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山水虽好，
民瘼亦深。
何处归程，
长亭短亭。
二
暗夜，
黑出了深度
猫头鹰倒挂
石蛙晶莹如碧
入口即化
化生是一场永不止的梦
梦蝶，梦飞毯
有多少梵音值得弹奏
空空呜呜欢欢的吹万
野马遁入淙淙泠泠清清
三
或是王者的帆
孤远清冷走向尽头
或是隐者的冠
高低斜刺耷拉肩头
或是饮来吟来弄清影
月光在心头在臂弯可鞠可碎
或是迷雾嶂嶂雨湿翠微
山路蛇行重重叠叠又巍巍
或是板桥横空而过
溪水倥偬浣洗我的肉身
或是有庙有无尽藏
一肩担尽夫子如来世关公
或是我辈的力拔
睥睨山兮的太阿
四
帝力与我何有哉
秦人的梯田
岂容山水酣睡
处处勤勤垦垦滴滴
农人折叠山水，舒展册页
一根长杉，成为有用之木
桃花深处是桃源
无人夭夭，点点是子规啼
五
骑着我心爱的小摩托
驮着远方来的他哥哥
把他哥哥的蛋蛋颠破
看你晚上再敢把我摸
六
倮人裸身傩戏
四仰八叉五声
匹夫生
“掌蒙熊皮黄金四目
玄衣朱裳执戈扬盾”
事到如今百毒不侵
唯有厉声阵阵
说鬼道巫谈怪无行
走路如驱象赶尸追命
哥哥也
请将我的黄金面具还我
妾身索魂也事君
七
追名山者
附庸风雅而已
看山之无名
潇然，淡然，蓦然
即是真山人
八
奉家镇的水哟清又清
奉家镇的妹哟灵又灵
奉家镇的茶哟香又香
奉家镇的腊肉哎尝又尝
回呀回呀回什么秦人的故乡
奉啊奉啊奉献给先人的荣光
做啊做啊做这大山里的流氓
九
兄弟，
屈原的世仇谁来报？
匹夫。
兄弟，
亘古的山水谁来爱？
匹夫。
兄弟，
迢迢的路途谁来走？
匹夫。
兄弟，
一世的情缘谁来还？
匹夫。
兄弟，
无尽的智慧谁来愿？
匹夫。
胡赳赳：诗人，历任《新周刊》首席记者、主笔、副主编、总主笔前后十二年。2017-2018年美国圣约翰大学亚洲研究所访问学者。现为多家机构文化顾问。诗集有《玄的弦》《我不愿被祖国视为英雄》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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