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塬村的面粉
文/高塬
侄儿从外地回来看望我,见到我家里面粉不多了,回塬上便用新麦到村面粉厂兑换了两袋面粉,次日托付人给我捎来了。我用老家新鲜面粉烙油饼、擀面、打搅团。麦面好,饭也就好做,面团好揉,面水好和,手感活泛;撕扯面容易扯长扯薄,烙馍膨胀酥脆,打搅团越搅越稠;不论做啥饭,揭开锅,一股麦香味扑面而来,口感筋道,老母亲也味口打开,端多少吃多少,我得掌握分寸,适可而止。
好麦才能磨好面。北塬村地处渭北高塬边上,黄土层厚实,麦根扎得深,麦苗壮实;人也老实谨细,男女老少不怕吃力流汗,精耕细作,人工拔草,很少花钱买药打除草剂;加之塬边风头高,麦苗虫害少,没必要打防虫剂;夏收龙口夺食,在外打工的及早回来,村上几台收割机早就伺候好了,哪片地里麦黄了,便一齐出动,三下五除二,整片整片收割,家家抢晴天割麦,脱粒晾晒,收拾干净入仓,不让小麦淋雨受潮,为磨出精粉奠定了基础。
北塬村这几年出产的小麦更好, 这是因为家家不种秋粮了,每年只 种一料小麦。由于秋季干旱少雨,秋季作物收成没保证 ,过去就有不少年轻户主放弃种秋,曾被其父母和村里老人斥责为“懒汉”。但当看到人家“三夏”变成只是一个夏收后,一料麦子长势好,紫麦色的麦穗颗粒饱满,煞是惹人喜爱。不仅没少打粮,而且投资少,土地轻省,人也轻省。村民中大多数男人搞建筑,女的在常兴织布厂上班;夏收后精壮劳力急于出门揽活, 到现在全村普遍不种秋粮了。我回想起上小学中学时, 生产队只在崖边种一片玉米,快出天花了,叶子旱得拧绳绳, 队长派我们割玉米苗喂牲口。而远离村庄的大片田地每年只种一料小麦,麦秆壮实,麦穗硕大,队长派我们学生立麦捆,麦捆 大了,我们是抱不动的;碾场后或者晾晒时,我们收场推麦粒也是很吃力的。就是生产责任制落实后,家家珍惜土地,片片田地种得扎实,都种两料庄稼。即是夏收前后干旱无雨,土壤缺墒,玉米无法下种,也非得赶夏至前种上大豆、谷子才甘心。从此 ,紫麦色罕见了。我邻家大妈在世时曾念叨:“今年碾场后或者晒麦收场推杷杷,咋感觉麦粒这么轻?”我高中毕业回乡后曾做过农技员,这句话一直贯在我耳边,却没有多想老人家话外之意,反而利用家中人力畜力工具齐全的优势,不管收成如何,就是不让地闲着、人歇着,片片责任田全部播种,秋季种遍了五谷杂粮,夏粮播种时节秋粮还未成熟,两料庄稼在收种茬口上倒不开交,主粮小麦不能播种在高产期,加之地气阴盛阴衰,小麦即是长势赢人,千粒重却与撒茬麦(闲地麦)差得远。曾先后当过大队农技员和生产队长的一位长辈,看到我家的“马头麦摞子”跟生产队时一样大,很是羡慕,说我家成万斤粮户了。岂不知这只是堆朵大,“毛多肉少”,脱粒后只有他估计的一半。倒是村民中几户年轻“懒汉”的做法,才使大家如梦初醒 ,纷纷效仿,从此与秋粮拜拜了。
北塬村面粉厂一次开机生产三千斤,由于没有任何添加剂,可能不耐放,奉劝大家吃个新鲜,一次不要多买,吃完了再买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