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旮旯闲话(501)
一一奇书得读出书之奇
文:杨忠敏
列入古典四大名著的《水浒传》,在文学史上定义为“写农民起义的小说”。可是,细读深读,怎么也读不出几个“农民”的影子,更读不出“起义”的风起云涌。梁山一百单八将,真正的农民,就是座次排在七十五位的“九尾龟”陶宗旺。其余人等,无论社会身份,从事职业和阶级地位,无人依农倚农,起事涉农。因而,说水浒是第一部写农民起义的书,实属大谬不然之论。 
施耐庵是元末明初之人,隔着整整一个朝代写梁山好汉,算是站在远方回眸一个时代,也是以更清晰思绪去审视一个社会,更是以严肃态度叩问人生。因此,他的笔触是前人未及的一个全新的阶层,他揭露了封建宗法时代孽缘痼疽的畸型形态,他捕捉到了社会艰难前行的因与果。这其中,孕育着促进社会发展的新思潮和新思想。 
施耐庵紧紧围绕一个腐败朝廷的一群腐败官员的一桩桩腐败行径,对整个社会中下层中坚力量的压迫、戕害和摧残,从而造成社会治理断裂而产生的剧烈矛盾冲突展开描写。继而,对中国社会几千年流行的忠与义、嫡与庶、顺与逆、正与反这些传统意识,作了进一步的厘清。把几千年淡化、湮灭而遗失的民意民生民权意识形态,重新捡拾,深入体味,从而也提示提醒身为中下层社会中坚力量,要挺直腰身,顶天立地,还时代一个大写的人。 
施耐庵笔下描写了一层包括朝廷命官在内的中下层官吏,这是一层最接近社会底层,深知民间疾苦的官员。他们仗义执言,行侠好义,为民请命。可在那个腐朽烂透的社会,这反而成为向他们问罪治罪的把柄。更可恶的是,连这层人也成为任人蹂躏的弱势一族。“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竟然无力护住家小。还有遗族乡贤,树一方清风,护一乡弱小,助乞食当地的陌路人,这些善行善为常常为恶势力不容。就连那捕鱼打猎行商坐贾都为各种恶势力要挟、压榨、欺凌……苛政本猛于虎,而腐败的政权政风,剥夺了社会人生最后的一点生机。到了这种地步,有宋一朝,还不知靠什么巩固政权? 
施耐庵笔力所指,宋江把晁盖的“聚义厅”改为“忠义堂”,竟然改变了梁山聚义的初衷和初心。 一场有可能改变时代命运的斗争,就这样被一面杏黄旗改变了颜色。“替天行道”这四个字,显然在不同目的不同目标不同追求的人心里有着不同所指。宋江与上了梁山的绝大多数弟兄们心中的天不是同一个“天”,宋江认就的忠和义,自然与众兄弟心中的忠义有天壤之别。他把这股很有希望改变历史的社会中坚力量,硬是拉上了报帝恩、受招安、镇压农民起义的不归路。尽管象呼延灼这样的职业军人其政治生命延续到后来的抗金战争,必定众兄弟在天国只能掩面长叹了。
伟人在暮年曾让人读水浒,他一针见血指出:让人民知道投降!鲁迅说到招安一事,讲必定还是奴才!任何政治力量和组织,其宗旨的扭曲、遗落或丢弃,都是其政治生命的涣散、衰落和终结的征兆。 
读水浒,应当读懂宋江这类人的德行一一小善掩大恶,伪善售其奸,乱万世之经纬,毁千秋于一旦。
作者介绍
杨忠敏,1950年出生,共和国的同龄人,经历过时代的风风雨雨。就个人来讲,沐浴着共和国的阳光,走过人生一段又一段里程。
军营里,最爱闻靶场上射击时飘出的硝烟味。最终,有幸走上血与火的战场。虽无前辈的艰苦卓绝,也不及先烈血沃中华,算是尽到一份固疆守土的责任。为祖国平安,站哨几十载,算是个合格老兵。
有幸在垂暮之年,生活在风清月朗,政通人和的好时代,常与战友们切磋互励,网上闲聊,真是人生之大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