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百 年 母 亲


今年是我的母亲诞辰一百周年,逝世十九周年。
岁月慢慢,思母情深;游子在外,惦念母恩。母亲故去多年,但丝毫没有冲淡我对她老人家的怀念之情,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使我对她的绵绵思念更加强烈。母亲的音容笑貌至今历历在目,萦绕耳畔。
母亲是一个平凡而又非平凡的人。虽然没有读过一天书,但她勤劳、坚强、贤惠、善良的优秀品质却深深地镌刻于我们的心里。她一心为家操劳,把世上最无私的爱,全然倾注在了儿女身上,使我们倍感温暖和幸福。

父母生养了我们兄弟姐妹五人,我为最小,生于一九五七年岁末,恰逢大跃进、人民公社化及三年困难时期。从我记事起,就深刻感受到缺吃少穿的滋味。父亲是个孤儿,家中底子薄,儿女多,又遇国家困难时期,虽然父母每天不分昼夜地辛勤劳动,但仍然难于维持家中的基本生活,尤其是到了青黄不接的季节,往往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有时仅用玉米粥和野菜度日。在那艰难的日子里,为了不使孩子们挨饿,记得在我五岁时,母亲看好了她娘家的一户邻居,准备将我送人。后来由于我的大姐反对而作罢。多年后,我和母亲谈及此事,母亲愧疚地说:“那时也是没办法。只想把你送给人家,有口饭吃”。我完全理解父母当时的苦衷。

在过去那个年代,农村普遍缺医少药。一般的头痛发烧,人们都是硬扛着,不到万不得已不去就医,往往把小病拖成了大病或重病,记得有一年,我的二姐感到腹部疼痛,随即就出现了腹泻。家里人和她本人都没当回事。几天后又伴随发烧、厌食、乏力。这时候母亲有点害怕了,就请来了村医。原来是肠胃发炎所引起,村医给开了一元多钱的消炎药。没过几天,二姐就慢慢地恢复了健康。就是这一元多的医药费母亲也拿不出来。怎么办?她在为此而发愁。好在村医了解我家的情况,没有为难我的母亲。

为了报答村医的救治之恩,母亲用了好几个晚上,在昏暗的油灯下,用家中那台古老的纺花车,为其纺了二斤多棉线。母亲纺的线既柔细又均匀,韧劲很好。从此,左邻右舍及邻村的乡亲们,时不时地会把自家的棉花送来让母亲纺线。这样母亲就可以挣点钱,以补贴家用。有时我们一觉醒来,纺花车还在吱扭吱扭地响着,我们劝她早点休息,她总是说:“你们先睡吧,我待会儿就睡”。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母亲终因劳累过度,积劳成疾,视力明显下降并患上了高血压、心脏病,长期需要服药控制病情。到了晚年,更是多病缠身,靠服用药物维持生命。
母亲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家妇女,庄稼活儿几乎样样会做,是锄地除草、割麦收秋、打场等农活的行家里手。那时候在生产队,母亲总是争着抢着干活,以多挣点工分,多分点口粮。

每年的六月上旬,我的家乡就到了收麦子的时节。这是农村一年中最繁忙的时候。大地被金灿灿地麦田覆盖着,乡亲们在抢收、抢运、抢打,以便及早颗粒归仓。每当此时,母亲总是很早就起床,拿起镰刀,直奔麦田。割麦子最累人的就是“钻麦行子”,一般都由速度快的人占五、六行快速向前收割,其余人随后。母亲割的既快又净,麦茬又低,是“钻麦行子”人之一。烈日当空,蒸晒、闷热、麦叶灰扑面而来,不一会儿就使人汗流浃背,满脸尘灰,使人深刻地理解和体会到“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首唐诗的寓意。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为了改变我县缺水干旱、靠天吃饭的现状,县上决定在延安市的洛川县石堡川河上修建石堡川水库。县里调集了各村镇数以万计的民工开赴建设工地,母亲就是其中之一。当时农民生活艰难,物质供应紧张,民工们吃住在工地上,挖渠筑坝几乎全靠人力。母亲不怕苦和累,每天劳动十多个小时,干起活来不亚于一般男子,受到了领导和乡亲们的称赞。
在生活中,母亲的一言一行始终影响着我们。她常常讲给我们最简单的道理,让我们做好人、做好事。在我们兄弟姐妹成长的各个时期,特别是在幼年,她就告诉我们穷要有志,富要有德,要知恩图报等道理,并要求我们努力去做,成为有道德、有志向、有抱负之人。

这就是我的母亲——平凡而伟大的母亲!
养育之恩大于天!母亲虽然已经远去,但她留给我们的不仅是一言一行,一粥一饭,一针一线,她坚强、勤劳、善良、节俭的优良品质,潜移默化,融于血脉,始终影响着我们兄弟姐妹,成为子孙后代取之不尽的精神财富。
母爱似水,母爱齐天,母爱让我们永记心头!


作者简介
王银学(装甲人)陕西澄城县人,1957年出生,1976年2月入伍,曾经的战士、学员、教员,直至退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