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薯瓶
配乐:冰儿 朗诵:罗兰
现在,我眼前,是件“地雷瓶”。
我曾经作为珍视之物,将其中最好的一个拿到父亲那里,准备给他做悬吊插花枝之用。但是被他调侃,命名为“地雷瓶”。因为他看不上它。他说,“这就像以前的土地雷。”我说,“这么说就不对了,它多古朴,多美啊。”他认为,这件物品和美扯不上什么关系。
其实,在他命名为“地雷瓶”之前,它已经被报国寺的同仁们命名为“白薯瓶”了。那是因为它的形状像白薯。其实它是元代装村酒的酒瓶子。一般是梭形,由于是乡野之物,所以做工粗糙,每一个都不一样,各有高矮胖瘦,还有就是经常会有瘪下去一块的情况,不知道是当时制作者捏的还是在窑里形成的。但正是由于这种村野和每每不同,才是我喜欢它的地方。算了,上面并不是我收了它们的决定性原因,决定性原因是它便宜,好吧。
我记得当时是在报国寺大殿的高台上,一般玩儿瓷,尤其是瓷片儿的那扎堆儿。有个和小飞伯伯相熟的老哥,铁柜子上摆着几个白薯瓶儿。旁边是他一贯不变的一堆瓷片儿。估计是到晌午头上,还没什么起色,有点着急。看着我们来了,放下饭盒,急忙招呼。我们在那里随便划拉划拉瓷片儿,没什么打眼的。就捎带问一句这个白薯瓶。结果他说的价很低。虽然说,这是我收了它的主要原因。但是如果不是小飞伯伯觉得它也对脾气,我也许都没注意到。
曾经,我有一段关注过“柴烧”这种东西。这个“柴窑”不是指柴世宗那个什么“雨过天青云破处,者般颜色作将来”的讲究“柴窑”,而是那种有别于现代工业电气窑,也有别于传统挂釉烧,特指那种拿柴火烧的陶瓷器。再狭义一些,就是拿不上釉的素胎儿(也有上釉的,就“特色”不典型了。因为传统的瓷器不都是上釉柴火烧的吗。)放到木头柴火里烧,飏着熏着挂草木灰,出现所谓“自然落灰釉”的那种东西。说白了就是比较初级原始。
走开了,小飞伯伯和我说:“你别听他瞎说。他要是有,早亮出来了。下次还有,是勾着你呢。回头价儿都不一样了。这种事儿啊,玩儿归玩儿,别当真……你看这个瓶子挺好,装个干花儿什么的,多好。” “是啊,要是小日本,不得跪着要了。”
现在这些话,都是像昨天说的似的。那次,我们回到伯伯家,我们一直在聊各种“民窑”。在小飞伯伯看来,“民窑”是真正美的,因为它们有着活力,生命力。从那些看似粗糙的器物上,我们可以看到生活的痕迹,和人类生生不息的生命痕迹。
其实“好古”啊,就是从这么些冷冰冰的玩意儿上,咂摸出点儿“人味儿”来。现在想起他说的,真的想哭。老爸不喜欢的,不一定我不喜欢。
这些白薯瓶,它们如果放到猪圈样儿的日本茶室里,就是正经的“花入”,还是“古器”。可是我给它们口儿上拴上麻绳,吊在阳台上,插上从郊区找的干花来,现在还挂着呢。尤其有一次,从大觉寺折的一枝腊梅,插到这里面,横斜姿态,美极了。一屋子都香。
更何况,还曾有有一个元代的醉鬼,不知道丫是不是刚去勾栏看过杂剧,还是到邻村走趟社火,就沽了这么一瓶酒,喝着,醉醺醺,搓着护胸毛,看天色晚,鸭鹅上岸,鸡犬归家,乜斜着,舒服着。他手把着酒瓶的地方,就是那烧歪了,瘪下去的那一块儿,正好拇指把着,真舒服。而且,我和小飞伯伯做过实验,接上水,往下滴的时候,根本不拉拉汤儿,滴水不漏。“断水”好着呢。
2016.8.4

王一舸:北京诗人。

罗兰:从事多年语言艺术教育及研究,大型活动策划人,培养的学生在国际国内比赛中成绩优异,荣获语言类“国际优秀导师”奖。微信公众平台【罗兰之声】【夜听罗兰】创建人。荔枝罗兰之声FM1264639,触电新闻【罗韵兰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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