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究竟是颛顼
还是赤松子,还是鬼谷子
一共七位仙人
在这里打座
不食人间烟火,嘴里和鼻孔
一吞一吐间,非云即雾
从二百万个毛孔进入的阳光
和月光 ,还有星光
将骨血、五脏六腑,照得
一派通透
我知道,云雾是下凡的呼吸
我知道 ,光芒是下凡的眼睛
他们屁股下面垫着的,是平均
一千二百米厚度的蒲团
与尘世的喧嚣相距很远
其实也不长,只有一袋烟的过程
他们向往修炼成动物,再次是
植物,最后是石头和泥土
当然第一个步骤,是修成传说中的盘古
打座,就是休息肉体,就是休息精神
就是澄清,就是排除不好的气体
就是让自己变化成一个宇宙
能够日月经天,江河行地
一打座,就是几千年,或是几万年
我不知道,究竟多少年
他们也不知道,究竟多少年
一旦开始返祖,变成盘古、动物、植物
和非生物
就把时光没当一回事
修炼即以零碎的时光作燃料
日夜不熄地燃烧
外火的蒸腾,倒逼内火的熄灭
像太上老君的八卦炉
越悠久越价值连城
越悠久越果实丰润
越悠久越功德圆满
还真就来了个时光倒流
时光老成了头顶的鹤发
修炼的打磨回春了脸上的童颜
他们已经变作盘古
那些骨肉修为山岳
那些血液修为溪瀑
那些毛发修为树木花草
那些猕猴、果子狸、麂子、刺猬,是
藏在毛发里的寄生
那些风吹松涛,是正在复活的肺活量
那些山鸡的七彩、山花的斑斓、霓虹的山岚
就是他们的奇思妙想,而这些奇思妙想正是源于
日月光华的转基因
他们是一群人或一群山峦
修炼成地上的星宿
与原来的天上的北斗七星,相互辉映
相互歌颂,相互切磋,相互倾慕
他们是天上的星座在地上的代理
派驻在七星山,遇有节庆
这里便会大宴各路神仙
他们绝非招安
他们是学习,向上,回归自然
他们也带动了周边,如天澜关、熊壁岩、崇山
系马桩
像极了一处处悬壶,里边装着丹药
求得一颗,或长生不老,或羽化成仙
人人都想从天门山中的天门穿过
平步青云
能够踩一朵祥云,云游天上人间
看云涨云消,任云舒云卷
能够舒缓地拿起那一柄北斗七星的勺子
舀起东海中的传说
舀起传说中的蓬莱三山,轻轻地放在
沅水澧水之间
但人们却怎能舍得人生几十年
因为尘世里有食色权贵和儿孙延绵
我不知道我能否成仙
但我知道了北斗七星的方向和路径
乘坐灵槎——通住仙境的缆车
顺利抵达神仙会所和超凡脱俗的境界
可以住洞府,可以沿着仙葩异草的曲径
可以去天上的街市,购买王母宴席上的蟠桃琼浆
可以到瑶池沐浴……
仰可观天象
俯可察地理
一瞬间,抽掉所有的纪年和线索
仿如先祖
脑袋一晃,长袖一拂
二十四节气就如同PPT的链接
从画外,跑步进入
春夏秋冬的网页
不知道何时学得了
四川的变脸
时而春花烂漫,时而雨雪霏霏

诗人简介:李伊忠,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湖南省作协会会员,湖南省张家界市武陵源人。公开出版《故乡的分量》《品读家园》《武陵源民间故事集》,担任《湖南省土家族民俗风情》总篡稿和《武陵源兵战地名故事》总撰稿,并参与编纂《澧西画传》《驰梦热土》《张家界非物质文化遗产读本》《张家界民俗》等。《父亲的脸》曾荣获1992年《文艺生活》举办的全国诗歌大奖二等奖,《辣椒酒与汉子》荣获中国诗歌万里行组委会和中国诗歌联盟2019年举办的第二届现代诗经奖,并收录入《第二届现代诗经100首》;《天空真好》荣获2019年“新时代共赢信”二等奖;《解——求一个明白》荣获中国诗歌万里行组委会举办的“百名诗人写百家姓”优秀作品奖(2021年);《野菜》组诗获第六届芙蓉杯诗歌奖(2022年4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