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诗歌联合会《修竹留云》第2505期
亲上加亲的姑奶奶
作者：森严
“又是人间四月天，追思故亲忆从前。墓前片片飞花乱，眼底丝丝泪血煎。隐约呼吾声在耳，依稀往事梦如烟。悲情似水归何处，哀念如风泣杜鹃。”
人间四月天，正是清明祭先贤。每年的清明，总会情不自禁地激起思绪的波澜，想到故去的亲人。这几天，我想到了姥姥、想到了大大嫲嫲，也想到了刚刚故去的姑奶奶……
说起姑奶奶，久远的往事立马在眼前浮现。也许有人会问，一个姑奶奶怎么会令你一个侄孙如此的上心，如此的牵念？孰不知，这是因为我所念念不忘的姑奶奶，与我“关系”非同一般，可以说不是祖母，胜似祖母。
年轻时的她由我们李家经媒人牵线嫁到了离娘家三十华里外的婆家，也就是我的姥姥家空心楼村。过去的空心楼村是一个由几十户同姓同族的李姓后裔所构成，按亲缘关系分前院、中院、上院和下院坐落于黄河岸边。而姑爷和我姥爷恰为这中院一个爷爷的叔伯弟兄。在中院，我有六位姥爷，老大系家母的父亲也就是我的亲姥爷，三、四、五、六四位堂姥爷和我的姥爷同父所生，唯二姥爷即我亲上加亲的姑爷，系家中单传的“独子”，其父和我姥爷的父亲（外曾祖父）为一奶同胞的亲弟兄，按老家靖远的风俗，从太爷（曾祖父）辈起三辈内排序论大小，这样一来姑爷便是这中院的二姥爷。我之所以称其为姑爷，就是因为当年姑爷的夫人、母亲的婶娘二妈作媒成功撮和了自己侄儿与侄女（我的父母）的一桩姻缘而与众不同，享受了比其他外孙多了那么一点厚爱的缘故。我之所以称我和姑爷家的关系是亲上加亲皆因为此。
姑奶奶，个不高，年轻时应该是我们李家长相姣好的姑娘，不然不会被空心楼的富户、“家中的独苗”、满腹经纶的“中院二公子”相中的。姑奶奶略识文字，从小受我们李家勤劳、忠厚、善良家风的影响，嫁到“空心楼”后，吃苦耐劳一辈子。先后生育一男五女六个子女，年轻时不但要哺育尚在年幼的我的几位表叔表姨，还要侍奉已经年迈的公婆，既要照料一家老少的吃穿冷暖，还要务缠地里的庄稼与农活。在我久远的记忆中，姑奶奶没少因家中琐事受到婆婆的责难，严重时还会招来姑爷的“特殊对待”。过去，特别是老家农村，男尊女卑的封建意识十分严重，可想当年的姑奶奶在家里是多么的不易。
姑奶奶，善良贤惠，极具爱心，她身上的那种善良与生俱来。记得，就在六十多年前，初为人母的她，自己尚在哺育襁褓中的大女儿，却把“捡”来的邻居叔伯家奄奄一息看似无法存活的弃子，也就是我的一位堂舅，用她自己仅有奶水喂养长大。可以想像在那个极贫的年代，一奶两子是多么的艰辛与不易。我的祖母在父亲2岁时因伤寒病逝，年仅11岁的她便帮着父兄照料幼年丧母的一对侄儿，吃喝拉撒、生活起居等由姑奶奶一手负责，这也是为什么大大与父亲到老都让姑奶奶念心不断的缘故。说到这，不免的就要说说父亲和大大弟兄二人的婚事。我的母亲和嫲嫲当年都是娘家庄里数一数二的姑娘，不但人长的好，都很有本事，都很要强。我的母亲中学毕业后考入医科学校，毕业后成为专业医院的内科医师直到退休，能干的母亲还画得一手的好画，当年的她所画的窗花，花鸟虫鱼栩栩如生，在村里和亲戚中是出了名的。姑奶奶慧眼识珍珠，在她的不懈努力下，我的母亲和嫲嫲最终嫁给了他的两个心心念念的侄儿。也正为母亲和嫲嫲的精明能干，让我们这个“家”经营有方，人鼎兴旺。姑奶奶一辈子喜欢成人之美，先后为多个亲戚做媒，成功促成了多桩美满姻缘，在亲戚中传为佳话。
姑奶奶的饭，做的很好。年轻时的她擀着一手的好面，她的面食在中院的几位姥姥中可以说是最好的。姑奶奶的凉面，闻名乡里。也许是亲上加亲关系吧，我这个侄孙、她的“小娘家人”可没少享这份口福。记得那会，只要一做好吃的，姑奶奶就会站在墙头或打发小表姨来唤我。姑奶奶家与姥姥家前后院坐落，嘴馋时，如果在姥姥这得不到满足，我便会去找姑奶奶，往往都能如愿。儿时的我不懂事，时常为嘴“挑肥捡瘦”惹得姥姥生气。这几年自有了车后，时常驾车回老家看望老人，每次见面，姑奶奶都会让表婶或表姨们好饭款待，知道我爱吃凉面、爱吃农家的炒菜与馓饭，每次都特意叮咛。
炎炎夏日，能有一口香甜的水果吃在那个年代可是不易。姑奶奶家门前毛桃树结的不多的桃子、山里旱地种的籽瓜，以及房前屋后的杏、枣、梨等，从夏天一直到来年的开春，姑奶奶家的水果我没少吃，有时为了“争嘴”，姑奶奶会亏了小表姨，来满足我这个“小娘家人”。
人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成人之美终有福报享受”，这句话可谓在姑奶奶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应验。她老人家寿享耄耋高龄，渡过了9近一个世纪的春秋冬夏，虽经历了艰苦岁月的无数个磨难，但也享受了社会发展文明进步的成果，高级轿车想坐就坐，别墅“洋房”乔迁安卧，抖音视频与儿孙常乐，吃穿用度儿女孝心奉得。可谓家庭和睦、生活甜美幸福，我想啊这都是老人家积来的福报！
2021年7月5日凌晨，我亲上加亲的姑奶奶终因老年基础病医治无效与世长辞，走完了她平凡而伟大的一生，寿享95岁高龄。
岁月悠悠，往事如烟，姑奶奶将作为我们李家的传奇载入家史，永远成为热爱她的亲人们传颂的佳话。
注：①“大大”、“嫲嫲”这个称谓，是老家靖远和西北很多地方对大伯父、大伯母的尊称。“大”意为家中老大，而“嫲”有妈的意思，读音上有别于“妈”字。一般来讲，“大大”在家中有着长子为父的责任，“嫲嫲”作为“大大”的配偶，亦有长媳为母的担当。“大大”和“嫲嫲”是家中的唯一，而伯父、伯母则不然。②“窗花”，北方地区民宅小方格窗棂上张贴的绘有各色花鸟虫鱼图案或贴有红色剪纸的“窗户纸”。这种窗花改革开放前多见于农家民居。而今，因为现代建筑风格的影响，窗花在城乡民居中已不多见，现成为民间工艺品或旅游纪念品的窗花，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在西北广袤的大地上自由传承。窗花现已成为怀旧者的记忆，一种乡愁。
2022.5.26. 于兰州
作者简介：森严，男，甘肃白银平川区人，国家机关公务员。中华诗歌联合会主席团成员，甘肃丝绸之路协会国辉书画院秘书长。一个酷爱文学艺术的业余”选手”。从业四十余年来，无论在部队，还是在地方，业余喜欢舞文弄墨，喜欢书法摄影，其书法与摄影作品多次在行业举办的各类比赛中获奖。近两年开始学写诗歌与散文，诗作以自由体见长，很多作品被自媒体文学刊物登载，个别散文亦被地方纸质刊物刊用，受到广大读者的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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