似对联,严要求就不是了。想说什么意思?马齿渐老,脑衰退、手迟钝,写不了大部头了。却因积习成癖,每天总还是要写几个字的。打虎好汉身乏力,且拍苍蝇忆武功。
前年疫情宅家,幽闷,便将六副陈联掺拌一通淡话,敷衍成篇《史官自我》,传给《文学自由谈》主编潘渊之先生。渊公不弃且慈怀,竟一字半点未动的发表出来,感动得我像是司马相如的肩膀被汉武帝拍着大夸了一番。
转发朋友圈,点赞之频犹似劲风过处樱桃纷落。杨公葆铭兄转时按语一联:“打虎当奔景阳冈,观文须上采南台。”随笔高手且神速的王海珺教授嘉勉八字:“智慧之人,连珠妙串。”青年书法家闵荣波,作品谨严秀婉,谬奖拙札:“意随笔到,一任自然,精彩至极!”诸体皆善的书法家宫烨文教授留言:“几副联语皆可传世,先收藏了,再书写出来。”
想想,不用感谢的,也不值傲娇的。朋友予以肯定,且还不吝披露出来,说明朋友业已得了乐,我再跟进乐一次完事。而潜水者分明得了乐子,却至死也不愿冒个泡出来。那是人家的自由,爱咋咋,反正我是不会去法院起诉的。
《史官自我》之发表,受鼓励而愈发可笑起来:常就某件事,分明一半句话便可打发的,却非得整成联语才心甘。兹拾遗几款:
可交吊睛白额虎,
能让横眼青面人。
仙来但上酒,
佛去且收茶。
新词儿实难捏造,
老调子业已唱完。
赏完桃花开酒,
吃饱肚子走人。
书随彩云动,
法自流水来。
另有几联不堪入目,从略。
2022年7月3日 • 采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