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文艺的星星火种
——追忆廉振华老师
文/梦也无声
【谨以此文,纪念那个在磕磕绊绊的京漂路上扶我一程、去了天国还不忘记带走我的剧本的慈兄严师廉振华先生】
他把情非得已的遗憾带去天国,给他挚爱的人间留下了红色文艺的星星火种,点点希望。
向西肃立,三鞠躬
廉振华先生千古!
八声甘州•忆廉振华老师
看冰封大地起惊雷,骤雨报春回。
正冲锋号响,群情激荡,再唱《无衣》。
还我天清气朗,山水动神威。
让九州重续,大众传奇。
底事尘寰撒手,任千呼万唤,不见魂归?
忘平生最痛,媒体降红旗?
到如今,龙头乍举,泪无声,三憾故人稀。
轻轻问,在曾经处,谁树新碑!
“带着凡间的剧本,我去天国拍戏了……”
一个令我震惊却并不意外的消息,让我一时间手足无措,廉振华老师,他永远地离开了?
人生七十,在现今的时代,还算是个“很年轻”的阶段啊。
看着讣告,我的耳边总是回荡着他那熟悉的声音,他那独特的说话方式,曾留给我很深的印象,那是一种舒缓从容,有点语重心长的节奏,以“不告别的方式告别”,竟是他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声音,是他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背影?
虽然几年前我就知道他患了绝症,但一时之间,我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他已经踏上了开往天国的列车,此一去啊,他带走了我的剧本,带走了他此生的遗憾,带走了我们曾经经历了漫漫长夜一直期待能见天日的合作,他的离去,让这一系列的心愿,彻底定格为一场纯属自嗨的精神会餐,成为此生再也不可能的遗憾。
面对现实,梳理一下和廉老师的交往,其实竟然是那么简单,简直是从没有过的简单纯粹,我们几乎没有任何个人之间的交往,十几年中唯一的一次共进午餐,还有唯一的一次,他送给我们两罐上好的茶叶,仅此而已。
每次见面,他都以不告别的方式,和我说“那好,我就不请你吃饭了,抓紧把大纲(或者剧本)搞出来。”
我们的谈话,几乎也都是围绕着计划中的几个项目。
一、初相识
和廉老师的初相识,是让我终生难忘的感动,说来话就有点长了。
2003年的8月,梦痴在央视的第一届影视节目展上打出了“执剑论道斩金庸”的招牌,在央视虽然没引起什么特别反响,但是却招来了草创之初的欢乐传媒的合作邀请,他们签下了我们此生的第一个电视剧合同,开启了历史悬疑大剧《大唐神捕》的合作项目,但是创作理念上的水火分歧,让这个项目只进行到大纲阶段就搁浅了,欢乐传媒当时已经全线进军内蒙和湖南卫视,而我们则决定南下京漂,去近代中国的文化大本营试试“牛刀”。
收拾起行囊,放下曾经拥有的一切,我们姐弟领着几个年轻的“跟班”,带着物质赤贫的一万元钱,和精神巨富的四十个影视剧本大纲,举家登上了进京的火车。
在火车上,我们把在网上搜到的当时“十佳制片人”的电话挨个打了一遍,我们在“圈子里”没有熟人,只能依仗四十部剧本大纲来开疆拓土。十之二与十之八的回应比例,是“冰火两重天”的截然不同,没有中间状态。
当年的我们可能不是足赤的黄金,但我们的四十部剧本大纲却是试金石,这些大纲是我们精心策划的,涵盖了影视剧题材的方方面面,我们寻找合作者,不是要他们从这四十部大纲中挑选合作项目,这四十部大纲只是我们的敲门砖,目的是告诉他们我们什么题材都可以做。有了初步尝试欢乐传媒的经验,梦痴已经觉悟到了当时的气氛,首要的问题是必须提高效率。
他就是要用这些大纲“在人堆里抡板子”,以便在纷繁复杂让人眼花缭乱的影视娱乐圈里高效率地筛选出我们可能的合作伙伴,对这些大纲的态度,就决定了合作的可能性和可能的合作方式,他不想再与欢乐传媒这样的企业精神浪费时间和精力。以现今的形势看来,这个二比八的结果,其实已经明示了当时文艺圈尖锐对立水火不容的两个阵营的势力占比,和那命中注定的“零和博弈”,只是当时还未明确显示而已。
“冰”的那八个,我早已经忘记了,而那“火”的两个十佳制片人,一个就是当时空军电视剧艺术中心(前空政话剧团)的主任王化洲王团,另一个就是央视国际电视总公司的首席制片人廉振华老师,当时他们俩刚刚合作了一部军旅情景喜剧、就是那个堪称中国电视剧历史上的收视奇迹的《炊事班的故事》。
有幸在京漂的路上率先遇到两位兄长、前辈和师长,是我此生最难以忘怀的感动,十几年来,我们一直保持着最纯正的友谊和最诚挚的尊重。
当时他们俩用同样的热情,邀请我们作进一步的面谈。
二、廉老师的第一个遗憾
与廉老师的第一次见面,就在羊坊店国际电视总公司楼下的那个咖啡厅里。
成果颇多久负盛名的廉老师,在嘻嘻哈哈的外表下,其实可有着一颗严肃严正原则性极强的心。
在那里,他开门见山跟我们说了两件事,一件事关我们,他告诫我们,想在影视剧这个圈子里有所作为,首要的一条就是政治敏感性,一定要把握好政治的方向和政治形势,注意政治影响。
同样作为“体制内舆论前沿的领导”,与胡锡进们的论调完全相反,廉老师给我上的第一课,就是关于影视剧创作的“政治正确”。
这与我们的理念不谋而合,当时我们在为自己的京漂行动自命的“大好江山创作室”里大力倡导“严肃创作的八荣八耻”,这让廉老师也很满意。
他和我们说的另一件事,是关乎他个人的。
他说他作电视剧二三十年了,有一个最大的心愿,就是在有生之年把发生在他家里的那个有历史意义的事件做成电视剧,为此他一直在寻觅一个合适的编剧。
我们坐在西式的咖啡厅里,一人捧着一大杯中国茶,他给我们讲了发生在他家里的这个萦绕于心的故事。
廉老师是东北人,光复那年,他的祖母收养了一个流落街头的日本孤女,这个日本女人成了他的舅奶(他祖母的弟媳),廉老师的童年,就是在这个舅奶的呵护下度过的。这个舅奶不同于当年东北大娘收养的那些日本遗孤,她来中国的时候已经是个成年人,她的经历贯穿了整个日本侵华过程中以及光复之后中日两家的大小事件,跌宕起伏坎坎坷坷,她最终选择了留在中国让她的子孙后代永远成为中国人。
廉老师以他资深制片人的锐利眼光,发现了这个故事蕴含的巨大的影视价值。更何况,这个日本女人还是养他长大的挚爱亲人。
这就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当时和现在一样,中日关系是个敏感话题,瞬息万变,廉老师的要求是,这不是个抗日神剧,更不能做成商业噱头,既不能伤害中国人民的感情,要彰显侵华战争给两国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更要体现中日之间深厚的历史文化渊源和中日两国人民唇齿相依的睦邻感情。当然了,还要能顺利过审。
当天晚上,梦痴在睡梦里想起了这个名字——《被战火灼伤的女人》,三天之内,我再一次走进国际电视总公司的大门,坐在了廉老师的面前,带着三万字的剧本大纲。
见多识广的廉老师对这个创意赞叹不已,对这个创作速度更是拍案叫绝。
我说廉老师嘻嘻哈哈的外表下有着一个严肃严正的心,其实还得加个词,严酷。他主持审定剧本其实是十分严酷的,他给我们出的这题目,对我们来说不是考查课,而是抢答题。通过这次“火力侦察”,他也效率极高地认可了我们的能力。
央视审查剧本,是在没有任何承诺的前提下要求编剧无条件拿出全本的,于是,我们便开始了四十集的剧本创作。
不到一个月,全部剧本初稿定稿,这期间我们很少见面,廉老师的意见大多通过电话沟通。
其中的一个电话,让我对廉老师的作风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那是剧本定稿后的一个晚上,廉老师给我打电话,聊剧本聊未来聊项目甚至聊到了报酬,聊了将近两个小时,廉老师才十分腼腆吞吞吐吐地说,他想提个可能有些过分的要求,因为这个故事是他的最大心愿,所以虽然他没亲身参与剧本的写作,但是希望我们能同意他叨陪末座,在编剧名单最后,署一个他的名字,算是对抚养他长大旳舅奶的一番心意。
我当时的那种震惊和感动,分不出哪一个更轻,哪一个更重。
京漂前后这些日子,除了廉老师和王团,我们也联系过一些圈子里的人,有名的无名的,会写的不会写的,有资源的成功者,一无所有的骗子,都看在我们新入行的份上,极力想把我们变成他们的枪手,用低廉的回报,让我们给资本洋奴的狗腿子打工。编剧的枪手在改开后的娱乐圈,就像家庭的保姆、明星的保镖一样,基本上成为一种时尚的标配。当年《大明宫词》编剧王某的父亲,也是他的经纪人,就找过我们给他的儿子当枪手,剧本署他儿子的名,我们拿每集三千的酬金,被李梦痴断然拒绝了。
为什么到了今天,娱乐圈还有人不择手段求出名?因为出了名就可以过上不劳而获的剥削者那样的生活,那样的生活在“管他姓社还是姓资,人家毕竟有钱”的鼓励下,在“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已经先人一步过上了极端利己的奢侈生活的刺激下,已经在社会上成了一种人生荣誉和攀比的目标,北京的街头上也已经在流传着“央视主持月入二十几万天价化妆费”的舆论了。
象廉老师这样鼎鼎大名的制片人,在剧本上署个名字,是多少编剧求之不得的殊荣,能给他带来名利双收的大好机会,这样的恩典,还用得着如此谦卑低调吗?更何况,这个剧本创作的过程,本来也有很多廉老师的心血。
从这个角度来说,廉老师在央视也算得上那个时代的“逆行者”了。
我和廉老师的交往,到此才算是正式开始,我们都是在专业上和行事作风上,有着严酷标准的人,廉老师用他的谦逊博通,我们用自己的高效勤勉,赢得了彼此的尊重、信任和爱戴,这是我们争取更紧密的合作的基础和前提。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欢乐传媒把持了湖南卫视,在国内影视娱乐界成了大气候,改开大潮冲击下影视圈每况愈下的必然趋势也渐渐露出狰狞面相,那一个很长的时期里,央视非但不能免俗,还某种程度上成了助推资本的前沿阵地,一些著名人士更是坐吃央视老本,反成了资本的代言人。廉老师的这个心愿,合了严肃创作的大计,却被商业浪潮彻底击败了,这个项目,也和欢乐传媒当年的《大唐神捕》一样,无声无息地搁浅了。
廉老师的不甘心,我是后来才意识到的。虽然此后经常见面,但他没有再和我们提起过这个剧本,好多年过去,我们已经离开北京,撤离了那个圈子后,有一次,我在一个电子书的网站上,意外遭遇了《被战火灼伤的女人》的电子版,是廉老师找人做的,廉老师用那种不道歉的方式,向我们悄悄说了声“对不起”,一如他昨天用不告别的方式向亲爱的朋友永诀。他在电子书前面,特别说明虽然没经过我们同意,这电子书是署了我们的名字的。这是后话。
这部《被战火灼伤的女人》虽然没有结果,我和廉老师虽然仍然没有多少个人之间的交往,但是在每一个“剧本播种的周期”里,我们都会见上一面或者数面,交流一下当时的局势,商议一些可能的项目,偶尔时间充裕兴致高涨的时候,还会在他的办公室里,来一个情绪高昂的自嗨式精神会餐。
在我和廉老师合议的众多项目中,有三次比较重要的,或者说有划时代意义的阶段性主题。
一个就是这部《被战火灼伤的女人》,这是廉老师心心念念的最大心愿,用他的话说,作为一个终生搞电视剧的制片人,又在首屈一指的央视工作,这是他唯一能报答关爱他的舅奶的方式,从初衷来看,这第一个遗憾,是关乎他个人的。
三、廉老师的第二个遗憾
汶川地震之后,媒体在全国范围内热炒“范跑跑人性化”,央视的气氛已经很不乐观,舆情状况更令人忧心,从文化的社会意义角度来讲,中华民族继89年的危机之后,再一次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廉老师把我约到他那间坐落在国际电视总公司八楼的极为简陋的办公室里,他说他还有一个心愿,他一直想拍一个《八大员》的故事,他说那些为人民跑腿的八大员的故事一定有很多人爱看,应该给他们做一个宣传,而且,八大员都是社会上没有地位的小人物,可以做成喜闻乐见的轻喜剧调侃他们,交往中他可能也觉察到当时我身上浓重明显的精英意识,看得出我对他的这个项目,一时难以产生他那样的自觉意识,而且在情绪情志上,和他的感觉难以同步。他还特别告诫我,别小看了这些小人物喜怒哀乐的轻喜剧,你那些深刻严肃的社会生活哲理,只有用这种形式,让老百姓在茶余饭后的谈笑中去体验,你用其他的所谓高大上的艺术手段,老百姓看不懂也不感兴趣。
最终,他用了一个我不能拒绝的理由,他说,我离退休不远了,我们把这个项目做下来,我就对得起在央视的这个位置,也可以给自己一个说得过去的结束了,这一次,就算你帮我个忙。
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是没有理解廉老师要做八大员背后的那一番良苦用心,作为一个在“体制内舆论前沿的领导”(胡锡进语),他是想用这种方式,与当时舆论界甚嚣尘上的范跑跑事件划清界限,委婉地表达自己作为一个工作在央视的传媒工作者共产党员的职业道德、艺术良知、社会责任。
他用如此典雅的方式,表达他的这个“与时代风气逆行”的愿望,对那时的我来说有点“超前”了,我沉浸在对范跑跑事件的愤怒中,我的“斗争”方式,要比这简单直接的多,如果我是廉老师,我会选择直接做《烈士谭千秋》来对抗范跑跑,那时的我,对英雄的崇拜远胜过对普通人的敬爱。我当时觉得,以廉老师在央视的地位和声望,应该有更大的回旋空间和决策影响力,在这个舆论如此喧嚣地鼓噪范跑跑的时候,选择这个温吞温馨的《八大员》,有点太边缘化了,不是很和我意。当时的我,一点也没意识到廉老师也会很无奈,这其实也是他表达不满的一种方式。
不过,我的这些不明白,倒也并不会影响我对创作这个剧本的热情,首先我需要签约一些项目来支撑基本的生活开销。其次,廉老师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这个忙是一定要帮的。更何况,他还为此送了我两罐上好的茶叶呢。这第三点,也是最关键的,我虽然以为廉老师此举与当时形势有点游离,但是他提出的这个在同一主题同一气氛下,每个人物截取一个或几个片段,用系列小人物的温馨故事,以群像的方式,穿起社会大格局大场面,以点带面以一斑现全豹的新颖形式,让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种你方唱罢我登场、让群众在镜头前共享表现机会的形式,在当时的影视界乃至全社会强化主角光环聚焦明星效应的气氛下,绝对是一个重大的突破式创举。
以现今的形势看来,这个变化远不止是单纯的艺术形式那么简单,他的背后,完全是两种创作理念两种阶级立场的体现,是文艺为谁服务的问题,是《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和几千年绅权的精英文化还乡团之尖锐对立的大是大非。但在当时,别说是我,我想可能就是廉老师自己,也不一定就意识到了这个层面。
主席在当年接见红卫兵的时候,有人出于对主席健康负责的缘故,劝他不要那么频繁地接见,主席说(大意是这样的),我就是要多多接见红卫兵,我见的年轻人越多,将来就有更多的人站出来反对修正主义的颠覆。
主席早预见了中国革命五十年的前景,他在有生之年,就有意识地为未来埋下了众多对抗修正主义的种子,廉老师就曾是那个红色时代教育成长的一名军人,我想,他对电视剧的这个改革设想,可能就是主席留下的那些种子的开始萌芽吧。
我对文艺界的种种一直保持着比较高度的关注甚至警觉,印象中,十八大以后出现的新的影视剧创作形式,象《在一起》、《我和我的祖国》等等这样群像角色系列故事组合成一个完整贯通的主题的创作模式,就是廉老师的《八大员》的创意模式。
从样板戏中的群星合唱(《沙家浜》)对传统京剧的绝对主角光环的创新修正,到廉振华的《八大员》尝试,再到现如今的《在一起》,这种适合塑造平民英雄群像、适合表现社会主义中国人民当家做主团结协作自力更生共度难关的价值观的创作模式,把红色文艺的星星之火,传承光大渐成燎原之势,乡土文艺“起家”的廉老师作为坚守在央视的著名制片人,对保护火种,做出了不可替代的承前启后的重大贡献。
当时廉老师和我大谈八大员的设计,从主题理念到结构布局直到很多具体场景和情节,他都已经成竹在胸,他还特别叮嘱我去熟悉一下演员侯天来的演绎风格,他对侯天来这个影视作品中著名的“渣男”真是情有独钟赞不绝口,他说这个剧一旦立项成功,他就让侯天来演邮递员(那时候还没有快递员,后来的抗疫剧《在一起》中,快递员的角色就占了整整八分之一),我们的剧本这个部分就按照侯天来的型格去写……
那一个大半天,我们俩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差不多把八大员这部尚未出世的喜剧从头到尾欣赏了一遍,连午饭都忘了吃。在廉老师的心里,这个《八大员》已经是个栩栩如生就要呱呱坠地的成熟婴儿了。
可惜的是,这个设想在当时的气氛里是太不合时宜了。难为廉老师还口口声声告诫我,搞影视剧创作,政治嗅觉是第一位的,他的这个政治嗅觉实在也太超前了,超前了整整十五年啊。就算是教员领袖,那是革命前辈们公认的超前了五十年的,在当时又能怎么样呢?据原空政的何团讲,我和梦痴,我们可是超前了一百年,所以他断言,我们的作品,一百年之内很难见天日的。不过何团是个“被惯坏了”的牛人,他是为了说明自己的完全正确,才夸大我们的超前能力,他的话要会听的人来听才行,这是题外话了。
可以想见廉老师为他这个超前了十五年的“政治嗅觉”所付出的代价,连我们的伟大领袖的超前见识,在那个年代都被甚嚣尘上的文化帮闲作协鼠辈娱乐媒体反动公知们诋毁谩骂,被挑战国人道德底线颠覆社会良知的范跑跑们戏谑嘲讽,你说他廉振华何德何能,敢在这个资本为上“二马轮值”的传媒世界里公然为名不见经传只有机会给老百姓跑腿的八大员们树碑立传?这个项目还不如《被战火灼伤的女人》,不管怎么说还留下个电子书在那儿挺着,这个八大员计划根本就没机会成为一个项目,直接胎死腹中连个影儿都没留下。
这是廉老师今生的第二个心愿,用今天的话说,就是给为人民服务的普通人树碑立传,让央视传媒萦绕些平民英雄的酸甜苦辣欢声笑语。
我说廉老师呢,走的还是太急了,他要是……他要是还能再坚持个五年,他就一定能赶上教员思想的王者归来,如此这个给为人民服务的人树碑立传的项目,就不会胎死腹中成为廉老师今生永远的遗憾了。
也许人们会想,能有心为底层人民设身处地的人,都该是出身底层吧!
可是,廉老师的出身实实在在的一点也不“底层”,他是在东北的高级干部家庭中出生长大的,这个出身离人们所谓的底层还有一段距离,至少不比白岩松的出身更“底层”。
同是长在红旗下、任职于中央电视台的新中国共产党员影视媒体人,差距咋就那么大呢?廉老师的给小人物、给那些为人民跑腿服务的小人物树碑立传,在那个白岩松胡锡进们志得意满、公知和范跑跑们甚嚣尘上、文学应该为揭露新中国的阴暗面而存在、文艺都是为娱乐至死服务、教材都是有毒的“也不要深入调查”(胡锡进语)的传媒舆论一线,真的是凤毛麟角十二万分地难能可贵啊。
这就是在当年的央视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兴起的、廉老师此生的第二个遗憾。
我印象中,从那个时候开始,廉老师便不象初相识的时候那么意气风发志得意满了,他的情绪总是有些低落,有一个现象,让我也感到心情沉重。
在他们国际电视总公司工作的四个制片人(当时只有三个在京),每人都配备一个年轻人作秘书,负责一般情况的意见沟通传递剧本的工作,因此我和廉老师的秘书也比较熟悉。
有一段时间他开始频繁地换秘书,也就三四个月吧,从男小张到女小杨,他换掉了几个?新来的小杨姑娘很勤快很热心很负责也很好沟通,可没几天,又走了,再联系的时候,他居然得借用余胜利的秘书,我忍不住问廉老师:你这么个大领导,连个秘书都留不住,什么情况啊?
廉老师手里握着他那个大号茶杯,晃了晃,说:是我劝走的,这儿没前途了,我这把年纪混吃等死也就罢了,他们这么年轻,再这么下去不都完了吗?我让他们都走远点,去干正事儿,干年轻人应该干的事。
他没有明白说不该干的是什么事,更没有说明白年轻人该干什么。
范跑跑的“精致利己”满世界演讲,白岩松的“老汉锄头”更砍伤了信念的根基,八大员的计划成了遗憾,这种现状,严重地打击了廉老师的信心,他开始怀疑他一直热爱的传媒工作,甚至对此产生了厌倦之心,对影视业的前途更是忧心忡忡,他说他不忍心看着年轻人在这里混,他天天劝他们尽可能地远离这个圈子。
这可能是他开始感觉灰暗的时期,也许那凶恶的病魔就是在此时乘虚而入的吧!
虽然现在还有公知余孽们宣扬个人至上,但是没有任何个人的命运,可以游离出祖国的命运而独立地辉煌绽放。即使那些背叛祖国的公知汉奸们,他们也不可能真正游离于祖国的命运之外独自发达,祖国富强了,他们会被土的和洋的主子无情地抛弃,象癞皮狗一样无处寄生,就如晚年的胡适,祖国衰落了,他们也要承受土的和洋的主子们的蔑视、控制,成为被人呼来唤去毫无尊严的走狗,这些东西写在他们的脸上,卑贱就像抹不去的烙印,印在了所有这些人的身上。
没有人能游离于祖国的命运而独自辉煌,汉奸公知都不能,更何况时刻关心祖国的命运文化的前途的忠诚卫士呢?
中华民族的文化陷入了巨大的危机,红色文艺的星星火种生死未卜,廉老师这颗星,却开始黯淡了,我们的前途也一片迷茫。
四、廉老师的第三个遗憾
说到第三个遗憾,那就更意味深长了。
那是关乎罗阳烈士的电视剧项目,也是我和廉老师预备合作的最后一个影视项目,那时他退休在即,从事业的角度来说,已经快走到尽头了吧。
十八大的精神,照亮了业已迷茫的前程,开启了新时代的曙光,可就在这时,罗阳不幸去世,习近平总书记为此题词,“……要很好地总结和宣传罗阳同志的先进事迹,广大党员干部要学习罗阳同志的优秀品质和可贵精神……”
接下来,我有必要把罗阳这个电视剧搁浅的经过说的更细一点,才能更好地理解廉老师的遗憾和我的绝望,从罗阳这个电视剧本的遭遇,去了解一下那个黎明前的黑夜里,一个正能量的宣传计划在买办文化最后淫威的阴影里,所经历的那些艰难苦涩。
3-1顾总的嘱托
那是2012的年底,那天上午,我正在北京北苑顾诵芬老总的办公室里,听取他对我的《雄鹰——从这里起飞》的计划的意见,那是一个关于宣传航空工业从无到有的各个阶段的无名英雄群像的纪录片计划书草案,我在沈阳征得了李明总师的意见之后,按照他的指示去找顾总把关,李总和顾总都是我在航空院所时的老领导,据李总说,顾总退休后依旧在工作,他那个部门一直负责航空史的整理和宣传。我虽离开这个系统多年,但是航空事业发展历史中,无名英雄的无私奉献总让我有种使命感,每次去所里访友,看到到处悬挂的“我们的双手托着战友的生命”的大红横幅,我还是能回忆起肩上曾经沉甸甸的责任的那份重压,因此一直想把曾经的前辈和战友的精神传承,用我的笔和镜像记录下来。
那时候正好是十八大以后,广电系统提倡“红色加商业”的创作理念,那之前的纪录片,红色和商业是彼此不容的。
不仅于此,在形式上,也都是套用人物专访的传统模版,镜头呆滞,人物苍白,对那些已经逝去的对象,只能用他人转述的方式来讲故事,更显得索然无味,生动还原就更无从说起了。
我们当时有一个创新纪录片的设想,希望利用演员表演,高度还原当时人物经历的场景事件,把纪录片也做成简单的故事片重新回放事件发生时的真实历程,用这种更生动的方式代替人物事迹访谈模式,重现人物当时风采,以提升片子的直观性和带入感。
和廉老师沟通过后,他也很兴奋,希望我能利用原来的人脉,把这个设想先在航空系统“试运行”一番。
于是就有了这一次和顾总的商谈。
恰在此时,顾总接到了罗阳逝世的消息,我对顾总也算很熟悉,由于出身的缘故,他毕生保持着旧式书香门第的风雅做派,言谈举止温文尔雅喜怒哀乐不形于色,从没见过老人家那样失态过,他当着我的面,眼泪就流下来了,用哽咽的声音说:你认识罗阳吧?他不是你们北航的吗?他昨天……去世了……
他说不下去,我也很震惊,罗阳?我们所的罗阳?他才五十岁吧,怎么会?
顾总说,还这么年轻,这种事情怎么就轮到你们这一代了?
沉吟片刻,他又嘱咐我:艺术的事我不懂,就用你这个计划吧,不过把我们这些老家伙先放一放,从罗阳做起,你就先写一写罗阳吧。
顾总现场又派了当时他有权调动的师元光老师来协助我,师老师也是航空系统的离退人员,当时正在给这些航空界的老总们写传记,顾总让我们尽快去“航科委”——那个机构的名字我忘记了,就是航空部机关的前身——联系他们的宣传部,尽快落实这件事。
可是,我和他们宣传部的刘部长不熟。
我迟疑着,脑子里飞快地想着落实的办法。
我当时的苦衷顾总哪里知道,他退休久矣,和当时的社会有点脱节,他的黄金时代是在八十年代之前,公事公办是天经地义。到了我们那个时候,早已经是熟人和关系的天下了,所有的机关大门都对普通群众关闭已久了。
如果你只有一个身份证,你会被认为不配有公事,任何一个雇得起保安的大门都不会让你进去,我理解守住机关大门的重要性,更一直强烈地质疑放下猎枪敞开国门的做法,但是我对他们挡住机关大门的理由,却觉得十二万分地不可思议。每一次被保安挡在这些大门之外,他们的回答都是千篇一律的:“你里面有熟人么?要给他们打电话让他来接你才能进去。”
言外之意熟人之外,天大的事情也无从办理。
人民当家作主的机关,关系圈之外的平民却早就进不去大门了。我想,这就是胡锡进前不久还口口声声特别强调的“体制内舆论前沿的领导”那洋洋自得的基本支撑吧。
我找师元光陪我一起去机关,他虽然退休了,但毕竟还是内部人,熟人多些,可师老师说这项目以我为主,他只是配合,一起去不合适。
这样,我也只好用个人关系去找熟人。
3-2老魏的窘迫
我找到了我在北航时的同班同学老魏,他当时是我们的团支书,毕业后留在部里做了顾总的秘书,当年曾代表顾总常驻我们所跟进课题。老魏是个“好好先生”,好事坏事他都不言语,人缘一向都很好,我们的关系也一直不错,不错到什么程度呢?当年他在我们的招待所常驻,负责监督我们的那个课题,我住在所里的单身宿舍,他参加我们所里年轻人的活动,闲暇的时候也偶尔会教教我弹吉他,那时候他的顶头上司“老金太太”还一直怂恿他追我。
老魏那时是部机关的一个中层,和宣传部长平级,我了解他的为人处世态度,估计解决不了实质问题,但是也许他能帮我进那个机关大门。
我权衡了一下,用一个私事求他帮忙,他还真把我带进去了。
可是当我“得寸进尺”,和他说明真正来意和事情原委,希望他引荐一下刘部长的时候,他一反常态断然拒绝了,他说,虽然他和刘部长也很熟,但他们有严格的分工不能僭越职权,并委婉地表示我在这里坐久了对他影响也不好,答应日后请我吃饭,便匆匆把我送了出来。
在走廊上电梯里,瞧他那个紧张啊,就跟“壁咚”似的,生怕我挣脱他的“控制”擅自跑去找刘部长,老魏一向如此,用同学的话说是胆小怕事不敢担责,用今天的语言来说,就是“严重缺乏斗争精神”,所以他那天的表现,我倒也没觉得有多新鲜。
3-3孙大哥的劝戒
找不到“航委”的宣传部,只好接着找私人关系,我接通了罗阳生前的身边战友——系统内大名鼎鼎的“七匹狼”之一,也是我的北航师兄,曾经所里的同事——孙大哥的电话,我报上姓名,他急忙就说没听说过我这个人,我知道他是怕我求他办事,先声明我们不是熟人朋友而已。
这倒不是我自作多情,当时工学院毕业的男生,男女占比最高也就五比一,我们所两千职工,年轻人占三分之一以下,其中女大学生占比还不到六分之一,如果说当年未婚的孙大哥竟然真的没听说过我的名字,那他在所里和学校里被边缘化的程度是不可思议的,就算他一直有自卑情结,就算我是一只母猴,他也不会不认识我。
于是我说明原委,打算公事公办让他支持,毕竟他是和罗阳肩并肩的战友、体制内的现任领导共产党员,他有义务有责任响应习近平总书记的号召,协助宣传罗阳事迹。
可能是禁不住我软硬兼施的“纠缠”吧,他终于“率真地”表明了他的态度:“李晓鸢啊,不是我说你,你就有点自知之明吧,就以你现在的身份(其实电话里从始至终我并没有告诉他我现在什么身份),就算我们要宣传罗阳,也绝对轮不到你来做,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唉,这河东河西可真不是以三十年为计了,已经在快速发展的经济大潮和日益堕落的文化气氛中更新为三年五年了吗?社会风气的变化之快,颠覆传统价值观的逆操作、人才录用的这种“逆淘汰”的速度,真让人猝不及防啊。
当年在所里,因为沾了重点科研课题的光,航空系统的精英人物,从老一辈到同辈以至于后来者,我认识的和认识我的,也多了去了,那里面可真没有过孙大哥这一号,别说重点课题没见过他,就是在所里,连我们七九一一共青团活动组织舞会的时候,孙大哥也都只能是旁边永远的看客。他啊,自打从沈阳当年著名的“华山路”红灯区那里被“取保”接出来,一直就有个情结,也不是听哪个当年离开所里的人说,他是“坐穿牢底的人”,就觉得我们所有这些离开所里的人都是看不起他的,很有些自卑心结了,各种场合地去说,当了“大官”以后,还是耿耿于怀,连记者采访他的时候,都不忘提这“坐穿牢底”的糗事儿。所以,我虽然被他“劝戒”的心里酸爽,倒也没法和他一般见识,当时的风气如此,象孙大哥这样平庸的凡夫俗子,也没什么可能敢与社会风尚逆行。再说了,就算我想和他一般见识,他那里壁垒森严的有专人把守保卫着,我也逮不着他人啊。
3-4廉老师的操作
这一波的折腾,老一辈领导的嘱托和新一代权贵的冷落,我毫无保留,全都告诉了廉老师,我说,这可能是我的京漂身份造成的,不应该和罗阳项目有关。
廉老师给我出了个现实可行的主意,他让我回所里——也是罗阳的大本营,找底层的熟人侧面了解一些情况,先听听群众怎么说,再结合相关报道,尽快做个大纲出来,这件事情有时效性,要尽快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已经发表了讲话,宣传罗阳精神肯定是正确的大方向没错,他鼓励我放手去做大纲,别管他们的叽叽歪歪,拿出大纲他就先在台里报项,他估计台里也不会不支持,等项目下来,我们就可以拿央视的公文去航科委找他们“公事公办”了。
这个没问题,在所里的基层,我还是有些人脉的,更何况,还有李总支持我呢,所里负责宣传工作的也是我的同窗好哥们,都是不能不认的“熟人”,这点事应该不难办。
很快地,我就了解到了一份电视剧大纲需要了解的足够多的罗阳那个时代的资料(声明一下,只是与罗阳相关的生活和人际关系等事件资料,绝对不涉及军工机密,那不是一部电视剧的创作要了解的重点,即便我要了解,也没人会告诉我,更不能在电视剧中加以表现),即时把三万字的大纲交给了廉老师。
廉老师也马不停蹄地把大纲报央视立项。
然后,我们就在廉老师的办公室里,结合我的资料和廉老师的经验,把这个罗阳的电视剧粗略地“演绎”了一遍,廉老师还告诫我,从资料看,罗阳个人没有太多惊天动地的大冲突,又不能乱编,这样创作剧本的难度可能要大一些,你要注重细节,以点带面,不拘泥于罗阳个人,要通过罗阳一生这个线索,展示航空工业无名英雄的群像,和他们无私奉献的精神全景图。
那个下午,我们一起展望了这部剧的光明前景,甚至把宣发的一些细节都想到了。
我写了一首【八声甘州】作为纪念,廉老师亲自配了书法的条幅,廉老师有多年临帖练字的扎实功底,这个作品,用龙飞凤舞的笔力风格,昭示出他内心对于电视剧事业的最后的激情,他说这个书法作品他装裱两份,一份留着发布会的时候用,另一份要我转交给罗阳师兄的夫人以示慰问。
一个月后,没有消息,三个月后,还是没有,所里面“向罗阳同志学习”的标语牌都开始褪去鲜红的颜色变得发白,我找到廉老师,廉老师一脸的落寞。
他说,报上去了,我也问了,可台里既没人说行,也没人说不行,一直就这样。
我说,他们是不想把你拖走?等你退休了换别人做?
廉老师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要是那样还好办了呢。
虽然他自己也很消沉,但他还是说了这出戏的现实困境来开解我,航母还没有解密,罗阳的精彩又主要在航母上,现在估计连航母模型都不能让我们拍,这也是个现实问题,廉老师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苦笑。
那是我和廉老师最后的一次长谈,廉老师情绪十分低落,一向健谈“大喇叭”一样的廉老师,这次显得那么安静。
大多数时间,我们都在沉默着。
廉老师最后告诉我,他这个年纪和经历,已经不需要这个项目了,他也不认识罗阳,他主要想,十八大以后广电有了很多新精神,关于罗阳,习总也讲了话号召宣传,这完全是公事。要非说他推这个项目还有什么私心在里面,那就是,他真是想通过这个项目,用他最后那点声望影响力,把我们托进新时代的影视圈,毕竟,这么多年和他一起,策划了好几部,也做了好几个剧本,廉老师对我们的政治立场政治敏感度和业务能力创作水平早已考核通过。到头来一个也没做成,说到底人家老何是私企,即便做不成全部项目,多少还可以给我们一些报酬,可他廉老师这边做了这么多本子,连一分钱的回报都给不了我们,更别说荣誉了。
他说,他是真的很“穷”,以不能而行,他已经看惯不怪了,可是以能而非不行,真的是个让他压力很大的遗憾,毕竟他也是坐在央视的这个位置上。
我在心里苦笑,这温良敦厚的廉老师啊,你这到底是在为央视的状况感到汗颜,还是替他们跟罗阳的这个项目说声道歉?这跟你个人有什么关系?
我也是第一次才认真地体会到,廉老师他作为央视制片组的领导和作品颇丰的著名制片人,在当时的情况下,想为人民的红色文艺留下一点星星火种,也是和我一样的寸步难行。
开放搞活的“黄金”时代,体制外那“里通外国”的“毒教材”可以在“人民教育出版社”一路绿灯畅行无阻进入孩子们的课本,而体制外这“里应外合”的英雄主题宣传创意却荆棘遍地求告无门,在文化上,真的曾经有过一天的“开放搞活百花齐放”吗?在文化文艺界,只有旧文化势力的还乡团把持话语霸权疯狂阻击打压红色文艺的星星火种和萌萌希望。
是谁在说,那个年代不讲阶级区别和阶级斗争的?那个年代社会上贫富分化的阶级斗争逼出了富士康的“十几连跳”,而文化领域的阶级斗争更从未停止,范跑跑和谭千秋的荣辱变迁界限分明水火不容,一直都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你死我活,从没有过一丝一毫调和的余地。当时把持了文化和文艺创作的话语权的“胡锡进”们,直到2019年,还在一边要求我们的文化“对方方们的声音要宽容”,一边在主流媒体上(2021年建党百年的前夕),声嘶力竭地嘶喊着人民的伟大领袖“毕竟是犯过严重错误”的,他们的“文化”可是从来没把给方方的那个“宽容大度”和“人性关怀”,给过人民、给过人民的领袖、给过那些为人民仗义执言的声音,就在去年,呼吁“给方方的声音以宽容”的胡锡进,还叫嚣着要把网友的批评放进痰盂!
胡锡进啊白岩松,当范跑跑甚嚣尘上强奸正道、毒教材疯狂肆虐性侵少年的时候,你们的“痰盂”和“老汉锄头”,又都去了哪里呢?你们拿着人民的血汗钱,戴着“无冕之王”的记者桂冠,把持着“体制内舆论前沿领导”的话筒,唱着良知道义的高调,在那个惨无人道危在旦夕的“文化”时刻,你们的屁股都坐在了什么地方?
这可不仅仅是胡锡进白岩松的个人品格问题,这是事关文艺创作的方向和文艺家的政治立场的根本大计的严峻问题。
距离党的十八大已经过去了十年,深化改革到如今的胡锡进们还一直在负隅顽抗竭力阻击教员思想的王者归来,想当年的廉振华老师,又怎么可能在冰封三尺的大地上扶持着我们冲破他们的层层围堵单枪匹马地走出一条红色文艺的破冰之旅呢?
廉老师托付的那个要转交给罗阳夫人的礼物,被我私吞了,现在还珍藏在我的手里。我想既然没有下文,就不要去打扰悲伤的未亡人了,就让它和这个项目一起,作为此生遗憾,悄无声息地活在我和廉老师的心里吧!
后来,我问起梦痴,习总都发话了,他们难道不在共产党的“屋檐下”吗?为什么还敢那么肆无忌惮?什么支撑?
梦痴叹口气说,廉老师也未免太着急了,他可能没意识到文化斗争的尖锐程度,把事情想得太乐观了。从习总讲话,到真正落实在文化部门,还早着呢,借用费孝通的句型,现在只是新文艺的“早春时节”,即便廉老师强种下种子,新文艺的幼苗也只会被这乍暖还寒时节的寒邪之气冻死熏黑,要想看到新文化的早春,起码还需要十年艰苦卓绝的战斗。
十年?我问梦痴,何团不是说,我们的作品要等一百年吗?
梦痴说,那是因为何团不上网,他传递消息的方式,还是老牛车,充其量也就是个绿皮火车接自行车的年代感。
那一年,我们与廉老师不告而别,选择了结束京漂离开那个腐败透顶不能容“红”的文艺环境,要不是后来看到胡锡进在媒体上对文化京漂人士冷嘲热讽的那种下流恶意,我还真以为我们这些年京漂生涯的顽强战斗,也在“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的“官员躺平”消极抵抗中暗淡收场,在文化圈和主流媒体上没有留下一丝“红”迹呢!
所以,还真得谢谢前“体制内舆论前沿领导(胡锡进语)”的胡大主编的充分恶意,让我从另一个角度进一步认识了自己的战斗力、红色基因的生命力和红色文艺的影响力。
说实话,胡大主编如此露骨地表达对文化京漂人士的恶意,正是他们这些人普遍缺乏基本的文化修养的最直观表现,他们一点也看不懂钱钟书和金庸他们的那份斗争套路,胡锡进虽被名为“妖狐”,可他的那些小机巧小手段,只不过是网红犯贱取悦邀宠的小聪明,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他的恶意满满其实正是在替“红”数钱,像钱钟书金庸那样熟谙绅权文化倾轧手段的老姜,是绝不会替对手数这份钱的,人家的套路,套到胡锡进们的脖子上“温水煮蛤蟆”一样窒息他们,他们也只会数钱。
四、与廉老师最后的诀别
有一段时间,和廉老师是完全失联了,电视上没再看见他的作品,也没有电话往来,而我们在四会隐居,他更无从听说我们的消息了。
我说过我和廉老师的交往都是公事,后来忘记了是谁的主动,让我们又在微信上重逢。
四会的罗兄,那个和莫言同步写出与莫言完全不一样的前三十年农村生活的罗兄,继《乡魂》写温饱之后又有了新作《乡梦》,写的是新一代九零后四会子弟从出生到大学毕业回乡创业探索新农村出路的艰难抉择过程,写的是改开后农村生活农民们面临的困难和新时代的曙光,是农村温饱之际的文化争夺问题。
我把经过我和梦痴改编的剧本大纲传给廉老师,希望他这位乡土文艺起家的“影视大腕”协助推广。廉老师看过本子大为赞赏,但是却推说他早已退休离开了那个环境。
就像廉老师当年用《八大员》“裹挟”我合作一样,我也替四会农民四会自己的农民作家向他求情,希望他老骥伏枥,拿出当年推介我们的热情,把这个《乡梦》做出来,把这个加了“反号的莫言”的《乡梦》,也推上前线。
之所以选择了有点灰暗有点消沉的《乡梦》,而不是那个更生动活泼阳光积极一些的《乡魂》,是因为我们离开文艺界以后,就把文化救国的热情投入到孩子们的母语教育上,希望从根苗入手,有朝一日能彻底铲除那个腐败透顶的绅权精英文化土壤,通过提高新一代的文化鉴赏水平和政治辨识能力,挽救中华文化面临的巨大危机,那时候新文化刚刚经历了“湘江战役”,我们还没有机缘和阵地,去与变相支持“毒教材犯罪”的胡锡进们作公开的正面对抗。
而《乡梦》剧本大纲中,就体现了农民子弟在城市的大学里,被卷入激烈尖锐的政治文化争夺战中,由迷失到清醒,树立信心找回尊严,最终做出了正确抉择的过程。
这个“裹挟”成功了,但是廉老师还是没有接受,他鼓励了我们一番,说他已经退出这个时代了,最后委婉地告诉我,他刚刚完成“化疗”。
我说廉老师的离去,是并不意外的震惊,因为我是早就知道他得了绝症的,只不过廉老师当时刻意地轻描淡写,看上去非常的乐观豁达,让我有了欺骗自己的理由,我以为……也许,没有那么严重。
我不能再“逼迫”廉老师了,为了红色文艺的这点星星火种,廉老师已经竭尽全力了,不能说他退出了时代,也不能说时代抛弃了他,天不假年人无永寿,在充满荆棘遍布路障明枪暗箭霜风冷雨的围追堵截中,为了推出平民的声音,他已经坚持的筋疲力尽。
关于他的病,我什么也没敢问,胆怯伤心地选择了回避。我只是说,有机会去北京看他,可是,竟然一直也没再去北京。
我们的微信,永远地停在了2022年的2月1号晚上21点18分,“幸福,康健”,是他今生的最后一个春节,留给我的最后的祝福。
不过,还有一点开解心结的事情,廉老师他看过了我的微信朋友圈,看到让他欣慰的消息,他会去步行记录那里给我点个赞“撩”我一下,我知道,他在那里已经看到了新文化的希望曙光,看到了红色文艺的种子开始萌芽了。
他在遗言里说他活到七十岁也可以了,我想他应该走得很安详,他一定是笑着踏上了开往天国的列车的。
天国的列车很拥挤,一定也有行李限额的,廉老师再怎么喜欢拍戏,也不可能带上所有凡间的剧本,他能带走的,只有前生的遗憾,这是孟婆汤也抹不去、奈何桥也隔不绝的、会在阴阳两界无限轮回的人类的深重苦难。
五、关于我
只大我十几岁的廉振华老师,已经搭上了开往天国的列车,我呢,应该也快到阴阳两界的安检口了吧。
我很庆幸,后半生选择了这样艰难困苦的文化斗争之旅,快到安检口的我,只有尚未成功的记忆,没有遗憾。
往者不可谏,其实来者也不可追,面对文化文艺界一层又一层“躺平的官员”,面对反动文化的帮闲走狗还乡团们的围追堵截,只有丢掉幻想战斗到底。
我有这个意识和思想准备,可能把我的一生搭进去,也难以完成这个断断续续前仆后继进行了上千年的文化战争。但是,胜利的希望就在“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中国共产党的奋斗历史,有哪一页不是记满了英勇战斗的辉煌业绩,有哪一个胜利不是在“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迎来的曙光?
就在我开始动笔写这篇文章的前一天,党中央的纪委又颁布了严管“躺平”官员的通知,广电部门的高层领导也进行了新一轮的调整,对我们这些体制外的“文化斗士”来说,党中央的这些举措,就像给久旱的禾苗带来了甘霖,好像给我们的手中送来了武器。
这样的大好形势下,我除了振奋,还有生命苦短的紧迫。
前半生大好的年华、鼎盛的黄金时代,都在文化还乡团和体制内外的帮闲走狗们的恶意围剿中“拼没”了,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是很充裕了。
想起主席的《论持久战》,我们这些体制外的“文化斗士”,就好像经历了湘江战役之后,万里长征好不容易活着走到今天,可以大言不惭地说,我们就是那个时代留下的民间“祝融”。
中华民族历史上,每一次伟大的社会变革,都是造反的书生和被逼到绝路的农民一起成就的。
伟大的新中国为了实现人民当家作主,成千上万的“造反的书生”和“被逼到绝路的农民”前仆后继英勇无畏战斗到底,终于迎来了在祖国大地插满了红旗的史无前例的伟大胜利。
如今,在文化领域,绅权还乡团及其新时代的帮闲走狗,也已经把绅权圈子外的人民大众逼上了绝路,支持方方莫言的声音一直回荡在主流媒体,人民的、和为人民仗义执言的声音,却被他们放进痰盂,让人民再“遭二遍苦受二茬罪”。知识精英也再一次被他们“挤”到人民当中,与人民大众一起品尝人间疾苦,藉此机缘,让真正的中华文化掌握了群众,而文化意识形态领域里积重难返的“逆淘汰”形势,也再一次把真正掌握了中华文化的知识精英逼成了“造反的书生”,是时候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文化革命,把新文化的红旗插进绅权文化的大本营,扫清把持文化的绅权寄生虫,把新中国的文化话语权还给人民的战斗“已经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我们没有当年蒋介石领导的“体制内国军”那样的“威仪”,我们只是延安窑洞里的“土八路”,我们的后方基地是延安窑洞、我们的后勤保障是南泥湾,不是南京更不是重庆,我们的精神支撑是人民当家作主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红色文化传承,红色文艺不能像“国军抗战”那样,动辄“求仁”去“嬴得生前身后名”,我们对文化还乡团的抗战,必须保存实力找准方向坚持持久战并保证每战力求“一击致命”。
就像当年我们怀揣希望开始京漂的时候一样,我也得提高效率,尽着文化战场上最紧迫最关键的阵地进行歼灭战,既然关键,既然是歼灭战,那就是殊死的零和的攻克堡垒的激战,我也可能象廉振华老师那样,筋疲力尽地躺在阵地前沿,所以,一定要珍惜时间珍惜精力。
“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之中去”,把有限的文化资源投入到祖国的未来民族的希望——孩子们的身上,“传承红色基因,培育时代新人”,让后代站稳红色立场提高政治文化的辨识力,与颠覆势力反动的文化还乡团及其走狗帮闲争夺下一代,“将革命进行到底!”
前几天,有北航老同学提醒我,说老魏现在调到了一个新部门,似乎和文化宣传有些关系的,而且这个新部门不是政府机关,是一家企业性质的公司,资金运作比较灵活,他建议我去找找老魏,看看能有什么机会搞个合作项目。
我拒绝了,倒不是老魏的新职务有什么问题。
当年我们拒绝接受欢乐传媒用投资来掌控剧本创作方向的“不平等条约”,是为了文艺创作向何处去的原则问题,是与娱乐至上的资本操作严格划清界限。
今天的拒绝再去找老魏,不是原则问题,而是因为老魏的个性。
即便没有调查,我也十二万分地相信,老魏可以灵活运作的资金,与欢乐传媒是完全不同的性质和来历。
就在前几天,胡锡进还在利用主流媒体特邀评论员的身份、和网红的舆情操控力量,为“毒教材”站台洗地阻挠安全部门立案调查工作的深入进行,就像去年他阻挠对柳传志倒卖国有资产事件立案进行深入调查一样的口径,所以,红色文化的事业正面临着异常艰苦卓绝的战斗,这个战斗随着他的继续深入彻底,会越来越敏感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需要像“庖丁解牛”一样精准的辨识度,这个斗争不仅是艰巨的,还必将是持久的,需要很高的文化修养和极为坚定鲜明的政治立场。
老魏是个好人,可他不是个战士,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下,象他这样“严重缺乏斗争精神”“严重缺乏原则性”的“好好先生”,在他根本就没有尝试过要弄懂的文化文艺问题上,我能断定,保守地说,除了“躺平”,他什么也做不了。
更何况,从历史渊源上来看,他和胡锡进白岩松们更容易相互理解,比之他和我之间,他与胡锡进白岩松们也更有可能惺惺相惜,所以即便我们和老魏有了初步合作的意向,他也极有可能在某一个继续深入的环节上,选择站在胡锡进们一边,——就像胡锡进屡次选择站在“倒卖国有资产”和“毒教材”的推手一边——那样。
而我,在文化立场上,和胡锡进们的观点,是针锋相对没有和局的。
至于老同学所谓的资金运作的方便灵活,呵呵,我的确需要钱,我一家子的生活迫切地需要钱来支撑维持,可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的时间和精力,还是比金钱更贵。
所以,我只能和高举红色大旗、保卫红色江山、捍卫红色文化、传承红色基因的勇敢战士合作,为红色文化争夺下一代,不能再浪费宝贵的时间和精力。
说到这里,既然廉振华老师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那就只有一个例外了。
这个例外就是原空政话剧团的老将军王化洲老哥。
我和梦痴曾经郑重地许诺过,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不管我和梦痴“栖身明堂”还是“沦落沟渠”,只要化洲老哥需要我们的剧本,我们义不容辞绝无二话随时听令。
但是即便如此,我们也一直力劝化洲老哥,近期还是新文艺的早春时节,胡锡进们把持文化话语权一天,就一天没有新文艺的坦途,我们需要战斗,劝他不要急于操作剧本。
可是化洲老哥年逾古稀,使命感也让他难以“俟河之清”吧。
耐不住他的“软硬兼施软磨硬泡”,我和梦痴最近给他做了一个剧本大纲,暂定为《忠勇一家人》,是奋斗在中国空军和空军地勤一线的一个普通家庭的平民英雄故事,化洲老哥他作为新中国培育的一直战斗在文艺战线的空军老将,想以此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一百周年献上一份薄礼,给部队大家庭的祖国母亲表达一番心意。
起步时期的两位恩师和兄长,一个已经踏上了去天国的列车,另一个还在奔跑呼号想为这个挚爱的人间留下一抹红色文艺的火星,但愿化洲老哥,能在凡间达成这个心愿,不会留下廉振华老师那样的遗憾,不用再“把凡间的剧本,带到天国去拍戏”。
也希望我们,我和梦痴还有梅花老弟,还有更多的愿意为传承红色基因战斗的同志,丢掉幻想,坚持斗争,直到“把他们消灭干净,鲜红的太阳照遍全球”!
最后,再次向着天国列车开走的方向深深鞠躬,廉振华老师,请一路走好,希望你在天国继续保佑着我们,保佑着我们的事业摧枯拉朽一路向前!
廉振华先生千古!
2022年6月18日
本文作者:梦也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